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契丹来使

作品:《边关悍卒:从校尉到开国太祖

    五月的云州城,春意正浓。


    节度使府后园的桃花开得绚烂,许松正在亭中批阅文书,忽见许智匆匆而来,手中捏着一封火漆密信。


    “老七,边境急报,”许智难得神色凝重:“契丹使团已过长城,打着和谈旗号直奔云州而来。”


    许松眉头微蹙,接过密信细看:“领队的是耶律德光的堂弟耶律挞烈?看来契丹人这次是下了血本,想要拉拢我们了。”


    “据探子报,使团携带了二十车礼物,还有……”许智压低声音:“耶律德光的亲笔诏书,据说要封你为王。”


    许松冷笑一声,将密信置于烛火上焚毁:“黄鼠狼给鸡拜年,传令下去,以礼相待,但各军戒备,以防有诈,同时让房先生写一篇奏表,告知朝廷此事。”


    许智离开后,许松微微闭目,琢磨耶律德光的目的,首要目的肯定是想要离间云朔与晋国朝廷、刘知远的关系,虽然三者之间的关系本来就不怎么亲密,甚至相互之间屡次算计,但是毕竟没有摆在明面上。


    无论许松是否接待契丹使团,晋国朝廷那边都会怀疑许松勾结契丹,尤其是桑维翰等一批文臣,定然会在朝堂上攻讦许松。


    其次就是真的要拉拢许松,耶律德光此人野心极大,并不满足于区区契丹大汗的名号,哪怕他这个大汗能够让中原的皇帝称臣,他想要入主中原,建立一个一统草原和中原的大一统王朝。


    但是想要南征,云朔之地是绕不开的侃儿,许松麾下战力强悍,火器精良,若是不管不问,直接南征,许松绝对会出兵断他后路。


    第三便是试探,试探许松也是试探云朔之地,试探晋国朝廷和刘知远对云朔之地的态度。


    三日后,云州城南门大开,一队契丹骑兵护送着华丽车驾缓缓入城,为首之人约莫三十出头,身着锦袍,头戴貂帽,正是现任的契丹南院枢密使耶律挞烈。


    原本枢密使是耶律吼,不过因为云朔之乱,加上此次进攻云朔损兵折将,需要有人顶缸,耶律吼这位节制幽州,统领幽州兵马的枢密使便成为了替罪羔羊,被免去了职务,召回上京临潢府。


    街道两旁站满了看热闹的百姓,对着契丹使团指指点点,几个孩童好奇地想凑近看那些高头大马,被父母急忙拉回。


    “听说这契丹人是来求和的?”


    “呸!准没安好心,去年才杀了我们那么多人……”


    许松并未亲自出迎,只派了许信在城门处相候,耶律挞烈见状,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又堆起笑容。


    节度使府正堂,许松端坐主位,左右站着许从斌、赵元朗等将领,丁友生、房永胜等文官骨干,气氛肃穆。


    “契丹国使臣耶律挞烈,拜见许节度。”耶律挞烈入堂后,右手抚胸行了一礼,姿态却并不卑微。


    许松微微颔首:“耶律大人远道而来,辛苦了,不知此番有何贵干?”


    耶律挞烈拍拍手,随从立刻抬上十个沉甸甸的木箱,箱子一一打开,金光灿灿……全是金银珠宝!


    “这是我主的一点心意,”耶律挞烈笑道:“许节度大败我军,我主不但不恼,反而十分钦佩,特命在下前来结交。”


    堂内众将面面相觑,赵元朗冷哼一声:“契丹人何时这般好说话了?”


    耶律挞烈不以为忤,又从怀中取出一卷金丝绢帛,双手奉上:“这是我主亲笔诏书,请许节度过目。”


    许松展开绢帛,只见上面用汉文和契丹文并书,大意是称赞许松英武,愿以兄弟相称,并封其为“大辽燕王”,永镇云朔。


    “燕王?”许松似笑非笑:“好大的手笔。”


    燕王?许松心中嗤笑,耶律德光还是用的老办法,画大饼,原时空历史上,耶律德光为了占领中原,曾经向赵延寿、杜重威许诺过,灭亡晋国后,便立他们为中原皇帝,但是最终攻破汴京后,却又绝口不提此事。


    更是将杜重威留在邺城不管不问,以至于杜重威走投无路,不得已投降刘知远,到刘知远死后,又被刘承祐诛杀。


    耶律挞烈上前一步,压低声音:“不瞒节度,我主已决意南下中原,若许节度愿归顺我大辽,将来裂土封疆,又岂止一个云朔?”


