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初战得胜口

作品:《边关悍卒:从校尉到开国太祖

    萧丹哥头盔上挨了一颗流弹,火星四溅,震得他脑袋嗡嗡作响。


    他目眦欲裂,看着麾下精锐如同被割草般倒下,心头滴血,但复仇的怒火彻底烧毁了他的理智:“冲过去!冲过去他们就完了!弓箭手!给我射死那些放雷的南蛮!”


    契丹骑兵顶着惨重的伤亡,终于冲到了矮墙前数十步!


    他们纷纷勒马,在疾驰中张弓搭箭,密集的箭雨腾空而起,带着复仇的呼啸,狠狠砸向矮墙后的守军!


    “举盾!”墙后响起一片吼声,包铁的大盾和临时堆砌的沙袋被迅速举起。


    “哆哆哆哆……”箭矢如同冰雹般砸落!


    盾牌剧烈震颤,沙袋被射得噗噗作响!


    惨叫声随之响起,不少士兵被穿过缝隙的利箭射中,鲜血瞬间染红了冰冷的墙面和雪地。


    “滚木礌石!给我砸!”李崇挥刀怒吼。


    早已准备好的巨大滚木、沉重的石块被守军奋力推下矮墙!


    轰隆隆的巨响中,滚木礌石沿着并不算陡峭的缓坡翻滚而下,狠狠砸入拥挤在墙下的契丹骑兵群中!


    骨断筋折的脆响和战马的悲鸣不绝于耳!


    “火油!倒!”几口大锅被掀翻,粘稠滚烫的火油顺着矮墙泼洒而下!


    随即,点燃的火把被扔了下去!


    “轰!”烈焰瞬间升腾!


    被火油淋透的契丹骑兵和战马顿时变成了一个个凄厉哀嚎的火球!


    皮肉焦糊的恶臭冲天而起!


    火势迅速蔓延,点燃了附近的一切,矮墙下瞬间化作一片火海炼狱!


    “啊……!我的眼睛!”


    “救我!救我!”凄厉的惨嚎令人头皮发麻。


    萧丹哥看着眼前地狱般的景象,看着自己最精锐的儿郎在火海中翻滚哀嚎,心都在滴血!


    他猛地拔刀指向矮墙:“下马!步战!给我爬上去!杀光他们!”


    他彻底疯了,不顾一切地驱赶着士兵下马,顶着滚木礌石和零星的火枪射击,架起简陋的云梯,嚎叫着向上攀爬!


    战斗瞬间进入了最血腥残酷的短兵相接!


    “长枪!捅下去!”守军的长矛手怒吼着,将密集攒刺的长矛从垛口狠狠捅出!


    攀爬的契丹兵惨叫着被捅穿,跌落下去。


    “刀盾手!顶住缺口!”凶悍的契丹勇士拼死跳上墙头,立刻被守候多时的刀盾兵围住,雪亮的马刀与沉重的腰刀狠狠碰撞,溅起火星!


    怒吼声、兵器交击声、濒死的惨嚎声在狭窄的墙头交织!


    李崇身先士卒,腰刀早已卷刃,浑身浴血,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


    他如同一块礁石,死死钉在战斗最激烈的一段矮墙,手中腰刀每一次挥出,都带着决死的狠厉!


    一名凶悍的契丹百夫长嚎叫着扑来,李崇侧身闪过劈来的弯刀,反手一刀狠狠劈入对方颈侧!


    滚烫的鲜血喷了他一脸!


    “师帅!小心!”亲兵队长猛地将李崇扑倒,一支冷箭擦着李崇的头盔飞过,深深钉入后面的土墙!


    “呸!”李崇吐出一口血沫,推开亲兵,嘶吼道:“传令!火雷!给老子往人堆里扔!”


    冒着青烟的火雷被奋力掷下矮墙,落入下方密集攀爬和混战的人群。


    “轰!轰!轰!”爆炸的火光此起彼伏!


    弹片和冲击波在狭小空间内肆虐,每一次爆炸都清空一小片区域,残肢断臂横飞!


    这恐怖的杀伤终于让悍勇的契丹人也感到了发自灵魂的恐惧,攻势为之一挫。


    矮墙上下,尸体层层叠叠,鲜血染红了灰白色的水泥和皑皑白雪,又被踩踏成污秽的泥泞。


    寒风卷着硝烟、血腥和焦糊味,弥漫整个得胜口。


    激战持续了整整一个多时辰!


    当耶律颇德亲率的主力前锋抵达战场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地狱般的景象。


    燃烧的攻城器械残骸,堆积如山的契丹士兵尸体,其中大部分是萧丹哥的前锋,以及那道虽然遍布血污和焦痕、却依旧倔强地横亘在谷道中的灰白色矮墙!


