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烽烟再起擒黑影

作品:《天山邮驿

    那是一片乱石堆和干涸的沟壑,最适合藏身也最容易设伏。


    借着夜色掩护,他渐渐靠近赛尔江所在的位置。


    果然,两个外地人正站在火光微弱的帐篷旁,与赛尔江低声交谈。


    他们的口音生硬,明显不是本地人。


    “东西已经到手了,剩下的事就看你们那边了。”赛尔江压低声音。


    “放心,我们的人已经在路上了。”一个身材瘦削的男人回应道,手中提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帆布袋。


    陈墨屏住呼吸,悄悄退回到原地,朝赵德顺比了个手势。


    赵德顺立即做出部署,几组人迅速分头行动。


    而陈墨,则走向另一侧,准备实施诱敌计划。


    他故意走近一匹拴着的马,伸手轻轻拨动拴马绳。


    绳索晃动间发出轻微的响动,果然引起了注意。


    “谁?”一道低吼从黑暗中传来。


    紧接着,两个身影迅速朝这边奔来,脚步沉重,显然是训练有素之人。


    陈墨转身就跑,脚下踩着碎石和沙土,尽量制造声响。


    两人追得很快,几乎就在身后几步之遥。


    陈墨猛地拐进一条狭长的沙沟。


    他知道前方不远处有一个天然形成的沙坑——表面看不出来,一脚踏进去就会陷下去。


    果然,没多久,他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惊呼,接着是扑通的闷响。


    “哎哟!什么东西?”


    “快拉我一把!”


    陈墨回头一看,果然两人已经陷进了沙坑,越挣扎陷得越深。


    他没有犹豫,迅速抽出随身携带的邮包绑带,三两下将两人手腕捆住。


    “你们是谁派来的?”陈墨压低声音问。


    其中一人怒目而视,却不说话。


    另一个则脸色发白,显然意识到自己落进了圈套。


    陈墨不再多言,掏出哨子,吹出三短一长的信号——那是他和赵德顺约定的突袭信号。


    远处传来一阵窸窣的动静,紧接着便是赵德顺带着人冲向烽火台的呐喊声。


    陈墨松了口气,靠在一旁的石头上喘气。


    他低头看着被捆住的两人,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安。


    这些伪造文件的背后,究竟牵涉多大的阴谋?


    他抬头望向烽火台的方向,那里已经被赵德顺的人团团围住。


    赛尔江似乎察觉到了不对,拔腿就想逃,却被赵德顺亲自拦下。


    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可陈墨的心却跳得越来越快。


    他隐约觉得,这不仅仅是一起伪造案那么简单。


    突袭结束后,烽火台外的风沙渐渐平息,黎明的第一缕光从东边的地平线探出头来。


    天还没大亮,几名边防干警已封锁现场,搜查工作有条不紊地展开。


    陈墨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回营地,邮包上的绿色已经沾满尘土,但他仍紧紧背在背上——这是他最熟悉的重量,也是最安心的存在。


    不久后,赵德顺带着审讯结果召集众人开会。


    帐篷内灯光昏黄,桌上摊开的是几张泛黄的伪造征兵令和一沓密密麻麻的手写电报。


    纸张上盖着几个模糊的印章,字迹潦草但内容令人震惊。


    “这些人打着军方名义,在牧区散布假消息,诱骗青年参加所谓‘特别部队’,实则是一支由境外势力资助的非法武装。”


    赵德顺语气沉重,“赛尔江负责联络本地人,煽动不满情绪,制造社会动荡。”


    陈墨听完后心头一紧。


    他记得赛尔江曾多次在驿站喝茶闲聊,还送过自家酿的马奶酒,看起来像个普通的商人。


    谁能想到,他竟藏着如此险恶用心。


    “他为什么这么做?”有人低声问。


    “他说自己是因政策调整失去了草场,心里怨恨。”赵德顺冷笑一声,“其实不过是被金钱蒙了眼。他背后还有人,只是现在还不肯说。”


    陈墨低头看着桌上的电报,上面赫然写着一段用哈萨克语和俄语混写的暗语:“风起于青萍之末,乱生于无形之间。”


    他心中隐隐升起一股寒意。


    这不是一次孤立事件,而是一个更大计划的一环。


    他们面对的,也许不是普通诈骗,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边境阴谋。


    表彰会是在当天下午举行的。


    临时搭起的棚子里坐满了乡亲和基层干部,气氛肃穆又热烈。


    赵德顺代表边防部门向陈墨颁发荣誉证书,红底金字的封皮在他手中沉甸甸的。


    “你是第一个非军人身份获得这份荣誉的人。”赵德顺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仅送信,更守住了这片土地的安宁。”


    掌声响起时,陈墨感到脸颊发烫。


    他从未想过,一个送邮件的人也能站在这样的位置上。


    那一刻,他忽然想起小时候读父亲日记的画面:那些遥远的文字、模糊的照片,终于化作了现实。


    “你小子,真有点意思。”一直板着脸的边防班长李铁柱破天荒露出笑容,递给他一瓶水,“下次再让你耍这种把戏,我可得申请调你进队。”


    陈墨笑了笑,没说话。


    清晨的霜还未化尽,烽火台下的风裹着沙砾在石缝间游走。


    陈墨站在审讯室门口,望着屋里赛尔江那张倔强又阴沉的脸。


    赵德顺正低头翻阅那本从马鞍夹层里找到的账册,纸页泛黄,边角卷起,像是被无数次摩挲过。


    “他写得一手好字。”赵德顺低声说,“可这不是一本普通的账本。”


    陈墨凑过去看。


    账页上确实写着牛羊买卖、草场租赁之类的内容,但有些地方用红墨画了圈,旁边还夹杂着一些奇怪的符号:一个倒置的三角,两道斜杠,以及一段用俄文标注的日期——1997年6月。


    “这是路线图。”赵德顺指着其中一页,语气低沉,“绕开哨卡,穿越戈壁,直通乌拉斯台。”


    乌拉斯台。


    陈墨心中一震。


    那是伊犁北侧的一处隐秘山谷,常年风大,牧民少有涉足。


    在他送邮件时曾路过几次,在那里见过几个神秘的“代写人”——专门帮牧民写信的外乡人,不露面,只收钱,写完就走。


    “这事没完。”赵德顺抬头看向陈墨,“你猜得没错,他不是主谋。”


    陈墨沉默片刻,开口道:“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