第31章布置防御,田亩丈量
作品:《边关悍卒:从校尉到开国太祖》 从拿下云州开始,许松就没有停止过招兵,经过这段时间的扩军,扣除这些日子大战的减员,许松的军队已经达到了两万余人,整编成了三个师,每个师编制三个团加上一个师属骑兵营,由朱英、李崇和刘清担任师帅。
新组建军法司和参谋司,朱宏担任军法司参将,苏无衣任参谋司参将,直属节度使府管辖。
同时参照后世的政委制度,在大队级以上的编制部队设立政训参谋一职,直属参谋司管辖,品阶仅次于一军主将,负责军功核定之事,可以对军事指挥作战提出建议,但是不得干预军事指挥作战。
如今契丹那边行军速度超过他们的预期,局势发生变化,许松也不得不调整战略部署。
首先是军都山,由刘清率领二师镇守,这里面临的将是契丹的主攻,压力巨大。其次,李崇部进驻云州,防备草原之敌。第三,朱英部进驻雁门关,防备刘知远,同时也防备朔州西北和西边的敌人。
就在许松紧锣密鼓的布置防御的时候,云朔内部的土地清查,也开始如火如荼地进行起来。
朔州,位于大同盆地的南段:“地控著名的勾注陉(今代县太和岭)与武州塞(今左云县境)之间的大路要冲,左距雁门关,右峙偏关,南屏宁武,居三关之中,为南北咽喉,东西要路。”
如里从太原出兵,越勾注经武州塞,达内蒙必经朔州;而北敌从右玉杀虎口或平鲁二道梁犯太原,朔州也是必争之地,战略上处于守势的军队退至朔州,凭内三关之险,便强化了自己的防御地位,而战略上处于攻势的军队,占领朔州后,则加强了进攻内三关的态势。
因此稳定朔州,势在必行。
首先清查的自然就是朔州的土地,同时也在各地广贴告示,告诉流民百姓,朔州分地的事情,一时间无数百姓向朔州聚集。
朔州城外,新立的丈量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许从斌端坐临时搭建的丈量台上,看着衙役们拉着麻绳丈量土地,百姓们排着长队领取地契,脸上终于露出欣慰的笑容。
“大人,这是今日第三十七户。”书吏捧着竹简上前:“按《均田令》,分得下田十五亩,中田八亩。”
许从斌正要落印,忽然听见台下骚动,一个衣衫褴褛的老汉跪地哭喊:“青天大老爷!那是我祖传的三十亩良田啊!”
几个衙役连忙按住老汉,许从斌皱眉:“怎么回事?”
“回大人,”里正擦着汗解释:“这老刘头的地契去年抵押给周员外了,按新令……”
“放屁!”老汉突然暴起:“明明是周扒皮趁我儿子被抓壮丁,强抢了地契!”
许从斌眼中精光一闪,这正是《均田令》要打击的巧取豪夺!他正要发话,忽见一队骑兵疾驰而来,为首的正是巡检司指挥使许义。
“义儿?”许从斌惊讶起身。
许义滚鞍下马,脸色阴沉:“周家庄园聚集了三百多家丁,还打伤了两个丈量吏。”
他压低声音:“更麻烦的是,我们在周家地窖里发现了这个……”
展开的包袱里,赫然是几支契丹制式的狼牙箭。
“好个周扒皮!”许从斌拍案而起:“这件事已经不是我们能够处理的了,通知朱宏,让他调兵镇压。”
如今许松主持军都关军政之事,应对即将到来的契丹大军的攻击,李崇主持云州军事,应对草原可能到来的攻击,朱宏除了严明军法,肃清军中败类之外,还承担了协助地方劝农使的职责,主要是对付那些不遵政令的地主豪强。
周家屯,位于朔州南榆林镇西边十五里左右的地方,这个村子也是一个比较大的村镇,有近四百户人家,人口也有近一千多人,和南榆林镇一样,都是朔州城附近的大镇。
周家屯的耕地大概有七千亩左右,其中五千多亩都掌握在周家手中,现在周家的掌权人名叫周仁明,颇有经商天赋,周家屯不只是土地大部分落入他们的手中,就是其他各行各业,也都有涉及,在周家屯可以说是势力庞大。
而且他们不止掌控土地,涉及商业,在镇上但凡是做买卖的,哪怕是卖个针线,都要给他们交税,而且是十税五的重税,也有人不愿意交,但是往往就做不成买卖,甚至有可能把自家搭进去,因为周家有一支三百人的团练队,是经过前任的朔州县县太爷允许的。
后来朔州被契丹人占领,周仁明颇有先见,直接投靠了契丹人,为契丹人提供了不少粮草,也从契丹人那里买了不少的武器,让这三百人的团练队战斗力更强大。
“乡亲们,想必你们都知道,紫金山的土匪已经攻打占领了南榆林镇,现在那里的乡亲都遭了难,凄惨无比。”
周仁明召集了周家屯的村民,站在一处高台上大声说道,他的话,让这些村民惊慌不已,这个时代,信息传递太慢,许松从云州起兵,但是攻占朔州的,乃是紫金山的部队,对于这些老实巴交的老百姓来说,占领朔州的,依然是当初那些个不时下山劫掠的紫金山山贼。
云朔军已经占领云朔数州之地的事情不过发生了十几天,这些老百姓也并不了解,只知道云州发生了大战,局势混乱。
“周员外,你说的可是真的?南榆林那可是距离朔州城也只有十多里地,那些山贼有胆子去打那里?”