    墙头上,那些疲惫不堪却眼神凶狠的云朔军士兵,如同浴血的狼群,死死盯着他们。


    萧丹哥浑身是血,头盔不知去向,脸上被火燎起一串水泡,状若疯魔地冲到耶律颇德马前:“大王!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能撕开这道口子!为我儿报仇!为死去的儿郎们报仇啊!”


    耶律颇德脸色铁青,鹰隼般的目光扫过战场。


    矮墙的坚固程度和守军火器的杀伤力远超他的预计!


    萧丹哥这莽夫,为了复仇,几乎把自己的前锋精锐填光了!


    他强压下心中的震惊和怒火,厉声喝道:“够了!萧丹哥!你还嫌死的人不够多吗?给我滚下去收拢残部!”


    他抬头望向矮墙,眼中第一次充满了凝重。


    这许松的手下,果然难缠!


    其原本的兵马不过两三千,短时间扩充这么多兵马,竟然还有如此战斗力,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但他耶律颇德不是萧挞鲁,更不是萧丹哥这种莽夫!


    他猛地一挥手:“传令!步军列阵!盾车在前!弓箭手压制!云梯准备!给本王……稳扎稳打地啃下这块硬骨头!”


    契丹大军如同庞大的战争机器,再次隆隆启动。


    这一次,是更加沉稳,也更加致命的进攻浪潮。


    矮墙后,李崇拄着卷刃的腰刀,剧烈喘息着,胸口如同风箱般起伏。


    他看着关外重新集结、步步为营压上来的契丹主力,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和汗水混合的冰碴,眼神却锐利如初。


    “报告伤亡!”他的声音嘶哑。


    “禀师帅!伤亡……近三成!弹药消耗过半!火油、滚木礌石所剩无几!虎蹲炮……炸膛一门,其余炮管过热,急需冷却!”一名满脸烟灰的参谋官声音带着悲愤。


    李崇的心猛地一沉。


    三成,这才仅仅是契丹前锋和第一波主力试探!


    耶律颇德的主力,才刚刚开始发力!


    他回头望了一眼身后通往云州的道路,又看了看天色。


    不能再硬顶了!


    再顶下去,一团这点家底和兄弟们的命,就得全交代在这道未完工的矮墙上!


    大帅的命令很清楚,迟滞消耗,诱敌深入!


    目的已达到,甚至超额完成……萧丹哥的前锋几乎被打残,耶律颇德的主力锐气已挫!


    “传令!”李崇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工兵营!立刻在预设位置埋设最后一批火雷!所有火枪手、炮手,集中火力,等契丹兵马靠近,给老子来一轮狠的!打完立刻撤离!刀盾兵、长矛手断后!按预定路线,交替掩护,撤向云州!快!”


    命令迅速传达,疲惫的士兵们眼中爆发出最后的光芒。


    火枪手和炮手们不顾滚烫的枪管炮身,疯狂地装填。


    “目标……契丹帅旗方向!霰弹!齐射预备!”炮队军官嘶声力竭。


    “放!”


    “轰!轰!轰!轰!”仅存的几门虎蹲炮再次发出怒吼!


    霰弹如同暴雨般泼向正稳步推进的契丹中军步阵!


    “砰!砰!砰!砰!”火枪齐射的轰鸣几乎同时炸响!密集的铅弹汇成一道致命的钢铁洪流!


    猝不及防的契丹中军顿时人仰马翻!


    虽然盾车挡住了大部分伤害,但剧烈的爆炸和密集的弹雨依旧造成了不小的混乱,尤其是那面象征着耶律颇德的狼头大纛附近,护卫倒下一片!


    “就是现在!撤!”李崇猛地一挥手!


    矮墙后幸存的云朔军士兵如同退潮般,迅速而有序地向后撤离。


    刀盾兵和长矛手迅速占据矮墙断后位置,死死盯着下方惊魂未定的契丹人。


    “南蛮子要跑!”混乱中,有契丹军官反应过来,嘶声大喊。


    “追!别让他们跑了!”萧丹哥如同受伤的野兽,红着眼睛就要带人冲上去。


    “慢!”耶律颇德阴沉着脸喝止。


    他死死盯着那道突然沉寂下来的矮墙,又看了看周围倒伏的尸体和混乱的军阵。


    南蛮子这最后一击凶狠异常,撤退却如此干脆利落,必有诡计!


    他吃过许松火器的亏,深知其诡诈!


    “步卒小心推进!先探路!防止陷阱!”耶律颇德谨慎地下令。


    契丹步卒战战兢兢地靠近矮墙,用长矛捅刺地面,小心翼翼地翻过矮墙。


    果然,几声剧烈的爆炸在矮墙后方响起!


