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祭祀,葬礼
作品:《边关悍卒:从校尉到开国太祖》 许松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厅内众人,沉声道:“那些牺牲的将士虽然不在了,但是我们却不能让他们流血又流泪,所有抚恤等一定要送到他们亲人的手上,忠烈祠竣工后,本帅亲自前往祭祀,以后只要我许家还有人丁在,每年都要定期前往忠烈祠祭祀那些英烈将士。”
许松的声音在议事厅内回荡,众将领无不肃然起敬。
他环视众人,继续道:“从今日起,阵亡将士的牌位都要供奉在忠烈祠内,他们的子嗣可优先入学堂,成年后优先录用为官。家中若有孤寡老人,官府每月发放抚恤粮米,直至终老。”
主管民政的许义立即起身应道:“我这就着手制定详细章程,确保每家每户都能领到抚恤。”
许松点点头,转向许从斌:“父亲,阵亡将士的葬礼要办得隆重。十五日后,全军将士都要参加,让百姓们也来送英雄最后一程。”
许从斌郑重应下:“我已经命人准备了三千五百七十五具棺木,每具棺木上都刻有烈士姓名。葬礼当日,会安排将士抬棺,从军营一路游行至忠烈祠。”
这时,李崇拄着拐杖艰难起身:“大帅,末将请求担任送葬队伍的前导。这些兄弟都是跟着我出生入死的,我要亲自送他们一程。”
许松看着这位伤痕累累的大将,眼中闪过一丝动容:“准了,不过你的伤势……”
“不碍事!”李崇拍了拍胸脯:“这点伤算什么,比起那些永远闭上眼睛的兄弟,我李崇已经够幸运了!”
议事结束后,云朔两州立即忙碌起来。
工匠们日夜赶工,在忠烈祠前搭建祭台,妇女们缝制白幡,准备丧服。
在安排好将士封赏之事后,刘知远的使者也再次到来,这一次来的并非杨邠,而是苏逢吉,也是刘知远集团的骨干人才。
二月初八,云州城飘着细雪。
节度使府正堂内,炭火盆烧得正旺。
许松端坐主位,身侧站着赵元朗与李崇,堂下,一名身着锦袍的中年文士正拱手行礼。
“河东节度使府长史苏逢吉,拜见定北侯。”
许松微微颔首:“苏长史远道而来,辛苦了,不知刘帅有何指教?”
苏逢吉直起身,脸上堆满笑容:“刘帅听闻侯爷大破契丹,特命在下前来道贺,另有一事相商……”
他从袖中取出一封火漆密信,双手奉上:“此为刘帅亲笔。”
许松接过信,拆开细读,眉头渐渐皱起,信中刘知远先是大赞他抗辽之功,继而提出要派两万河东军“协防”云朔,共抗契丹。
“刘帅好意,本侯心领了。”许松将信放在案上,语气平淡:“不过云朔新胜,兵员充足,暂时无需外援。”
苏逢吉眼中精光一闪,笑道:“侯爷有所不知,契丹虽败,但耶律德光必不甘心,刘帅担心云朔独木难支啊。”
“哦?”许松似笑非笑:“那依刘帅之意,这两万河东军,该驻防何处?”
“自然是雁门关至军都关一线。”苏逢吉早有准备:“如此可保云朔南线无虞,侯爷也可专心对付北边的契丹人。”
堂内气氛骤然一紧。
雁门关乃云州南大门,军都关更是扼守要冲,若让河东军进驻,等于将云朔命脉交于人手。
李崇冷哼一声,拐杖重重顿地:“苏长史这是要替我们守家门?”
“李将军误会了。”苏逢吉不慌不忙:“刘帅一片赤诚,只为共抗契丹。若侯爷不放心,可派云朔将领统率联军。”
许松忽然笑了:“刘帅好意,本侯岂能不识抬举?不过……”
他站起身,走到悬挂的地图前:“如今云朔之地刚刚经历大战,百废待兴,待本侯将战后之事处理妥当,再与太原郡王商议此事,如何?”
