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窘迫

作品:《穿越五零糙汉军官的宠妻日常

    队伍里不知哪个眼尖又胆大的兵油子,眼角余光扫到了吉普车副驾上坐着的谢诗凝


    ——碎花小褂,衬得脸蛋白白净净,眉眼水灵灵的,跟旁边开车那位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低气压、脸色冷得像块刚从冰窖里刨出来的铁板的霍团长搁一块儿,那反差,简直比夏天的冰棍碰上了烧红的烙铁!


    刺啦一声,惊掉下巴!


    “嘶……”队伍里响起一片极力压抑却又控制不住的倒抽冷气声,原本整齐划一、如同尺子量过的步子,“唰”地一下就乱了套,像被踩了尾巴的蚂蚁。


    好几道目光跟被磁石吸住似的,带着惊奇、探究和年轻小伙子不加掩饰的直白,直勾勾地钉在了谢诗凝身上。


    还有人忍不住抻长了脖子,想看得更真切点。


    “看什么看?!”霍晋承一个冰冷的眼风如同实质的鞭子般“啪”地甩过去,声音并不算特别炸雷,却像淬了冰、裹着西伯利亚的寒风,带着一种能瞬间冻结血液的森然。


    “眼珠子长后脑勺了?!再乱瞟,操场再加五公里!跑不完别想吃饭!”最后那句“跑不完别吃饭”,像块千斤巨石“咚”地砸进水里,溅起滔天巨浪。


    整个刚才还像开了锅似的队伍瞬间死寂!落针可闻!


    刚才还探头探脑、骚动不安的小伙子们,一个个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紧接着又被通了高压电,立马挺得跟一根根笔直戳在地上的电线杆子似的,脖子梗得死硬,眼珠子死死盯着前头战友那汗湿得能拧出水来的后衣领,仿佛那上面刻着绝世武功秘籍,多看一眼就能功力大增。


    脚下的步子踩得又重又急,“咚咚咚!咚咚咚!”恨不得把脚下这黄土地给踩出个无底洞来,扬起的尘土比刚才更浓更高,像一堵移动的黄墙,几乎把他们自己都彻底淹没了,只留下一片模糊的、奋力奔跑的绿色身影和漫天黄尘。


    谢诗凝被霍晋承这突然爆发的凛冽煞气,还有那群生龙活虎的兵瞬间噤若寒蝉、怂得跟见了老鹰的鹌鹑似的模样,吓得心里一哆嗦,脖子下意识地就往霍晋承结实的手臂边上缩了缩,肩膀都快贴上他硬邦邦的胳膊肘。


    乖乖,这“冷面阎王”的名头,真不是白叫的!她男人这气势……够吓人!


    心里头刚被老周的热情压下去一点的陌生和忐忑,又“噌噌”地冒了头,像雨后的小草,顽强地钻了出来。


    她悄悄反手,更紧地、几乎是依赖地攥住了霍晋承那只一直没松开、给她传递着力量的大手,指尖冰凉。


    霍晋承立刻感觉到了她的小动作,以及那微微的颤抖。


    他握着她的大手,安抚性地、极有力量地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指,粗糙的指腹在她手背上极快地摩挲了一下,像是在说“别怕,有我”。


    同时,他空着的另一只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骨节分明。


    他眼神依旧冷冽地盯着前方乱窜的尘土和那群跑得更加卖力、恨不得插上翅膀的兵,只是下颌的线条绷得更紧了,像一块坚硬的岩石。


    吉普车在坑坑洼洼、颠簸得更厉害的土路上蹦跶着,七拐八绕,穿过一排排崭新的红砖营房。


    越往山脚方向走,营房明显越少、越旧。


    墙皮大片大片地剥落,像长了难看的癣,露出里面暗红的砖块,不少窗户上的玻璃都碎了,用颜色不一的木板或者发黄的旧报纸潦草地糊着,像打满了补丁。


    空气里那股子汗味、机油味淡了些,多了点荒草和陈年土坯的气息。


    终于,在一片相对僻静的后山根儿底下,一个孤零零的青砖灰瓦小院,闯进了谢诗凝的视线。


    院墙不高,墙头坑坑洼洼,长满了枯草,墙角还攀爬着几根枯死的藤蔓,在初春带着寒意的风里轻轻摇晃,发出细微的、干涩的摩擦声。


    看着倒是比前面那些规整严肃、标语刺眼的营房,多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荒凉又带着点倔强生机的烟火气?


    像被遗忘在时光角落里的一个老物件。


    那院子杵在那儿,跟前边一排排崭新齐整、刷着鲜红标语的营房一比,活脱脱像个被岁月遗忘在犄角旮旯里的老古董,透着一股子不合时宜的陈旧和寒酸劲儿。


    院墙是那种老旧的青砖垒的,不少地方的砖面都酥了,簌簌地往下掉着渣,露出里头黄扑扑的泥芯子。


    墙头上缠满了枯死的藤条,黑黢黢的,像盘踞的蛇蜕,风一吹就发出“嘎吱嘎吱”干涩的呻吟。


    两扇对开的木头门更是寒碜得可以,门板上那点可怜的红漆早掉光了,露出灰白干裂、布满深深浅浅沟壑的木茬,还咧着几道能轻松塞进手指头的宽缝,呼呼地透着冷风。


    门环是生铁的,锈得跟墙皮一个色儿,几乎看不出原来的模样,用手一碰,怕是要沾一手红锈。


    整个院子,从里到外透着一股子“没人疼、没人管”的破败和荒凉气,在初春的冷风里显得格外萧索,孤零零地守着山脚。


    霍晋承把车停稳在院门前一小块还算平整的泥地上,下车绕过来,特意伸出手,结实的手臂稳稳地托了一下谢诗凝的胳膊肘,帮她下了车,动作小心得像扶着一件易碎的瓷器。


    他往前走了几步,离那摇摇欲坠的院门还有段距离就站定了。


    两道浓黑如墨的剑眉拧得死紧,拧成了一个深刻的、能夹死苍蝇的“川”字。


    目光沉沉地扫过那扇仿佛一阵大点风就能吹倒的破门、枯死纠缠如同乱麻的藤蔓、大片大片剥落如同丑陋疮疤的墙皮,还有门板上那几道刺眼的、能塞进小孩拳头的裂缝。


    他的喉结狠狠地上下滚动了几下,腮帮子咬得紧紧的,牙关都绷出了棱角,像是把什么又苦又涩、堵在喉咙口的东西硬生生地咽了下去,那滋味儿肯定不好受。


    他侧过脸,看向身边的谢诗凝,眼神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更多的却是浓得化不开、几乎要溢出来的歉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窘迫。


    他尽量把声音压得低低的,放得软和些,试图解释,声音有点发干发涩:“就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