    那是李崇留下的“礼物”,数名契丹兵被炸飞!


    等他们心惊胆战地清理完陷阱,越过矮墙时,只看到雪地上凌乱却迅速远去的脚印,以及远处风雪中,那支正在急速撤向云州城的军队背影。


    背影虽显疲惫踉跄,阵型却依旧保持完整,如同一头受伤却獠牙犹在的孤狼。


    “废物!一群废物!”萧丹哥看着远去的敌人,气得暴跳如雷,却又无可奈何。


    耶律颇德策马缓缓越过矮墙,踩踏着粘稠的血泥和焦黑的残骸。


    他望着云州城的方向,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这道小小的、未完工的矮墙,竟然让他损失了如此多的精锐,还让李崇的主力跑了!


    虽然拔除了得胜口这个钉子,但胜利的滋味却无比苦涩。


    云州,就在眼前,但那座更加坚固的城池,又会流多少契丹勇士的血才能拿下?


    风雪更急了,呜咽着卷过尸横遍野的得胜口,仿佛在为逝去的生命悲歌。


    耶律颇德紧了紧身上的大氅,一股寒意,从心底蔓延开来。


    他猛地一挥手,声音冰冷刺骨:“传令!清理战场!大军……兵发云州!”


    得胜口的硝烟与血腥味,被凛冽的北风裹胁着,一路吹向云州城。


    城头上,许从斌一身青灰色的云朔军制式戎装,外罩一件半旧的玄色披风,身形笔挺如松。


    他没有戴头盔,任由寒风拂动他略显灰白的鬓发。


    他的目光,如同鹰隼般锐利,穿透数十里风雪,仿佛能亲眼看到得胜口那片刚刚沉寂下来的修罗场。


    他这一生,初从云州元帅沙公,后任马步使、武骑尉等职,后来石敬瑭灭亡后唐,可以说过前半生他的人生都是失败的,直到石敬瑭将燕云之地献与契丹,他得到了契丹主的重用,坐镇云州。


    可是契丹主虽然看中他,但是下面的契丹人显然对汉人并不放心,这些年来他虽然身处高位,在云州地位举足轻重,但是实际上却也是被处处掣肘。


    却没想到,自己的小儿子魄力非凡,竟然暗中谋划反叛契丹。


    “报……”就在这时,他的思绪被打断,一名浑身浴血、甲胄破损的斥候,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上城楼,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禀将军!得胜口……得胜口失守!李师帅率部……撤下来了!契丹主力……耶律颇德……已拔营!正全速向我云州扑来!”


    尽管早有预料,也知道这是小儿子最开始就安排好的,但当“失守”二字真切地砸在耳中时,许从斌负在身后的双手还是微不可察地紧握了一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沉默了几息,那沉默如同巨石压在城头每一个人的心头。


    “李崇所部,伤亡几何?建制是否完整?”许从斌的声音异常平稳,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力量。


    “回将军!”斥候强忍着悲痛:“伤亡……惨重!李师帅身边亲卫言,伤亡恐近半!但……但各部主官尚在,旗号未乱!正在按预定路线,急撤向云州西门!契丹追兵……被李师帅留下的火雷所阻,暂时未能衔尾急追!”


    “近半……”许从斌的眼底深处掠过一丝痛楚,但瞬间便被钢铁般的意志覆盖。


    李崇的一团,是许松起家的老底子,是云朔军中最精锐的部分!


    他们用血肉在得胜口硬生生啃掉了耶律颇德最锋利的獠牙……萧丹哥的前锋精锐,更挫动了契丹主力的锐气。


    这笔血债,不知道是赚了还是亏了!


    “传令!”许从斌的声音陡然拔高,清晰而果断地响彻城头。


    “第一,西门守将秦岩!立刻打开瓮城偏门,派出接应部队,携带担架、医官、热汤饭食!务必接应李崇所部安全入城!入城后,伤员即刻送医营救治,其余将士立刻休整待命!”


    “第二,各城段守将!即刻起,全员进入最高战备!弓弩上弦,火炮装填,滚木礌石、火油金汁备足!所有预备队,按预定方案进入待机位置!告诉兄弟们,真正的硬仗,现在才刚开始!”


    “第三,城内所有工兵、民夫!停止一切非战斗任务!全力加固城防,尤其是西门至北门一线!用水泥,用沙袋,给老子把薄弱处堵死、加厚!天黑之前,我要看到城墙再厚三尺!”


    “第四,让许信亲自主持,率领巡检司巡检士卒,严加巡视,监视住那几家,严防城内生变。”


    “遵令!”数名传令兵轰然应诺,转身飞奔下城,马蹄声在青石街道上敲打出急促的鼓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