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称帝,建立大辽
作品:《边关悍卒:从校尉到开国太祖》 汴梁城的积雪在正午阳光下泛着刺目的金光。
耶律德光踩着汉白玉阶走向崇元殿,狼皮大氅上的金线刺绣晃得降臣们睁不开眼。
他忽然停步,望向北方天际……那里有片乌云正缓缓压来。
“陛下?”韩德枢小心翼翼捧着鎏金冠冕。
耶律德光摩挲着腰间玉带:“许松在军都关聚将,是要给石重贵戴孝?”
“探马来报,云朔军正在分发白布。”韩德枢低声道:“不过他们同时往边境运了三百车火药。”
契丹皇帝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帕子上溅满血点。
他盯着掌心血渍冷笑:“好个忠臣孝子……”转身时眼中已燃起野火:“传旨!改元大同,国号大辽!”
公元946年正月二十日。
在经过了三辞三让之后,崇元殿前九鼎齐鸣。
耶律德光建立大辽,年号大同,将中原纳入大辽统治范围之内。
当耶律德光戴上十二旒冠冕时,千里之外的军都关校场,近四万云朔军正对着汴梁方向,三个步兵师的火枪营齐射火枪,白烟如孝幡直上云霄。
许松站在点将台上展开血诏:“诸君可看清楚了?这是先帝亲笔……”他抖开黄绢,露出“许松节制河北诸镇”的朱批:“今日不为晋复仇,他日谁为尔等复仇?”
“万胜!”枪刺如林。
朔风卷着《讨辽檄文》掠过燕山,檄文上“欺天背盟”四字被火把照得猩红。
许松忽然对许智笑道:“四哥,你说刘知远此刻在做什么?”
太原晋阳宫内,刘知远正将传国玉玺的仿制品重重砸在案上。
刘知远踢翻炭盆,火星溅到墙上的《山河社稷图》,图上云朔之地被朱砂圈得刺目,旁边批注“火器”二字已然焦黑。
耶律德光登基后的汴梁城,金碧辉煌的宫殿掩盖不住暗流涌动。
契丹铁骑席卷中原,靠的是强大的武力和迅疾的机动性。
然而,支撑这支军队的传统后勤方式……劫掠,在成为中原的“主人”后,非但没有停止,反而在耶律德光的默许甚至纵容下变本加厉。
“打谷草”,这个在契丹语中意为“筹措粮草”的词汇,在中原大地化作了赤裸裸的恐怖。
契丹军队,尤其是那些非核心部族的“属珊军”和骄兵悍将们,视新占领区为无主之地。
他们不再满足于战场缴获,而是以“征收粮饷”为名,堂而皇之地闯入城镇乡村,肆无忌惮地劫掠。
汴梁城内,昔日繁华的街市变得萧条。
契丹士兵三五成群,踹开商铺民宅,金银细软、粮食布帛、乃至家禽牲畜,尽皆抢掠一空。
稍有反抗,便是刀兵相向。城郊的村庄更是惨不忍睹,刚熬过寒冬的百姓,仅存的一点口粮和春耕种子被洗劫一空,无数人家妻离子散,饿殍遍野。
军都关,靖安司的密报雪片般飞来,许松看着一份份触目惊心的报告,脸色铁青。
“打谷草?好一个打谷草!”许松将一份描述某个村庄被洗劫后惨状的密报拍在案上:“耶律德光这是在饮鸩止渴!他以为靠抢就能养活他几十万大军?他这是在把中原百姓逼上绝路,逼着他们造反!”
朱宏怒道:“大帅,探子回报,契丹人连汴梁皇宫里的东西都往外搬,简直像群蝗虫!百姓稍有怨言,动辄打杀。这样下去,不用我们动手,中原自己就乱了。”
许松冷笑:“乱是必然的。但耶律德光如此倒行逆施,却是天赐良机。他自绝于中原,正好省了我们日后收拾人心的大麻烦。传令下去,靖安司的人手,要全力煽动、引导这股民怨,暗中资助那些被逼得活不下去的百姓,让他们往太行山、往黄河边流亡,告诉他们,云朔之地,尚有活路!”
