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汉庭争权,刘承祐上位

作品:《边关悍卒:从校尉到开国太祖

    “传令!”耶律阮的声音陡然转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一、命耶律牒蜡、详稳萧翰,即刻整军备战!囤积粮草,修缮器械,广派斥候深入幽燕,严密监视明军动向,尤其是许松主力是否南移!一旦发现其南下迹象,立刻飞马急报!”


    “二、命东京(辽阳府)兵马、中京(大定府)兵马,向西靠拢,随时准备接应南京方向!”


    “三、命各部族,精选控弦之士,备足马匹弓刀,随时听候调遣!此次南下,不图一举灭汉,但要像饿狼一样,狠狠地撕下南朝最肥美的一块肉!要让汉人知道,失去了刘知远这头病虎,他们在我大辽铁蹄面前,不过是一群待宰的羔羊!”


    “四、遣密使,接触南朝那些心怀异志的藩镇……告诉他们,只要肯为我大辽提供便利,裂土封王,不在话下!”


    一道道充满侵略性的命令从临潢府发出。


    辽国这台战争机器,在舔舐了泒河惨败的伤口后,趁着中原剧变的混乱,再次露出了狰狞的獠牙,贪婪的目光死死盯住了南方的万里河山。


    耶律阮深知,这是巩固他帝位、重振大辽雄风的关键一搏!


    太和殿偏殿内,气氛凝重得如同铅块,炭火烧得极旺,却驱不散众人心头的寒意,内阁五位大学士、大都督府三位指挥同知(高行周、李崇、赵匡林)、总装备部朱宏、靖安司指挥使许智等核心文武齐聚一堂。


    许松将来自洛阳和临潢府的最新密报,简明扼要地通报给众人。


    当听到辽国南京留守耶律牒蜡已开始大规模调动兵马、整军备战时,殿内响起一片压抑的抽气声。


    “大王!”高行周率先起身,这位沙场老将神色无比严峻:“契丹人狼子野心,绝不会放过此等良机!朔州方向虽有重兵,但幽蓟之地乃我根基所在,直面辽军兵锋,万万不可有失!臣建议,立刻从野战第二、第三军团抽调精锐,加强幽州、蓟州、檀州一线防务!”


    李崇也沉声道:“高老将军所言极是!洛阳那边,刘承祐黄口小儿,不足为惧,就算他想动我们,短时间内也无力组织大军北伐。真正的威胁在北面!必须集中力量,先打掉契丹人的嚣张气焰!”


    丁友生眉头紧锁,作为首席文臣,他更担忧全局:“大王,南边朝廷虽乱,但若我们与契丹人大战,刘承祐在苏逢吉等人怂恿下,难保不会落井下石,出兵袭扰我侧翼。届时两线作战,后果不堪设想啊!”


    房永胜补充道:“而且,契丹人此次必是倾力而来,欲报泒河之仇。我军新扩编之师尚未完全形成战力,神策军更是新建,火器装备也未完全到位……此时与之决战,是否过于仓促?”


    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许松身上,等待着他的决断,南北夹击的阴影,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


    许松神色沉静,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地图上那代表辽国南京的巨大标识上。


    他手指重重一点幽州,声音沉稳而有力,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自信:“诸位所言,皆有道理。契丹人是饿狼,刘承祐是病虎旁的鬣狗,都想趁乱咬我们一口。但,本王等的就是这个‘乱’!”


    他站起身,走到舆图前,手指划过黄河,点在汴梁的位置:“刘知远命不久矣!刘承祐一旦正式继位,以其刻薄寡恩、猜忌成性的性格,岂能容得下功高震主、手握重兵的郭威、史弘肇等宿将?内乱,必起于汉廷自身!郭威,就是本王等的那股东风!”


    他目光转向北方,语气转冷:“至于契丹人……耶律阮想趁火打劫?哼,他打错了算盘!本王不是刘知远,更不是石敬瑭!幽燕之地,固若金汤,岂是他想来就来的地方?”


