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克里米亚的硝烟中，奥地利为什么不知恩图报呢？


    因为1852年4月，维也纳，一个让整个奥地利帝国都感到惊雷轰顶的噩耗，突然降临。


    那个曾经像一座大山一样，独自支撑着这个古老而又摇摇欲坠帝国的“铁腕首相”，那个能文能武、“从容周旋”于沙俄、英国和普鲁士列强之间，硬是为哈布斯堡扳回一局的天才**家——


    菲利克斯·冯·施瓦岑贝格亲王。


    他——**。


    死得非常突然，据说是在一次例行的内阁会议后，因为突发心脏骤反而猝然离世。就这么走了，连句像样的遗言都没留下，更别说留下一个能接他班的合格**人了。


    这个消息，对于刚刚才在“英国盟友”帮助下稳住阵脚的哈布斯堡王朝来说，无异于天塌了半边！


    历史的后来也证明了他的重要性。他死之后，奥地利帝国就再也没在普鲁士面前占到过“奥尔米茨之耻”般的便宜，失去了最后复兴的可能。不过那是后话了。


    ……


    霍夫堡皇宫，皇帝的书房。


    空气里，还能闻到一丝隐约的药味。但这里已经不再有什么“铁腕首相”了，只剩下一个年轻得让人害怕的背影。


    弗兰茨·约瑟夫，这位21岁的年轻皇帝，孤零零地坐在巨大办公桌后。他面前堆积如山的文件（来自帝国的各个角落：波西米亚的反抗、意大利的骚动……），像是一道道无法逾越的高墙，将他死死围困。


    他没有哭。


    因为他是哈布斯堡的皇帝。自从18岁登基那天起，他就不再允许自己流泪。


    他选择了一个最笨，但也最勤奋的办法来应对这种“失去主心骨”的恐慌——


    ——每天工作十六个小时！（历史上他是超级工作狂）


    他亲自批阅每一份奏折，亲自决定每一支队伍的调动，甚至连维也纳要不要修一个新的下水道，都得他亲自拍板！


    他身边的大臣们？哼！


    不是像那个只会吹牛拍马的唯唯诺诺的内政大臣巴赫，就是新的饭桶外交大臣布奥尔伯爵。


    布奥尔伯爵是典型的庸才，企图效仿施瓦岑贝格般的强硬，却又缺乏大局观，奥地利在国际上对俄国的“背刺”，也是他向皇帝弗兰茨提议的。


    而那个**归来的（在英国住太久不好意思），还在一边咳嗽一边怀念“辉煌过去”的“欧洲前·裱糊匠”——梅特涅老亲王，虽然有点能力，但也已经78岁高龄了，也不属于现在他的时代了。


    “陛下……咳咳……我还是那句话……”


    这天下午，特意被请回来当“顾问”的梅特涅，拄着拐杖，用他那漏风的嘴，颤颤巍巍地劝谏道：


    “我们……无论如何，都不能……背叛俄罗斯啊……”


    “尼古拉沙皇……当年是有恩于我们的……如果我们现在……为了那点地盘（巴尔干利益），去跟英国人、法国人一起围殴俄国……那……那将来谁还会帮我们……”


    “够了！”


    弗兰茨没有发火，他只是极其冷漠地打断了老亲王的絮叨。他头也不抬，手中的钢笔批阅文件的速度甚至都没有停顿一下。


    “亲王殿下，您累了。该回去休息了。”


    “可是……”


    “没有可是！”


    弗兰茨抬起头，那双蓝眼睛里，此刻没有了对前辈的尊重，只有一种属于年轻人的、被各种重压逼到了极致后的……偏执和冷酷。


    他的眼神仿佛在说：


    “你那一套……已经过时了。”


    “这个帝国，现在……不靠别人的施舍。”


    “……尤其是，不靠那头没用的北极熊（在当时大部分欧洲人眼里俄国其实是外强中干）的支持。”


    “我要自己，为了帝国的未来……去争取！”


    “陛下……”梅特涅看着眼前这个已经“走火入魔”的年轻人，心里发出了一声沉重的叹息，然后默默地退了下去。


    ……


    但实际上，支撑弗兰茨这么疯狂工作的，除了对帝国的责任，还有心里那一点点、他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对某种“美好”的幻想。


    茜茜。


    或者说，那个在巴伐利亚森林里，像个精灵一样长大了的、他从小暗恋的表妹。


    他无数次在批阅完枯燥的公文后，都会看着窗外的星空，幻想着：


    “如果……我能娶到茜茜……就算再累，有个懂我的人陪着，也是好的吧？”


