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泒河之战(一)

作品:《边关悍卒:从校尉到开国太祖

    “高将军,据我所知,契丹兵马已经开拔,最迟后日就会到达定州,加上赵延寿的燕军,此次契丹兵马多达十余万,不知道高将军可有应对之策?”


    进入大帐,许松便问道。


    “兵力相差悬殊,老夫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契丹人步步紧逼,如今我们已经没有退路,若是再退,岂不是让契丹人又一次小看我等汉儿,老夫不打算再退了,此次泒河一战,也许是老夫此生最后一战了。


    许将军,还请你即刻赶回幽州,整顿兵马,老夫在这里会为你拖延时间,让你有足够的时间平定幽州,整合幽州兵马,迎战契丹鞑子。”


    高行周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许松从他的身上感觉到了英雄暮年的悲壮,这位戎马倥偬一生的老将,累了。


    “父亲,何必如此悲观,契丹人虽然人多势众,可是这里是我汉家的地方,就算是拼光了这最后一点家底,也绝不让契丹鞑子好过,等明日契丹鞑子到了,孩儿便让他们知道,我汉家男儿,绝不是他们眼中的两脚羊。”


    高怀德却是双目如电,斗志昂扬的说道。


    “老将军不必悲观,契丹鞑子虽然人多势众,但是我们却也未必没有胜算。”


    许松微微一笑说道。


    许松的话,让高行周父子都是有些震惊,云朔军的战力强大,他们都是知道的,但是云朔军数量太少,还要镇守燕云,面对十余万大军,即便过来增援,来的兵马也不会太多,只怕也无济于事,许松何来的信心。


    “许将军,幽州的兵马南下了?”


    高怀德问道。


    “已经在路上,来了一部分兵马,有两万人吧,先头骑兵一万两千人,已经到定州附近,还有步军一万,估计要比契丹人晚到一些。”


    许松平静说道。


    在剿灭幽州契丹兵马后,缴获了大批战马,许松便迅速筛选燕军营、晋国降卒营中的骑兵,给王清补足了骑兵的缺额,虽然战斗力有所下降,但是在云朔军老兵的带领下,打上几场仗,应该也就差不多了。


    两父子有些面面相觑,这就算是后续的步军到了,也才三万多人,面对契丹十几万兵马,还有什么胜算。


    看出两人的担忧,许松继续笑着说道:“老将军,契丹兵马虽然多,但是莫要忘了,其中有一多半,都是投降的汉人兵马,而如今,契丹人是绝对不敢轻易相信汉人兵马的,这一次他们让赵延寿做先锋,而且提前出发一个多时辰,便说明了这一点,而且还有一个重大消息,相信老将军听了,必然大喜。”


    “你是说,赵延寿的义子赵匡林已经投降?”


    听完许松的第一个消息,高行周父子脸上都是露出了吃惊之色。


    要知道,赵匡林是赵延寿除了赵匡赞这个亲儿子之外,最看重的义子兼手下,也是他最信任的人,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背叛赵延寿,投靠云朔军呢。


    “正常来说是不可能,不过我们用了些手段,让他不得不降,所以前几天消息传到契丹那边的时候,契丹鞑子和燕军发生了不小的冲突,死了不少人,如今才过几天,他们若是能够精诚合作,那才是怪了。”


    许松说道,他说的风轻云淡,但是高行周是谁,虽然是武将,但是官场沉浮数十年,却是感觉到了这其中的各种算计,不过他对许松并不失望,反而是更加钦佩,能在这个乱世活下去,创立一番基业,没哪一个是好相与的。


    “如此说来,契丹鞑子看似十几万大军,其实内部已经分裂,早已经是外强中干啊。”


    高怀德高兴的说道。


    “不止如此,通过契丹大军这段时间的表现,我还有一个大胆的推测,若是这个推测为真的话,我想我们在这泒河河畔,应该能给契丹人一个深刻的教训。”


    许松又是神秘的说道。


    这一下两人的好奇心都被勾了起来,高怀德急忙问道:“许将军,是何消息?”


