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一鼓而下

作品:《边关悍卒:从校尉到开国太祖

    但对百姓们就没这么好说话了,坑蒙拐骗、威逼利诱,为了完成老爷们的吩咐,无所不用其极,极尽狗腿子之能。


    百姓们像是心中有了主心骨,本来因为大军的到来有些动摇的意志,此时在护院们的蛊惑下,再次坚定了起来。


    无知便容易被人蛊惑,这些百姓很多扁担放平都不知道是个一字,最容易被人煽动。


    一时间,土墙上的气氛变得有些凝重,肃杀之气渐起。


    “要打起来了,你一定要跟紧哥哥!”


    “嗯!”


    李松从小就极为机灵,心思灵敏,而且天生对于危险仿佛就有某种预感,敏锐地意识到局势发展有些不妙。


    少年重重的点了点头,只是哆嗦得更厉害了。


    “再去喊一次话,告诉他们,只要想投降了,扔掉兵器跪下就可以。”


    看了看已经烧没的香,罗章皱了皱眉头,叹了口气。


    “既然尔等不愿投降,云朔军将即刻进攻。”


    “大帅仁义,早有命令颁下,尔等只要想投降了,扔掉兵器跪下、不再反抗就可以,云朔军将秋毫无犯!”


    “放屁!”


    朱桓本以为城头上还是会和之前一般鸦雀无声,正打算拨马回返,却没想到土墙后传来一声喝骂。


    “你们不给我们活路,那我们也不会让你们好过。”


    “来呀,看看你们要死多少人才拿得下周家屯。”


    说完,几支歪歪斜斜的箭矢从土墙后射出,但不但力道不足、准头更是极差,朱桓看得出来射不到自己,丝毫没有躲的意思。


    看到城下射下来的那几根稀稀落落的箭矢,罗章再次叹了口气。


    “进攻吧。”


    “背后鼓动的那些护院管事们一定要全部抓起来,至于那些百姓们,只要投降了,那便尽量少伤。”


    “将士们,按照大帅的命令,以自己的安危为重,切莫妇人之仁!”


    罗章的声音低沉,却让每一位云朔军的士兵都听得清楚。


    战鼓响起,云朔军两个大队五百余名士兵,片刻间便完成整队,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向着周家屯挺近。


    很快,军队进入弓箭射程,两百余弓箭手开弓,对准了土墙后的人。


    而刀盾兵和长矛手则是继续挺进,准备趁着弓箭压制,迅速攻入土墙后方。


    “放!”


    随着罗章一声令下,一百多支箭矢飞射而出,向着土墙后的人群射去,而罗章和朱桓则是稍慢一步,带着麾下士兵,快速地向着土墙冲去。


    土墙后也有箭矢射出,不过却都是歪歪斜斜,疲软无力,对云朔军根本无法形成压制,造成的伤亡也极为有限,只有几个倒霉鬼被射中了肩膀或是胳膊,却并不影响他们继续冲锋。


    不到三十丈的距离,土墙后的弓箭还未展开第二波,罗章他们便带着士兵冲到了土墙下。


    而这支云朔军是由紫金山山贼整编,加上新招募的士卒组建,他们的弓箭手虽然也不咋的,也就是练了一个月,但是毕竟受了训练,单个准头不行,但是几百支箭射出,却还是给周家屯的这些百姓造成了不小的伤亡,引起了慌乱。


    而且这些士兵的射速也比周家屯的百姓护院快多了,等到罗章他们带人冲到土墙的时候,他们已经射出三波箭矢。


    “突!”


    “杀!”


    罗章一声令下,将士们熟练地两两一组,相互辅助冲上土墙,携着大胜的满腔热血,齐齐涌进了土墙后方,杀向已经快要作鸟兽散的百姓。


    土墙被攻破,护院管事们便弹压不住手下本就胆战心惊的百姓了,被溃散的百姓冲得七零八落。


    但也不免有些一根筋的护院管事和百姓要负隅顽抗,却在溃散的洪流中,仿佛激流中的一叶扁舟,几下就被卷的没了踪影。


    “跪地投降免死!”


    “跪地投降免死!”


    “跪地投降免死!”