    “只要我争取一下，母亲应该就会同意的吧？”


    就在他沉浸在“工作再辛苦也是为了娶白月光”的自我感动和“睹物思人，少年维特之烦恼”的时候。


    一阵轻柔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弗兰茨，我的孩子，”他的母亲，苏菲太后，端着一杯热牛奶，走了进来。她的脸上，带着一丝母亲特有的、心疼的表情，“这么晚了，还在忙吗？身体，是会拖垮的。”


    “我没事，母亲。”弗兰茨连忙收起打火机，恢复了那副“冰山皇帝”的表情。


    “还在为奥斯曼和俄罗斯的事情烦恼吗？”苏菲坐到他的身边，将那杯热牛奶，推到了他的面前。


    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去指责他哪个决策又错了。她从自己的手包里，拿出了一封，刚刚从巴伐利亚的波森霍芬城堡，寄来的……家书。


    “看看吧，”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略带促狭的笑容，“你卢多维卡姨妈，写来的信。信里，还特意，提到了你那位……‘心上人’呢。”


    “母亲！”弗兰茨的脸，瞬间就红了，“您……您别胡说！”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的手，还是很不争气地，接过了那封信。


    信上，都是些贵妇之间的家常八卦。卢多维卡女公爵在信里抱怨，说家里那几个女儿，一个比一个不让她省心。尤其是那个最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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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野丫头”茜茜。


    “……你是不知道啊，姐姐！这个茜茜，现在简直是无法无天了！”卢多维卡在信中写道，“自从去年，从伦敦回来之后，她就彻底疯了！天天嚷嚷着，什么‘女人也要有自己的事业’，什么‘身体的自由才是真正的自由’！”


    “她现在，不仅天天在森林里骑马骑得像个疯子，还迷上了写诗！写的还都是些，情啊爱的、不知羞耻的东西！我偷偷看过几首，天哪，那文笔，那风格，简直就跟那个，写出了《海妖之歌》的英国诗人……拜伦，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还有！更过分的！她竟然，还瞒着我，给她那个……英国的‘好朋友’，维琪公主，写信！两个人，也不知道在聊些什么！我只知道，前几天，那个维琪公主，竟然给她，寄来了一大箱子的……男人的衣服！说是什么‘最新款的伦敦绅士骑马装’！还说，‘穿裙子骑马太碍事了，下次我们穿着这个去阿尔卑斯山打猎’！”


    “上帝啊！苏菲！你说说！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生出这么一个，想当‘男人’的……怪物女儿啊！”


    信的最后，卢多维卡还像是不经意地，提了一句。


    “……哦，对了。去年英国女王举办世博会的时候，茜茜好像还跟她家那个顽皮的威尔士亲王，小爱德华王子，玩得挺开心的。那孩子虽然淘气，但长得是真可爱，嘴也甜，一口一个‘美丽的茜茜姐姐’，把我们茜茜哄得，咯咯直笑。两个人，在玩具堆里，为了抢一个金色的火车头，还‘打’了一架呢。年轻人啊，就是有活力。”


    “……”


    弗兰茨看着手中这封，充满了“丈母娘式吐槽”的家书。


    他脸上的表情，非常精彩。


    先是，在看到茜茜“学坏了”的部分时，嘴角，忍不住地，翘起了一个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宠溺的微笑。他仿佛已经看到，那个自由不羁的女孩，正穿着男装，英姿飒爽地，在巴伐利亚的山林间，纵马驰骋的……美丽画面。


    但是，当他看到，信的最后那一段，关于“茜茜和英国小王子玩得很开心”的描述时。


    他嘴角的微笑，瞬间，就凝固了。


    一股极其陌生的、酸溜溜的、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情绪，毫无征兆地，从他的心底，涌了上来。


    英国的……王储？！


    爱德华王子？


    那个才十一岁的……小屁孩？！


    虽然，理智告诉他，茜茜和爱德华，不过是两个孩子之间的玩闹。


    但是，他那颗，本就因为国事而烦躁不堪的心，在这一刻，却像是被人，狠狠地，塞进了一颗……还没熟透的、又酸又涩的……青柠檬。


    这一刻，这位年轻的、还不懂得什么是“嫉妒”的皇帝，第一次，尝到了成年人世界里，那种，名为“吃醋”的、复杂的……苦涩滋味。


    万一这位未来的英国国王，真的把他的茜茜抢走了，他该怎么办呢？


    他不敢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