    许松摆摆手,对高怀德说道:“高兄弟,你今年应该是二十一岁吧,咱们一见如故,还是以兄弟相称,如何?这么将军将军的叫着,太生分了。”


    高怀德看了看高行周,高行周并未反对,他便起身笑着说道:“好,那我就高攀一下了,以后便称你一声许大哥了。”


    “好,高贤弟,既然是自家人,那就不见外了。我就说一说我的推测,前段时间耶律德光病重,想必你们应该都知道吧?”


    许松大声笑着,而后说道。


    “耶律德光病重?真的?”


    不过高行周父子却是一脸迷茫,他们一直被契丹大军追着打,根本没有消息渠道,也不知道耶律德光病重的事情。


    “自然是真的,我手下的靖安司探得的消息,也许是上天有灵,耶律德光屠灭安阳之后,便得了重病,到栾城的时候,已经是几乎不能理事了,所以之前他们行军的速度慢了很多,还在镇州停留了几天,而就在今天早上,他们再次拔营,速度却是快了很多,所以我推测,耶律德光应该是驾崩了……”


    许松的话,让高行周父子都是一震,不可思议的看着许松,有些不敢相信,那可是耶律德光,带领契丹人从塞外打入中原,占领燕云之地,让汉人抬不起头来的大辽开国皇帝,就这么死了?刚刚登基称帝还不到半年,就死了?


    “这种情况,也未必是耶律德光死了吧?如果是他的病好了呢,契丹人的速度也会增加啊。”


    高怀德质疑道。


    “这只是其一,其二,耶律德光若是病好了,绝不会不露面,要知道这段时间契丹大军因为他的病重,可是士气低落,契丹将领之间,契丹将领和燕军将领之间矛盾重重,还发生了械斗事件,如此情况下,他若是病好了,必然会第一时间露面,镇压骚乱,提振军心。”


    许松摇摇头,继续解释道:“其三,自15日起,耶律德光中军大帐周围,便都是耶律阮的人。耶律阮是谁啊,那是东丹王之子,耶律德光的汗位便是从东丹王的手上抢来的,他若是活着,就算是心再大,只怕也不敢让耶律阮的亲卫护卫吧?


    至于他被耶律阮软禁,那也不太可能,大军之中,耶律德光亲信众多,若是耶律阮敢在大军中软禁耶律德光,那用不了一天,就得暴露,然后被大军围剿,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耶律德光死了,他的手下暂时和耶律阮达成了某种妥协,或者干脆就投靠了耶律阮。”


    高行周一拍大腿,笑着说道:“如此说来,那耶律德光的确是死了,不过如今他的手下投靠了耶律阮,这也不好办啊。”


    许松说道:“老将军勿忧,就算他这些手下投靠了耶律阮,他们一时间就能团结一心吗?当年耶律德光抢夺皇位,他们这些手下可没少出力,耶律阮未必会放过他们,所以他们现在只是面和心不和,这就是我们获胜的机会。”


    “那许大哥,你这边有何打算?”


    高怀德看着许松问道。


    “契丹人虽然内部不团结,但是毕竟人多势众,所以想要将他们全部消灭,那是不现实的,所以,这一次我的目的,就是一个,最大限度的消灭契丹人的有生力量,尤其是他们的精锐,要一次把他们打疼,打的他们数年不敢南望,如此我们才能争取足够的时间,壮大自身。”


    许松挑了挑眉毛,目光露出杀机说道。


    “许将军,你消息灵通,可打探到……圣上的所在?”