    云朔军士兵一边追击,一边大声喊着上边交代下来的口号。


    很快,一群群跑跑不掉、打打不过、躲没地方躲的百姓便扔下手上或是锄头、木棒,或是生了锈的刀枪,跪倒在地乞降,屁股撅得老高。


    一时间,满地都是锄头木棒铁锹刀枪等等杂七杂八,统称为兵器的东西。


    其中就有那名壮实机灵的汉子李松和他瘦弱的弟弟李柏。


    “传令,立刻围捕周仁明及其家人,其家丁护院放下武器投降者,按照大帅命令,押入山中,交给矿区管事,顽抗不降者,杀无赦。


    普通百姓全部各回家中,待局势稳定,方可出门,跟百姓交代清楚,若是贸然出门,被当做周仁明同党杀了,我云朔军概不负责,还有,胆敢窝藏包庇周仁明党羽之人,与周仁明同罪。”


    两人刚刚跪下没多久,一个军官带着一队士卒冲了进来,那军官大声命令着。


    这正是罗章,此次进攻周家屯,便是以他为主将,朱桓为副将。


    周仁明纠集的这些人战斗力实在太差,平日里欺负老百姓还行,面对正规军队,便不够看了,即便云朔军刚刚成立,也是足以吊打这些乌合之众。


    这还是在朱宏特意命令,为了尽量少伤及无辜百姓,没有使用火雷的情况下,否则他们败得更快。


    罗章带着人向周仁明的大宅冲去,路边都是低头跪地的百姓,就在这时,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突然大声叫道:“这位将军,你们还收人吗?”


    罗章的反应极为迅速,这男子开口的瞬间,手中的钢刀就已经劈到了他的头上,旁边的朱桓几乎是在同时,手中腰刀横挡,在千钧一发之际,架住了罗章的刀。


    一缕发丝随风飘落,开口说话的李松额头冒汗,背后汗毛竖起,那一瞬间他感觉到了死亡的来临,若不是旁边这位将军眼疾手快,只怕他已经被劈开了脑壳。


    罗章也是松了一口气,刚才只顾着冲杀了,反应过激,差点就伤了无辜。


    “你是何人?”


    深吸一口气,罗章心中暗暗告诫自己,以后万不能如此过激,他是许松的亲卫队,这些日子在许松的教导下,深深知道民心之重,也知道许松对于百姓的看重。


    周仁明没有逃脱云朔军的制裁,周家被彻底清算,但凡曾经欺压百姓,犯下罪过的,都受到了惩罚,无辜妇孺也分配了田地,让他们不至于饿死。


    几乎同时,整个紫金山地区十几座村镇除了少数两个村镇没有反抗,接受了云朔军的均田之策,无主土地自然是收归官有,对于部分想要献出土地的地主,云朔军也出钱赎买地主田地,分给百姓之外,其他十一个村镇都有不同程度地反抗骚乱。


    甚至有些村镇耍起了手段,先是诈称归附,而后突然袭击,让云朔军遭受了一些损失,死伤了数十人。


    不过对于这些,许从斌也早有准备,在许义和朱宏的配合下,短短十余天时间,十三村镇全部被肃清,十几家地主豪强,除了接受整改的刘家和王家保存了元气,其他十几家全部损失惨重,那些平常欺压百姓,犯下累累罪孽的豪强,也都受到了公审。


    田亩清查总算是在朔州打开局面,顺利开展,一时间朔州百姓热火朝天,加入了土地分配的行列,土地清查势如破竹,短短七日,朔州便清出无主荒地八万余亩,安置流民五千余户。


    云朔军在百姓中的声望也开始逐渐累积,根基渐稳。


    不仅仅是百姓,就是云朔军的将士们,也都分到了田地,有家人的,家人亲戚耕种,没有的,可以先把土地租给百姓耕种,分了地,云朔军的军心也更加凝聚,士气更加高昂。


    最起码,在朔州,云朔军的威望已经达到了顶峰。


    同时,这场雷霆行动震动了整个云朔,一时间云朔之地,却暗流涌动。


    军都关大营,许松正与丁友生对弈,棋盘上黑白交错,恰似云朔局势。


    “将军,蔚州张家派人送来拜帖。”亲兵呈上一封烫金名帖。


    许松眼皮都没抬:“张家?本将军军务繁忙,无暇接见。”


    房永胜落下一子:“张家乃蔚州第一豪族,掌控着通往草原的商路……”


    “所以才要晾着他们。”许松冷笑:“这些豪族最会看风向,现在晾得越久,他们越慌,开出的价码就越高。”


    正说着,许义匆匆进来:“七弟,查清楚了,张家与萧屈列有书信往来,还私藏了三百副皮甲。”


    许松终于抬起头:“证据确凿?”