有百姓大声问道,充满了焦虑。
“他们何止是有胆子?他们不只是占领了南榆林镇,把南榆林镇刘员外全家都给杀了,还有不少乡亲被他们抢光了家财,此时南榆林镇可是变成了人间地狱了,而且,他们还派人给我送了信,让我交出全部家产,还让我劝大家也把所有的家产粮食交出去,送到紫金山,若是不交,他们就要派兵攻打我们周家屯。”
周仁明充满了悲愤,大声控诉道。
他所说的刘家家产被抢,倒也是真的,只是不是全部,许义只是将刘家作恶多端的人一锅端了,然后公审判刑,无辜之人,还是留了一些田地给他们,让他们不至于饿死。
至于抢夺百姓财产,那纯粹就是为了吓唬周家屯百姓,裹胁百姓与他一起对抗云朔军,因为他知道,云朔军若是进入周家屯,这些百姓或许没事,他们周家,却是绝对要遭殃的,他周仁明,也是必死无疑,云朔的通告政策,他也是了解的。
在他想来,契丹人吃了这么大的亏,当然不会善罢甘休,过不了多久就会卷土重来,而云朔军不过是叛贼罢了,侥幸趁着契丹人南征,打了一场胜仗,一旦契丹人认真起来,大军回援,很快就可以剿灭叛军。他只要裹胁百姓,死守周家屯,等到契丹人大军来了,危机自解。
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但是更多的时候,却也是盲目的,即便是后世那个网络发达,信息传播迅速的时代,也会有很多人盲目相信传言,或者说他们自己愿意相信传言。
而这个时代,皇权不下乡的现实,让这些百姓只能依靠这些士绅获取外界的信息,也就造成了周家屯,还有其他几个镇子的悲剧。
朱宏的动作比周仁明预料的快得多,他这边鼓动百姓构筑防线,甚至不惜拿出一部分家财,发布重赏,想要将周家屯的百姓绑在一起,抵抗云朔军。
然而防御还未完成,云朔军军法司第三营的两个大队便赶到了。
领兵的名叫罗章,是第三营第一大队的队长,跟他同来的是第二大队,队长名叫朱桓。
“老朱,巡检司的消息传过来了,周家屯的士绅周仁明,裹胁百姓,想要对抗我云朔军均田之策,而且这家伙还召集了周家屯百姓,在一众百姓面前诋毁我云朔军,如今你也看到了,这周家屯的百姓都帮着周仁明,不好办啊。”
罗章皱眉,看着远处站在矮墙后面,紧张地看着他们的百姓。
他们都是从许松的亲卫营擢选出来,外放到各部队的基层军官,是经过许松耳提面命的,知道大帅对百姓的看中,若是他们不管不顾的进攻,造成大量百姓伤亡,即便是胜了,只怕也要受到严惩。
就在这时,远处烟尘扬起,一名骑兵快速驰来,身后背着一面令旗,片刻间就来到了罗章和朱桓的面前。
“罗队长、朱队长,朱参将有令,各部兵马若遇抵抗,若只是豪强私兵,可予以击溃,斩杀罪大恶极者,余众降者不杀,着令押入山中开矿三年,可释放为民。
若遇裹胁百姓者,尽量劝解百姓,告知我云朔军政令,若仍不知悔悟者,主谋处斩,余者抵抗者斩,降者入山开矿,查明为普通百姓,受豪强蒙蔽而未作恶者,放归。
各军将士当以自身安危为主,不可妇人之仁,但凡拿起武器反抗我军者,皆为敌军。”
传令兵的声音传来,让罗章和朱桓都是松了一口气,朱参将也代表了大帅的态度,他们也是对大帅有了新的认识,这位大帅确实是爱民,但是却也不是一个妇人之仁的人。
“请令使回禀参将大人,我等遵命而行。”
罗章拱手大声应命说道。
“老朱,你去劝一劝吧,尽人事听天命,这些百姓若是一心跟着周仁明自寻死路,那我们也便不能妇人之仁了。”
罗章叹口气,对朱桓说道。