苏逢吉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旋即恢复笑容:“侯爷说得在理,在下回去便回禀大王。”
当夜,节度使府书房。
赵元朗低声道:“大帅,刘知远这是要趁火打劫啊。”
许松把玩着一枚铜钱,冷笑道:“他见我新败契丹,既想结盟借势,又怕我坐大,派兵协防是假,染指云朔是真。”
“那大帅为何不直接拒绝?”李崇不解地问。
许松将铜钱拍在桌上:“眼下我们急需休整,不能与河东翻脸,不拒绝,也是为了给他一个希望,虽然我的这些小伎俩刘知远他们定然也清清楚楚,可是他要的也只是一个台阶,他也很定不想与我云朔闹僵,让朝廷那边得利。”
云州城内,苏逢吉并未立即返回,而是借口游览云州风光,暗中却频繁接触云朔官员,试图打探虚实。
这一日,他正在客栈与人密谈,房门突然被推开。
“苏长史好雅兴啊。”赵元朗带着一队甲士站在门口,冷笑道:“大帅有请。”
苏逢吉被带到节度使府大堂,此时许松已经和许信、许礼等待多时了。
“苏长史,这几日在云州待得可还习惯?”苏逢吉进入大堂后,许松笑着问道。
苏逢吉看了一眼许松,又看了看许礼和许信,只见许松面色平静,带着微笑,看不出喜怒,许礼和许信目光之中,却带着一丝阴沉,顿时让他心底一沉。
苏逢吉强自镇定,拱手笑道:“多谢侯爷挂念,云州虽经战火,却已显复兴之象,足见侯爷治理有方。”
许松轻轻摩挲着茶杯边缘,似笑非笑:“听闻苏长史这几日走访了不少衙门,连火器坊都去转了一圈?”
苏逢吉额头渗出细汗:“在下……在下只是仰慕云朔新政,想多看看……”
“嗯,苏长史还真是……”许信的话还未说完,堂外就有一名巡检司衙差进来,在许礼的耳边低语几句。
“什么?岂有此理,把他们给我带上来。”
许礼大怒。
许松和许信都是疑惑看向他,苏逢吉则是心中微微一突,这一幕,对他这等人物来说,并非什么大场面,他一眼就看出了许松他们的目的,不过他却不敢揭开这层窗户纸,只能陪着他们演下去。
“呵呵,侯爷,既然你们有政事要处置,那下官就先告辞,待侯爷处理完之后,下官再来拜见。”
苏逢吉干笑着说道。
“无需如此,我云朔之地,与太原郡王乃是盟友,白登之盟可不只是说说,苏长史也不是外人,便请在一旁即可。”许松却是摇摇头,摆手说道。
这时候,两名亲兵拖着一个浑身是血的文吏进来,正是前日被苏逢吉收买的户曹主事,也是被他收买的云州最高的官员之一。
此时这户曹主事已经被打得神志不清了。
“这是怎么了?三哥?”许松疑惑问道。
“此人身为云州官员,却吃里扒外,竟然想要把新铸造的火枪和火炮偷偷卖给外人,甚至还向兵工厂那边的人打听铸造匠人的事情,居心叵测,被巡检司发现,老七,你说,这种人,该如何处置?”许礼气愤说道。
苏逢吉脸色变换,不过很快就恢复平静,许松暗中观察,心道果然不愧是原时空历史上留下名姓的后汉重臣,处事老辣,处变不惊,这个时候还能如此镇静。
“这种人,若是证据确凿,便依律处置了就是,何必拉到这节度使府来?”许信皱眉说道。
“嗯,那就按规矩,斩了。”许松也没有兴趣再多说,苏逢吉既然已经明白他们的意思,那便无需再横生枝节了,此时还不是与刘知远撕破脸皮的时候。
“苏长史,听闻你明日就要返回河东了,本侯希望苏长史回去,能够多多为本侯美言几句,跟太原郡王好好解释一下云州的困境,万不可因此伤了双方的和气。”许松和苏逢吉又谈了一会,便下了逐客令。
不过他还是亲切地将苏逢吉送出节度使府,而且表现得非常热情,仿佛两人成了亲兄弟一般。
苏逢吉心里腻歪,但是却也不得不陪着许松演这一场戏,之前节度使府的事情,他知道这是许松对他的警告,若是不好好配合,说不得许松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为了自己的小命,他只能配合许松。