    这时,高行周脸色微微有些不自然,看着许松问道。


    虽然云朔军已经给石重贵办过葬礼,但是那不过是许松的一些手段罢了,高行周作为后晋重臣,自然知道石重贵并未被杀,而是被耶律德光掳走,带着北上了。


    当日朝堂上,御史联名弹劾许松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也知道石重贵打算如何处置许松,只是后来发生了契丹毁约的事情,短时间就攻入了汴梁,灭亡晋国,才没有能够对许松造成威胁。


    如今许松实力越发壮大,已经成为北方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晋国虽然已亡,高行周身为晋国臣子,却还是希望能够救出石重贵,以免他被契丹人带到草原受辱。


    “高将军,我的确知道石重贵的下落,也不怕告诉你,我从未想过去救他,至于原因,将军明白,不过现在我们就是想救,也是有心无力。就在我出兵攻打幽州的时候,耶律德光离开汴梁前,便已经派兵把石重贵送到了上京临潢府,等我攻破幽州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阻拦了。”


    许松坦诚说道。


    许松虽然是汉人,但是严格来说,他并不是晋国人,石敬瑭当年为了称帝,把燕云十六州送给了契丹人,便等于把十六州的百姓卖了,所以高行周明白,十六州的百姓从未视石家为主。


    而且在许松夺回云州等几州,而后归附晋国,可以说于晋国有大功,且并无任何背叛晋国,不尊皇室的行为的情况下,石重贵听信谗言,要将许松处死,这也非明君所为,再让许松效忠石家,那根本不可能的。


    就在许松率领大军到来的第二天,赵延寿的先锋军也到了泒河南岸,他们并未对北岸的高行周大营发动攻击,一来如今已是春日,泒河河水解冻,河滩泥泞,行军不便,二则他们只是先锋军,负责修桥铺路,探查敌情,数量不多,与高行周的一万大军对垒,难以取胜。


    北岸,高行周的大营有兵马出现,但是也并未对南岸有任何攻击的企图。


    南岸,燕军营先锋军热火朝天的搭建大营,沿着泒河绵延十数里,因为要驻扎的大军不只是燕军营,还有契丹大军,以及掳掠的晋国朝臣及家眷,百姓等等,加起来有数十万人,营房小了的话,只怕住不下。


    又过了两日,契丹大军赶来,整个空荡荡的大营迅速被填满。


    “进攻……”


    从许松的亲卫营调入骑兵师,担任第二团代理都指挥使的王石头,率领本部骑兵从上游渡过泒河,来到了契丹大营附近。


    王石头率领的骑兵二团,三千余骑兵,如一阵旋风般掠过赵延寿大营外围,马蹄声震得地面微微发颤。


    他们并不恋战,而是以极快的速度穿插、试探,寻找着燕军营的薄弱之处。


    果然,正如王石头所料,赵延寿的大营虽广,却显得松散无序。


    骑兵冲至一处营垒前,竟发现栅栏低矮,甚至有几处缺口无人把守。


    王石头冷笑一声,挥手示意部下放箭,数十支火箭“嗖嗖”射入营中,瞬间点燃了几座帐篷。


    “撤!”王石头见目的已达,立即下令撤退。


    骑兵二团如潮水般退去,只留下身后一片混乱的燕军营。契丹骑兵虽迅速集结追击,但王石头的骑兵早已消失在夜色中。


    契丹中军大营,耶律阮帐内。


    “报……!”一名斥候急匆匆冲入帐中,单膝跪地:“殿下,燕军大营遭袭,多处起火,赵延寿请求增援!”


    耶律阮眉头紧锁,冷冷道:“赵延寿的五万大军,连区区几千骑兵都挡不住?”


    一旁的耶律挞烈沉声道:“殿下,赵延寿此人不可信,他的义子赵匡林已降云朔军,难保他不会暗中勾结许松。不如趁此机会,直接接管燕军,以防生变!”


    耶律阮眯起眼睛,思索片刻,缓缓点头:“传令,调五千契丹精骑,进驻燕军大营,接管防务!另外,让燕军营把兵器集中起来,收缴,等到击退高行周后,北归夺回幽州后,再行发还。”


    燕军大营,赵延寿帐内。


    “大帅,契丹人派兵来了!”副将赵矿新,也是他的义子之一急匆匆闯入,脸色难看。


    赵延寿握紧拳头,指节发白,咬牙道:“耶律阮这是要夺我兵权!”


    赵矿新低声道:“大帅,如今我们前有云朔军,后有契丹人逼迫,若不早做决断,只怕……”


    赵延寿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狠色:“传令下去,让各营将领暗中戒备,若契丹人敢动刀兵,我们便……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