如果说“打谷草”摧毁了底层民生的根基,那么耶律德光在高层权力分配上的短视,则彻底撕裂了胡汉之间本就脆弱的关系,动摇了统治的根基。
登基称帝后,耶律德光被巨大的胜利冲昏了头脑。
他内心深处对汉人官僚的猜忌并未消除,反而因身处汉地而加深。
为了牢牢掌控新得的中原,他毫不犹豫地将契丹贵族和亲信安插到最重要的职位上。
节度使,这一掌握地方军政大权的要职,成为耶律德光酬谢功臣、安抚宗亲的首选。
许多在草原上擅长骑射征战的契丹贵族,被任命为河北、河南、山东等要害之地的节度使。
他们不通汉地民情,不晓农耕治理,更不懂如何安抚人心。上任之后,往往只知横征暴敛以满足私欲和上交辽廷的定额,甚至纵容手下继续“打谷草”,将地方搞得乌烟瘴气。
汉人降臣,如杜重威、张彦泽等人,虽也得到封赏,但多被置于契丹贵族的监视之下,实权有限。
而那些心向晋室或有气节的汉臣,则备受冷落甚至打压。朝堂之上,契丹语成为“雅言”,汉臣动辄得咎,尊严扫地。
面对耶律德光一系列激化矛盾的政策,并非没有清醒之人。
汉臣张砺,作为较早归附契丹且颇有才干的文臣,忧心如焚,他深知如此下去,大辽在中原的统治必将昙花一现。
一日,张砺终于找到机会,在偏殿向耶律德光痛切陈词:“陛下!臣冒死进言!今大辽始得中国(中原),根基未稳,当务之急是收拢人心!陛下欲长治久安,非行汉法、用汉人不可啊!”
耶律德光正把玩着一件从晋宫缴获的玉器,闻言眉头微皱,有些不耐:“哦?张卿有何高见?”
张砺扑通跪下,声音带着哽咽:“陛下!‘打谷草’之策,乃竭泽而渔!中原百姓非草原牛羊,任人宰割。他们世代耕种,安土重迁。如此劫掠,无异于逼他们铤而走险,揭竿而起!届时遍地烽烟,我大军顾此失彼,危矣!”
他顿了顿,见耶律德光脸色阴沉,仍咬牙继续说道:“再者,节度使之任,关乎地方命脉。陛下专用国族(契丹人)及左右近习,彼等多不晓中国之政情民风,只知盘剥索求。此乃取乱之道!陛下!当效法北魏孝文帝故事,‘以中国之人治中国之地’!选用熟悉地方、有德望才干的汉臣治理州县,安抚民生。政令需合中原之宜,赋税需有定制,方能使人心渐服。若政令乖失,人心尽丧,纵使今日得之,他日亦必失之啊!陛下三思!”
张砺言辞恳切,句句泣血。
若耶律德光此时能幡然醒悟,采纳其策,停止劫掠,推行汉化,重用汉臣,以中原之法治中原,那么凭借契丹强大的军事威慑和中原的人力物力,大辽确有可能像当年的北魏一样,在北方建立起稳固的统治,甚至开创一个新的时代。
然而,耶律德光的反应让张砺的心沉入谷底。
“哼!”耶律德光重重放下玉器,发出刺耳的声响,他因激动和宿疾引发一阵剧烈的咳嗽,咳得脸色发青。
好不容易平息下来,他眼中闪烁着征服者的傲慢与对汉人的深深不信任:“张砺!你这是在教朕如何做皇帝吗?朕提百万雄师入汴梁,靠的是契丹勇士的弯刀快马!不是你们汉人的之乎者也!中原?不过是我大辽新的牧场!牧民如何管理牛羊,还需要牛羊来教吗?什么北魏旧事?拓跋氏最终还不是被你们汉人同化得连祖宗都忘了?朕是契丹人的皇帝,永远都是!用汉人?朕看你是汉心不死!”
他猛地挥手,像驱赶苍蝇:“念你旧日有功,今日之言,朕只当没听见。退下!再敢妄议国策,休怪朕无情!”