当夜,一匹快马悄然离开云州,直奔汴京。
数日后,晋帝石重贵收到密报,言刘知远私通云朔,意图不轨。
朝堂震动,杜重威当即请命讨伐河东。
而此时的云州城内,许松正站在城头,望着南方冷笑。
“大帅此计甚妙。”赵元朗佩服道:“既拿捏了苏逢吉,又挑拨朝廷与河东关系。”
许松摇摇头:“朝廷的那帮子人也都不是傻子,他们知道本帅在与苏逢吉演戏,本帅也知道他们知道本帅在演戏,但是这个戏,本帅必须要演,要给朝廷一个好的借口啊。”
二月十三日,天色微明,云州城已是一片素白。
城中央的校场上,三千五百七十五具黑漆棺木整齐排列,每具棺木前都立着一块木牌,上面用朱砂写着阵亡将士的姓名、籍贯和军职。
棺木上覆盖着云朔军的战旗,在晨风中轻轻飘动。
许松一身素服,腰佩长剑,肃立在祭台前。
在他身后,是许从斌、李崇等将领,以及全体云朔军将士。
校场外围,挤满了前来送行的百姓,许多人手中捧着自制的纸钱和供品。
“吉时到……”随着司仪一声高喝,低沉悲壮的号角声响彻云霄。
许松缓步登上祭台,从亲兵手中接过三炷香,对着棺木深深三拜,然后将香插入青铜鼎中。他转身面对众人,声音沉痛而坚定:“今日,我们在此送别三千五百七十五位英雄。他们用鲜血捍卫了云朔的土地,用生命保护了身后的百姓。他们的名字,将永远铭刻在忠烈祠中;他们的事迹,将世代传颂!”
校场上,数万军民齐声高呼:“英雄不朽!英灵长存!”
呼声震天,惊起远处山林中的飞鸟。
许松从祭台上取下一碗烈酒,高举过头:“这第一碗酒,敬天地!愿英魂得归其所!”酒水洒向大地。
“这第二碗酒,敬父母!养育了如此忠勇儿郎!”酒水再次洒落。
“这第三碗酒……”许松的声音突然哽咽:“敬兄弟们!来世再做同袍!”
三碗酒毕,送葬队伍开始缓缓移动。
李崇拄着拐杖走在最前面,身后是三十六名精锐抬着第一具棺木……那是阵亡的最高将领,一师副将周武的灵柩。
接着是各级军官的棺木,最后是普通士兵。
队伍沿着云州主街行进,街道两旁跪满了百姓。
有人痛哭失声,有人默默垂泪,更有阵亡将士的家眷扑在棺木上,哭得撕心裂肺。
“儿啊!你睁开眼看看娘啊!”一位白发老妪死死抱住儿子的棺木,不肯松手。
旁边的小女孩拉着老妪的衣角,怯生生地问:“奶奶,奶奶,爹爹什么时候回来呀?”
这一幕让铁打的汉子们都红了眼眶。
许松快步上前,单膝跪地握住老妪的手:“大娘,您的儿子是英雄。从今往后,您就是我的娘,这孩子就是我的侄女。云朔军会照顾你们一辈子。”
老妪泪眼婆娑地望着许松,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送葬队伍行进了整整两个时辰,终于抵达城外的忠烈祠。
这是一座新建的宏伟建筑,青砖灰瓦,庄严肃穆。
祠堂正门上悬挂着许松亲笔题写的匾额:“忠烈千秋"。
棺木被一一安放在祠堂后的墓园中,每下葬一具棺木,就有一名士兵鸣枪致敬。三千五百七十五声枪响,如同三千五百七十五次叩击在每个人心头。
葬礼结束时,已是夕阳西下。
许松站在忠烈祠前,望着新立的墓碑群,对众将领说道:“记住今日之痛。他日契丹再来,我们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众将齐声应诺,声震四野。
当夜,许松独自在祠堂守灵。
烛光摇曳中,他抚摸着阵亡将士的名册,喃喃自语:“兄弟们放心,你们用命换来的云朔,我一定会守住……”
祠堂外,一轮明月高悬,清冷的月光洒在新坟上,如同为英魂披上了一层银色的铠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