    洛阳的寒风似乎吹进了大汉朝廷的骨髓。


    太子刘承训的灵柩停于东宫,皇帝刘知远吐血昏迷、生死未卜的消息,如同两把冰冷的匕首,刺穿了刚刚建立不久的后汉王朝那层脆弱的稳定外衣。


    权力中心瞬间出现巨大真空,而围绕着这个真空,一场没有硝烟却更为凶险的战争,在重臣之间骤然爆发。


    东宫偏殿,临时“监国”之所。


    刘承祐一身素缟,坐在原本属于太子的位置上,脸上犹带着悲戚,眼神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深沉锐利。


    下方,分列着大汉朝廷如今最有权势的几位大臣:枢密使杨邠、侍卫亲军都指挥使史弘肇、枢密副使兼邺都留守郭威、同平章事苏逢吉、同平章事苏禹珪。


    气氛压抑而紧绷,空气中弥漫着猜忌和无声的较量。


    “父皇龙体欠安,国事不可一日无主。”刘承祐的声音带着刻意压制的悲痛和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本王奉父皇口谕(实则是内侍总管传达的模糊旨意),暂理国事。当务之急,一是妥善安葬皇兄,二是稳定朝局,三是……防备外患!”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尤其在“防备外患”上加重了语气。


    “殿下所言极是!”苏逢吉第一个出列,声音高亢,带着文臣特有的抑扬顿挫,眼神却飞快地瞥了一眼旁边的杨邠和史弘肇:“太子殿下英年早逝,实乃国殇。然国不可一日无储!陛下龙体……臣等忧心如焚。为社稷计,当请陛下早定国本,以安天下之心!”


    他直接将矛头指向了储位继承。


    刘承祐是仅存的成年皇子(幼子刘承勋年幼),苏逢吉此言,既是试探,更是逼宫,要将刘承祐的“暂理国事”推向“名正言顺”的储君甚至监国地位,他好做那从龙首功。


    “哼!”一声冷哼如同闷雷炸响。


    侍卫亲军都指挥使史弘肇,这位以勇猛粗豪闻名的悍将,毫不掩饰对苏逢吉这等文臣的鄙夷:“苏相公!陛下尚在,太子殿下尸骨未寒,你就急着谈什么国本?是何居心?当务之急,是整军备战!北边那个姓许的异姓王,拥兵幽燕,虎视眈眈,契丹胡虏更是蠢蠢欲动,这个时候谈什么虚头巴脑的国本,岂非自乱阵脚?”


    史弘肇手握洛阳禁军兵权,性情耿直暴烈,向来视苏逢吉等文臣为只会耍嘴皮子的无能之辈,他更关心的是实实在在的军事威胁。


    枢密使杨邠,位在郭威之上,是名义上的最高军事长官,性格同样刚愎强硬。


    他虽不似史弘肇那般粗鲁,但对苏逢吉的提议也深感不满:“史都指挥使所言有理!储位之事,自有陛下圣心独断,岂是我等臣子可妄议?眼下契丹南京留守耶律牒蜡已调集重兵于幽蓟边境,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明王许松虽受封,然其听调不听宣,改制立衙,形同割据,其心叵测!此二者,皆为大患,枢密院以为,当速调精兵,加强北境防御,尤其是汴梁、邺都方向,以防许松或契丹突入中原!”


    杨邠直接将矛头指向了外部威胁,并且将许松与契丹并列,暗示其威胁更大。


    他这番话,既是对苏逢吉的反击,也是在争夺对军队的调动权,巩固枢密院的权威。


    郭威站在杨邠下首,一直沉默不语,他面容沉静,目光深邃,仿佛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


    作为枢密副使兼邺都留守,他坐镇河北重镇邺都(大名府),直面许松明军(驻洺州、博州)和可能南下的契丹兵锋,位置至关重要。


    他深知朝廷内部倾轧的凶险,更明白外部强敌环伺的危机。


    苏逢吉急于拥立刘承祐以固权位,杨邠、史弘肇则紧抓兵权不放,视文官如无物,这种内耗,在强敌窥伺之时,无异于自掘坟墓。


    “郭枢密,”刘承祐的目光转向郭威,带着一丝刻意的倚重:“你坐镇邺都,直面北疆,依你之见,当前局势,当如何应对?许松与契丹,孰轻孰重?”