“好。”
朱桓点点头,打马上前,估摸着距离对方有一箭之地停下,再前往就可能进入弓箭射程,他也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周家屯的乡亲们,还请不要帮助周仁明对抗云朔军,我云朔军的均田之策乃是为了让乡亲们都能有地种,有粮吃,不再饿肚子,绝非是周仁明所污蔑的残民害民之策。”
“我云朔军自建立以来也从未做过伤害百姓之事,周仁明所谓的抢掠百姓之言,实属污蔑,乃是为了保住他自己的荣华富贵,为了以后能够继续在周家屯作威作福,裹胁大伙儿对抗云朔军,对抗均田之策,实属罪大恶极,必将受到云朔军的严惩,还请诸位乡亲千万看清此贼的真面目,万不可做了他的帮凶。”
“尔等有一炷香的时间考虑,一炷香后,便将进攻,势不可当、一鼓而下。”
朱桓的声音传遍四方,引起了周家屯部分百姓的骚乱。
“哥,这人像是一个大官儿,还带着几百兵马过来了,就咱们这些平头老百姓,能打得过他们吗?”
听到朱桓的喊话,一名双手握着把锄头、身上乌漆嘛黑、衣衫褴褛、瘦不拉几的半大小伙哆嗦着问着身边一名体型健壮的汉子。
“不知道,这事咱们做不了主,周员外的那些护院们在后面盯着呢。”
“外面的那人说了,不是害咱们的,是要给咱们分地呢,咱家以前还有十亩地,咱爹病重的时候,为了治病抵给了周员外,爹的病没治好,地也没了。”
半大小伙瞄了一眼远处凶神恶煞一般的护院们,有些向往,也有些愤恨地对着自己的兄长说道。
“别说话!被他们听到就麻烦了。”
“一会不管发生什么,你都要跟好哥哥,哥哥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绝不可以走散了,知道吧?”
这名壮实的汉子紧紧地抓着身旁弟弟一直抖个不停的胳膊,生怕这相依为命的弟弟有个三长两短。
这名壮汉叫做李松,是朔州本地人士,本是周家屯的一个普通农户。
他们家母亲早丧,几年前父亲病重,把仅有的十亩地抵押给了周仁明,就换了几十文钱,结果也没能救活父亲,等把父亲安葬后,也已经是家徒四壁,地也没有钱赎回,变成了周仁明的佃户。
如今对抗云朔军的事情,他们也是无奈,朔州是偏远之地,百姓贫苦,只能依靠地主豪强生存,而且占领朔州的云朔军一部的前身也确实是山贼,因为周家的宣传,他们在这一带的名声也不太好,所以他们也只能跟着周仁明一起反抗云朔军。
不过这小子心思机灵,并未全信周仁明的话,只是迫不得已而为之,如今听到朱桓的话,他的心思顿时活络了。
“别说话!都给老子稳住了,怕个球?”
“后退者我就让他试试老子手上的刀利不利!”
“别听外面那山贼头子瞎说,他们在骗你们呢!等你们投降了,就会把你们一个个都砍头,抢光你们的钱财!”
“这些山贼凶残成性,杀人无数,这次还想要把我们的土地给收了,这不是让我们没了活路嘛?我们只是为了求条活路有什么错?”
“弟兄们都别怕,这些山贼前些日子跟契丹人打仗,损失惨重,已经没有多少粮草了,我们只要坚持几天,他们就会撤离。只要地保住了,大家的好日子也很快就要来了!”
“坚持就是胜利,我们坚持住!”
这些护院本就是地方一些没有营生的地痞流氓,在周仁明的那点蝇头小利诱惑下,最是热心不已,恨不得刨开心腔让地主老爷们看到自己的赤诚和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