张砺浑身冰凉,他知道最后的希望破灭了。
他颤巍巍地起身,看着耶律德光因咳嗽和愤怒而扭曲的脸,心中一片绝望。
他踉跄着退出殿外,望着阴沉的天空,仿佛已看到遍地烽火和契丹骑兵仓皇北遁的景象。
耶律德光的拒绝,彻底关上了和平过渡的大门,他亲手点燃的暴政之火,开始猛烈反噬。
被“打谷草”逼得家破人亡的农民,被契丹节度使压榨得喘不过气的乡绅,心怀故国的晋军溃卒,甚至一些被契丹人侮辱欺凌的地方汉官……各种不满的力量在压抑中迅速积聚、发酵。
太行山麓,原本躲避战乱的流民中,开始出现小股武装,他们袭击落单的契丹巡逻队,抢夺粮草。
黄河沿岸,一些村镇自发组织起来,依托坞堡抵抗契丹人的征粮队。
虽然规模不大,但此起彼伏,让契丹地方官吏疲于奔命,焦头烂额。
消息传到军都关,许松看着沙盘上在河北、河南、山东等地不断冒出的代表反抗的小红旗,嘴角终于露出了真正的笑意。
他对身旁的许智、朱宏等人道:“看到了吗?耶律德光在自掘坟墓!他以为占了汴梁就得了天下?民心如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他这艘契丹大船,正在自己凿沉!他拒绝张砺,就是拒绝了唯一能让他立足中原的机会。
传令下去,加大力度!靖安司的人,要像种子一样撒进这些反抗的土壤里,提供情报、武器、甚至派有经验的基层军官去指导!我们要让这些星星之火,燎遍中原!同时,严密封锁云朔边境,只允许携带家小、身家清白的流民进入,严格甄别,防止契丹细作混入。这些人,将来都是我们反攻的生力军!”
许松的目光投向南方,仿佛穿透了千山万水,看到了汴梁皇宫中那个在龙椅上咳嗽不止的契丹皇帝。
“耶律德光,”他低声自语,带着冰冷的笃定:“你的‘大同’之梦,该醒了。中原,不是你的牧场,你的末日,就由这遍地烽烟来宣告吧。”
汴梁城中。
契丹贵族们裹着厚重的皮裘,在温暖的南方冬日里汗流浃背,却仍强撑着北方的威仪。
他们不习惯中原的饮食,不习惯潮湿的空气,更不习惯那些跪伏在地却眼神闪烁的汉人臣子。
“陛下,河北又传来急报!”
一名契丹将领急匆匆闯入大殿,靴底沾满泥雪。
耶律德光眉头一皱,接过军报,扫了一眼,冷笑一声:“又是义军?”
“是!沧州、德州、魏博三镇皆有乱民起事,他们打着‘驱除胡虏’的旗号,袭击粮仓,焚烧驿站,甚至……”将领顿了顿:“甚至有契丹贵族在城外庄园被屠戮殆尽。”
殿内契丹贵族们顿时哗然,有人拍案怒骂:“这些南蛮子,竟敢如此猖狂!”
耶律德光却出奇地冷静,他缓缓站起身,走到殿外,望着灰蒙蒙的天空。
“汉人,终究是不服啊。”
太原,太原郡王府邸。
刘知远盯着案上的地图,手指重重敲在云朔之地。
“许松……许松!”
他的谋士苏逢吉低声道:“主公,契丹人虽占汴梁,但根基不稳,各地义军蜂起,正是我们的机会。”
刘知远冷笑:“机会?许松手里捏着石重贵的‘血诏’,名正言顺地节制河北诸镇,我们若贸然出兵,反倒成了他的垫脚石!”
苏逢吉眯起眼睛:“那不如……我们也‘顺应民意’,以‘为先帝复仇’之名起兵?”
刘知远沉思片刻,忽然大笑:“好!传令下去,就说我刘知远感念先帝恩德,决意起兵讨伐契丹,光复中原!至于许松……呵,等我们拿下汴梁,再慢慢收拾他。”
公元946年二月初五。
刘知远在太原起兵,以为先帝复仇的名义,出兵讨伐契丹,不到半月便攻下降州、解州等地,短短一个月已经攻到了洛阳附近,那些原本投降契丹人的汉人官员,一个个反戈投降,让刘知远的大军如虎添翼,如入无人之境,一路打到了洛阳。
这一下耶律德光也坐不住了。
登基不过一个多月,中原之地爆发的起义十几次,让契丹大军损失惨重,疲于奔命,不是在镇压起义,就是在镇压起义的路上,还有那些江湖人,对契丹贵族进行暗杀,让契丹贵族们都是心惊胆战,惶惶不可终日。
如今刘知远起兵,又已经到了洛阳,云朔的军队也有异动,耶律德光焦头烂额,不得不尽快做出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