    “人赃并获。”许义从怀中取出一封密信:“张家二公子亲笔所写,愿意为契丹大军提供粮草向导。”


    棋盘被猛地掀翻,黑白棋子洒落一地。


    “好个张家!”许松眼中寒光闪烁:“三哥,你亲自带人去蔚州。记住,只诛首恶,胁从不问,张家田产全部充公,商铺……让康家的商队接手。”


    房永胜暗自心惊,这一手既铲除了通敌豪强,又肥了自家势力,更震慑了其他观望的家族。


    当夜,一队骑兵悄然出城。


    三天后,蔚州城头挂出七颗人头,最中间那颗正是张家家主张裕,与此同时,三百车粮食从张家粮仓运往军都关。


    消息传开,云朔各州豪强纷纷主动配合田亩清查,短短半月,又有十余万亩土地登记造册。


    然而平静水面下,暗涌从未停歇。


    “将军,应州那边出事了。”房永胜深夜叩门:“应州劝农使遇刺,凶手留书说要‘清君侧''。”


    许松披衣起身,盯着那封血书看了半晌,突然笑了:“好一个‘清君侧''!这是把我比作奸佞了?”


    他转向房永胜:“遇刺的劝农使……是原云州判官周安吧?”


    “正是,周判官在应州查出王家隐匿田亩,正要……”


    “王家?”许松打断道:“可是那个号称‘应州半城''的王家?”


    得到肯定答复后,许松走到地图前,手指重重戳在应州位置:“明日我亲自去应州,传令朱英,调三师一团,让秦良才所部移动到应州附近,随时待命。”


    丁友生在旁急忙劝阻:“将军,眼下契丹大军压境,您不宜……”


    “正因为大敌当前,才更要快刀斩乱麻!”许松一拳砸在桌上:“一个王家敢杀朝廷命官,十个王家就敢开城迎契丹!”


    次日黎明,牛大山率领亲卫营簇拥着许松驰往应州。


    同时驻扎雁门县的三师也接到了命令,三师一团秦良才率领本部兵马开拔,往应州方向运动。


    此时的王家,自然也得到了消息,家主王焕紧急召集族中骨干,商议该如何处理此事。


    许松亲自带兵前来,此事非同小可。


    “当时我就说了,不能杀人,你们就是不听,不仅杀了人,还把劝农使给杀了,现在怎么办?朔州和云州那边已经死了不少人了,前日蔚州张家的事情,你们也知道,立刻解散家族,往南逃命去吧,只要到了河东的地盘,想来那许松也不敢乱来……”


    王焕的叔叔,王进叹着气说道。


    “那我王家基业?这可是数代人积攒的家业啊。”


    有王家子弟皱眉说道。


    “家业?命都没了还要什么家业!”王进拍案而起,花白胡须不住颤抖:“你们这些蠢货,杀劝农使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家业?”


    王焕阴沉着脸坐在主位,手指不停敲击扶手:“叔父此言差矣,周安那厮要查我们祖田,那可是祖上传下来的祖产,若让他得逞,王家颜面何存?”


    “颜面?”王进冷笑:“张家被灭门时,张裕的脑袋挂在城楼上三天,那才叫真没颜面!”


    议事厅里顿时吵作一团。


    年轻一辈拍桌叫嚷着要拼死一搏,几个老人则主张立即遣散族人。


    突然,管家跌跌撞撞冲进来:“老爷!城外传来消息,云朔军的骑兵……已经到城外五里了!”


    满堂哗然,王焕猛地站起,带翻了茶盏:“怎么可能?探马不是说许松明日才到吗?”


    “是……是打着‘朱''字旗的先锋军……”管家面如土色:“城守赵将军已经开城门了……”


    王进突然大笑:“好啊!你们不是要保家业吗?现在人家连拼命的机会都不给!”


    说着突然抽出佩剑架在自己脖子上:“老夫宁可自尽,也不看王家百年基业毁于……”


    话未说完,厅外传来整齐的踏步声。


    二十名重甲士破门而入,领头的年轻将领手持陌刀,刀尖还在滴血:“奉云朔节度使之命,王家通敌叛国,满门收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