    他直接点名,既是要试探郭威的态度,也是想利用郭威在军中的威望来制衡杨、史二人。


    郭威微微躬身,声音平稳有力:“回殿下,杨枢相、史都指挥使所言,皆是为国深虑,契丹新败于明王,其主耶律阮初立,急于立威,趁我朝中变故南下劫掠之可能性极大,然其意在掳掠,而非占地,且忌惮明王火器之利,未必敢倾国而来。”


    他先肯定了杨、史对契丹威胁的判断,但点明了契丹的意图和顾虑。


    “至于明王许松……”郭威略作停顿,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此人雄踞幽燕,兵精粮足,火器犀利,其志绝非一隅之王。然其新得幽州等地,正忙于内政整饬,消化所得,且其与朝廷名义上仍有君臣之分。臣在邺都观其动向,其军虽戒备森严,却并无主动南侵之迹象,似在……等待时机。”


    “等待时机?”刘承祐眉头紧锁:“他在等什么时机?”


    “臣不敢妄加揣测,”郭威低头道:“然以许松之能,必不会坐视契丹大举南下而无动于衷。契丹若攻我,许松或乐见其成,待两败俱伤,或为保幽燕门户,主动出击契丹。


    故臣以为,当前首要,在于内固根本,外示以强。内则稳定朝局,安抚人心,使宵小不敢妄动;外则严整军备,令契丹知我有备,令明王知我不可轻侮。邺都一线,臣必秣马厉兵,枕戈待旦,绝不让胡骑或明军一兵一卒轻易南下!”


    郭威的回答滴水不漏,既指出了许松的潜在威胁,又强调了自己的职责和决心,同时隐晦地劝谏朝廷先安内再攘外,避免过度刺激任何一方引发不可控后果。


    他巧妙地将“内固根本”放在了首位,暗示当前朝廷内部的稳定才是关键。


    然而,郭威的稳重之言,在急于争权的苏逢吉和崇尚武力的杨邠、史弘肇听来,却显得有些“保守”甚至“怯懦”。


    苏逢吉立刻抓住机会,阴阳怪气地道:“郭枢密坐镇河北,责任重大,自当谨慎。然殿下监国,首要便是正名分,定国本,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若无储君之名,殿下如何号令天下,震慑四方?那许松,不就是欺我朝廷新立,主少……呃,陛下暂恙吗?”


    他差点说出“主少国疑”,硬生生刹住,但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刘承祐必须立刻获得正式名分!


    史弘肇则是对郭威对许松的判断不满,他大手一挥,声若洪钟:“郭副使未免太过谨慎,许松小儿,不过仗着火器之利,我大汉雄兵,岂惧他?至于契丹胡虏,来多少杀多少便是!殿下,臣请调拨精兵,加强汴梁、洛阳防务,再给臣一支劲旅,驻于河阳,若许松或契丹敢动,臣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他更倾向于主动的军事部署,展示肌肉,对苏逢吉那套“正名分”的理论嗤之以鼻。


    杨邠也沉声道:“史都指挥使勇武可嘉,然兵者,国之大事。郭副使所言‘内固根本’亦有其理。然此‘根本’,非仅名分,更在强兵,当务之急,是枢密院需尽快拟定方略,调集各镇兵马,充实京畿及河北防线!苏相公,筹措粮饷军械,乃你等文臣之责,切莫延误!”


    他一方面支持史弘肇强硬的军事姿态,一方面将后勤压力甩给苏逢吉,同时牢牢抓住军队调动的核心权力,隐隐有架空刘承祐这个“监国”之势。


    苏逢吉脸色一沉,筹措粮饷是肥差也是苦差,做好了是本分,做不好就是罪过,他正要反驳,刘承祐开口了。


    “好了!”刘承祐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和强行压抑的怒意。


    他看出来了,这些所谓的“顾命重臣”,心思根本没完全放在国事上!


    杨邠、史弘肇自恃兵权在握,言语间对他这个“监国”并无多少敬畏;苏逢吉只想着拥立之功,巩固文官地位;唯有郭威,似乎还想着如何应对真正的威胁,但也被其他人掣肘。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稳有力:“诸位爱卿皆为国事操劳,所言皆有道理。皇兄丧仪,由礼部会同苏相公主办,务必隆重,以慰皇兄在天之灵,亦安天下臣民之心。”


    他先点了苏逢吉的差使,算是安抚,苏逢吉脸色稍霁,躬身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