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到达

作品:《穿越五零糙汉军官的宠妻日常

    高!是高得让人仰起脖子,脖子发酸也望不到顶的水泥围墙!


    灰扑扑的,冰冷、坚硬,像一道巨大无比的灰色屏障,沉默而固执地隔绝了外面的山野和村庄。


    墙头上,几道闪着冷冽寒光的铁丝网,带着狰狞的倒刺儿,像条盘踞的、沉默的巨蛇,无声地伏在那里,散发着冰冷刺骨的警告。


    墙里头,是笔直得如同用墨线绷过、用尺子量过的大道,路面是硬实夯实的黄土,寸草不生,只有深深的车辙印。


    道路两旁,杵着两排列队似的白杨树,树干笔直得惊人,树皮是青白色的,叶子在风里哗啦啦地响,那响声都透着一股子整齐划一、不容置疑的肃杀劲儿。


    就在这当口,远处猛地炸开一阵嘹亮得吓人、能刺破耳膜的吼声,穿透了干燥的空气,直冲云霄:


    “一!二!三!四!”


    紧接着,是沉重整齐、闷雷似的脚步声!“咚!咚!咚!咚!”


    无数双穿着厚实解放胶鞋的脚底板,狠狠地、带着千钧之力砸在坚硬无比的夯土地面上,激起一小片一小片黄色的尘土烟。脚步声中间,夹杂着短促有力、像刀劈斧砍般干脆利落的“一二一”口令声。


    那声音,那节奏,像无数面沉重的大鼓同时在胸腔里擂响,一声声,沉重地砸在谢诗凝骤然缩紧、怦怦乱跳的心口上,震得她手心瞬间就冒了汗,湿漉漉地贴在霍晋承干燥的手心里。


    空气里的味儿也更冲了、更浓了:呛人的、干燥到极点的黄土粉末味儿;年轻小伙子们身上散发出的、浓烈得几乎化不开的汗酸味儿,热烘烘地弥漫在空气里;


    还有机油、皮革混合的、属于机械和装备的特殊气味;


    最浓的是一种硬邦邦、说不清道不明却又无比鲜明、直冲脑门的气息——像是钢铁被烈日暴晒后的味道,混着浓烈的汗水和飞扬的尘土,一种独属于军营的、带着铁血与力量的味道。


    这气息沉甸甸地压下来,像一层无形的膜,包裹着整个空间,让人不由自主地想挺直腰板,连喘气都不自觉地放轻了,生怕扰乱了这紧绷的秩序。


    吉普车在一个巨大的、用粗壮原木钉成的哨卡前,“嘎吱”一声,稳稳停下。


    哨卡上方,一块醒目的白底黑字木牌子钉得端端正正,油漆有些剥落,但字迹清晰冷硬:“军事管理区”。


    牌子下,两个持着上了刺刀的步枪的哨兵,像两尊用最坚硬的青石雕出来的塑像,纹丝不动地戳在那里。


    军装洗得泛了白,膝盖和肘部打着针脚细密、方方正正的补丁,身板挺得溜直,仿佛用最精确的标尺量过。


    他们的眼神,锐利得像淬了火的刀子,带着审视一切的警觉,直喇喇地穿透风尘仆仆、糊满黄泥的车窗玻璃,落在吉普车和车里的人身上。


    那目光,冰冷、直接,带着一种能穿透皮肉的穿透力,像寒冬腊月里屋檐下挂着的、闪着寒光的冰溜子,扎得谢诗凝心头猛地一紧,被他握着的手下意识地用力回握,指甲无意识地掐进了自己另一只手的手心肉里,留下几个小小的月牙印。


    “到了。”霍晋承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沉稳,甚至透出点不易察觉的松快,像在惊涛骇浪里漂泊许久的船,终于看到了锚地那熟悉的、温暖的灯火。


    他利落地推开车门,动作干脆有力,长腿一迈,稳稳落地。


    双脚踩在营区坚硬冰冷的水泥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他身板瞬间挺得笔直,像一棵骤然扎根在悬崖边的劲松,一股凛然的锐气自然而然地散发开来。


    他习惯性地正了正头上那顶硬挺的军帽,一丝不苟地将风纪扣扣紧,勒住脖颈的喉结。


    每一个动作都干净利落,带着军人特有的、精确的韵律感。


    然后他大步走向领头的哨兵,手臂抬起,五指并拢,快如闪电,“啪!”一个标准得如同教科书般的军礼,手臂划破空气带起一阵风。


    就在那一瞬间,他身上那股子平日里让全团官兵又敬又畏的“冷面阎王”的凛冽气势,“腾”地一下全起来了!


    眼神沉静如水,却又锐利如鹰隼,整个人的气质像一把瞬间出鞘、寒光闪闪的钢刀,锋芒毕露。


    跟刚才在车上,用他那布满硬茧的大手捂着她冰凉的小手,低声说着“手凉,给你捂捂”的那个带着笨拙温柔的男人,活脱脱换了个人!


    仿佛刚才车里的温情只是谢诗凝的一场错觉。


    领头的哨兵看清是他,绷得像鼓皮一样紧的脸皮子肉眼可见地松弛下来,眼神里那冰碴子似的审视瞬间融化,换成了发自内心的敬重,同样干净利落、力道十足地回礼,声音洪亮:“团长!”


    谢诗凝深吸了一口气,推开车门,也跟着下了车。


    脚刚一沾营区那硬邦邦、冰冷得像铁板一样的水泥地,一股凉气“嗖”地从脚底板直窜到天灵盖,硌得她脚心发麻,差点没站稳。


    她抬眼,有些无措地四下扫视:一排排红砖营房,规规矩矩,像用尺子比着砌出来的,横平竖直,毫无偏差,透着一股刻板的秩序感。


    白灰墙上,刷着鲜红醒目的大标语,字体遒劲有力,带着扑面而来的时代烙印:“提高警惕,保卫祖国!”、“苦练杀敌本领,时刻准备打仗!”。


    红漆有些剥落,露出底下的灰白,更添了几分沧桑。


    空气里那股混合着浓烈汗味儿、干燥土味儿、机油味儿的独特气息,热烘烘地扑面而来,带着强烈的、属于男人的硬朗和粗粝。


    跟她一路上偷偷幻想的、带着小院炊烟、抬头能看见满天星星、宁静祥和的随军生活,半点不沾边。


    心里头那点离家前强压下去的、对新生活的小小雀跃,“噗嗤”一下,像被针尖戳破的气球,瞬间瘪了大半,只剩下一点空荡荡的皮。


    一股沉甸甸的陌生感和隐约的失落堵在胸口,闷闷的,有点透不过气,让她下意识地攥紧了霍晋承之前握过的那只手,指尖冰凉。


    霍晋承这会儿正跟一个同样穿着四个兜干部军装(这是军官的标志)、约莫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低声说着什么。


    那男人中等身材,脸膛微黑,脸上堆着和气的笑容,一边听一边频频点头,显得很恭敬。


    只是他那眼角的余光,却像带着小钩子似的,时不时就飞快地往谢诗凝这边瞟过来一瞥,好奇得很,眼神里倒没啥坏心思,纯粹是看到稀罕物件儿似的探究——这鸟不拉屎的军营里,突然冒出个穿碎花小褂、白白净净漂亮的像年画里走出来的年轻姑娘,搁谁都想多看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