    堂内骤然一静,许从斌勃然变色,手已按在刀柄上。


    许松却抬手制止,面色如常:“耶律大人此言差矣,许某虽不才,也是汉家儿郎,岂能认贼作父?”


    耶律挞烈不慌不忙:“许节度何必固执?晋朝气数已尽,石重贵昏庸无道,杜重威等将各怀鬼胎,我大辽兵强马壮,南下之日,顺之者昌,逆之者亡啊!”


    “放肆!”李崇怒喝一声:“信不信老子现在就砍了你!”


    耶律挞烈环视众将,忽然大笑:“许节度麾下果然都是忠勇之士,不过……”


    他话锋一转,看向许从斌:“我此行还带了一位故人,想必许老将军很愿一见。”


    他朝门外拍了拍手,两名契丹武士押着一个衣衫褴褛的老者进来,那老者抬头瞬间,许从斌瞳孔猛地一缩……竟是失踪多年的云州老节度使沙彦珣!


    “沙老将军?!”许从斌失声惊呼。


    沙彦珣曾任云州节度使十余年,在许从斌之前,治军有方,深受边民爱戴,九年前契丹入侵时失踪,众人都以为他已殉国。


    沙彦珣老泪纵横,颤声道:“许将军……老朽惭愧啊……”


    耶律挞烈得意道:“沙老将军这些年在我大辽备受礼遇,许节度,连你们的老上司都归顺了我主,你又何必……”


    “闭嘴!”沙彦珣突然暴喝,转向许松:“许节度,老朽当年兵败被俘,忍辱偷生至今,只为亲眼看到契丹覆灭,今日得见云朔有你这样的英主,死而无憾矣!”


    说罢,老人猛地撞向身旁契丹武士的弯刀,血光迸溅,沙彦珣倒在血泊中,嘴角却带着解脱的微笑。


    “老将军!”许松豁然起身,双目赤红。


    耶律挞烈没料到沙彦珣竟然会整这一出,脸色大变:“这……这老东西疯了,许节度,我……”


    许松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来人,将沙老将军遗体好生收敛,耶律挞烈,带着你的金银和诏书,滚回契丹告诉耶律德光……”


    他一字一顿道:“云朔之地,只有断头的将军,没有投降的孬种!他日战场相见,我必取他项上人头,祭奠沙老将军在天之灵!”


    耶律挞烈面如土色,在众将怒视下仓皇退走。


    临出门前,他回头狞笑:“许松,敬酒不吃吃罚酒!待我大军南下,必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当夜,节度使府灵堂,许松亲自为沙彦珣守灵。


    白烛高烧,香烟袅袅。


    许松凝视着老将军安详的遗容,轻声道:“老将军放心,只要我许松在一日,契丹休想踏进云朔半步。”


    身后传来脚步声,许智和房青风联袂而至。


    “老七,探子来报,耶律挞烈并未直接北返,而是转道去了河东,”许智低声道:“看来契丹人也在拉拢刘知远。”


    房青风补充:“靖安司在幽州的暗线传回消息,契丹正在大规模调集粮草,恐怕真要南下。”


    许松冷笑:“耶律德光这是想双管齐下,一边武力威胁,一边利诱招降。”


    他转身看向二人:“传令各军加强戒备,同时派人盯紧河东动向。”


    许松看向南方,刘知远此人野心勃勃,很有可能会接受契丹人的好意,但是契丹人想要在刘知远的手上讨到好处也不是那么容易。


    原时空的刘知远志大才疏,为人暴虐,但是有一点还是让许松认可的,便是他对契丹人从来都没有好脸色,在登基之后,更是大力清除中原的契丹势力。


    如今的这位刘知远,虽然接触不多,但是许松却也能够试探出他对契丹的态度,契丹人想要利用刘知远,刘知远却也不是省油的灯,到时候谁利用谁,还真说不准。


    三日后,沙彦珣的葬礼在忠烈祠举行,全城百姓自发前来送行,白幡如雪,哭声震天。


    葬礼结束后,许松召集众将议事。


    “这一次耶律德光派使者南下,招降我们不成,便又转向刘知远,很明显,他这是准备再次出兵南征了,”许松指着地图。


    许从斌皱眉:“我们云朔之地占据燕云半壁江山,威胁契丹南征后路,耶律德光若要南下,必然先要拔出云朔之地,看来契丹大军不日就将再次来袭啊。”


    “未必……”许松摇摇头说道:“上次大战,契丹大军损失惨重,甚至超过了他们南征的损失,我军火器犀利,让他们难以招架,耶律德光忌惮我军,想要将云朔之地平定,必然需要用人命来填,而且耗时日久,耶律德光未必有这个耐心。”


    微微一顿后,许松继续说道:“我判断,耶律德光此次派遣使团南下有两个目的,首先便是拉拢,若是我们能够归附,自然最好,到时候便让我们为先锋,南征攻打晋国,如此契丹也可减少大批伤亡,用一个所谓‘燕王’的空口许诺,换取我云朔三万精锐大军的效忠,打得好算盘。”


    许松的手指在地图上缓缓移动,最终停在幽州位置:“第二个目的,便是试探。”


    “试探?”赵元朗不解地问。


    “不错,”许松目光深邃:“耶律德光想看看我们与晋国朝廷的关系究竟如何,若我们真与朝廷离心离德,他便可放心南下,不必担心腹背受敌。”


    许智突然轻笑一声:“这契丹狗贼倒是打的好算盘,若我们接受封王,朝廷必视我们为叛逆,派兵讨伐,若我们拒绝,又显得刻意与朝廷保持距离。”


    许松赞许地看了四哥一眼:“正是如此,所以我才让房先生立即拟奏表送往汴京,就是要告诉朝廷……我许松虽据守边关,仍是晋臣。”


    严庄抚须沉吟:“大帅此举高明,不过以桑维翰之智,恐怕仍会借题发挥……”


    “无妨,”许松冷笑:“朝廷若真派兵来讨,大不了我学刘知远,来个‘奉诏讨奸'',眼下当务之急,是防备契丹真正杀招。”


    他手指重重敲在雁门关位置:“耶律挞烈转道河东,必是去游说刘知远,若刘知远被说动,与契丹联手夹击云朔……”


    堂内众将闻言色变。


    李崇拍案而起:“刘知远那厮若敢勾结契丹,老子第一个带兵踏平太原!”


    “稍安勿躁,”许松抬手示意:“刘知远虽野心勃勃,但绝非蠢人,与契丹合作无异与虎谋皮,他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房青风若有所思:“大帅的意思是……刘知远会假意应允,实则另有所图?”


    “不错,”许松展开另一幅地图:“我料刘知远会提出条件,他会陈兵忻州、雁门一带,牵制我军,让契丹先攻汴京,待两败俱伤之际,他再坐收渔利。”


    许从斌眉头紧锁:“那我们该如何应对?”


    许松眼中精光闪烁:“将计就计,传令全军备战,同时派密使联络刘知远……他不是想当渔翁吗?我许松愿助他一臂之力。”


    当夜,一封密信由靖安司精锐护送,悄然南下太原。


    信使出发后,许松独坐书房,凝视着摇曳的烛火。


    沙彦珣老将军临终前的面容又浮现在眼前,那句“忍辱偷生至今,只为亲眼看到契丹覆灭”犹在耳畔。


    “老将军,您未竟之志,就由晚辈来完成吧。”许松轻声自语,从暗格中取出一本密册,上面详细记录着他这些年来对火器改良的全部构想。


    其中一页赫然写着“神机炮”三个大字,旁边密密麻麻标注着射程、装药量等数据。


    这是许松根据前世记忆设计的重型火炮,若能制成,足以改变战争形态。


    “报……”亲卫在门外急声禀报:“靖安司急件,契丹使团已抵太原,刘知远闭门密谈三个时辰!”


    许松神色一凛:“再探,另外,让许智立刻来见我。”


    不多时,许智披着夜色匆匆赶来,身上还带着酒气:“老七,出什么事了?”


    许松将密报递给他:“刘知远果然动了心思。四哥,你亲自跑一趟河东,务必弄清他们谈了什么。”


    许智扫了一眼密报,酒意顿消:“我这就动身,不过……”他犹豫片刻:“若刘知远真与契丹勾结……”


    “先弄清楚刘知远与契丹人的协议,具体他会怎么做再说,刘知远不是傻子,不会任凭契丹人摆布的。”许松摇摇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