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失望?

作品:《穿越五零糙汉军官的宠妻日常

    他顿了一下,觉得这话太轻飘,太无力,又艰难地补了一句,声音像是从砂纸上磨过。


    “条件是…真不咋地,比我预想的还…” 后面的话,诸如“破”、“差”、“委屈你了”之类的词儿,卡在嗓子眼里,实在吐不出来,像堵着块硬石头。


    他看着谢诗凝那双清亮澄澈、像山泉似的眼睛,生怕在里面看到一丝一毫的委屈、嫌弃或者失望,那比挨枪子儿还难受。


    他赶紧又斩钉截铁地保证,那语气更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也像是在给她一个沉甸甸的承诺:“委屈你先对付几天!新盖的家属楼封顶了,正粉刷呢!我头一个打了报告!等那边一拾掇利索,窗明几净的,咱立马搬!保证让你住上亮亮堂堂、暖暖和和的屋子!”


    他语气急切,眼神紧紧锁着她,仿佛生怕她下一刻就会掉下眼泪或者转身就走。


    然而,谢诗凝的目光,却像被强力胶粘住了,牢牢地钉在那个破败的小院上,一眨不眨。


    她脸上非但没有预想中的失望和委屈,反而渐渐亮起一种奇异的光彩,那光芒越来越盛,几乎要驱散她脸上的疲惫。


    破?旧?在霍晋承眼里是短处,是让他愧对妻子的地方。


    可在她谢诗凝这儿,这分明是块蒙了厚厚灰尘、等待着主人来发掘的宝地!


    一个属于她自己的、可以施展拳脚的天地!


    她没等霍晋承再说什么,甚至没顾上回应他那急切又歉疚的保证,几步就蹿到了那扇看起来随时会散架的木门前,带着一股压不住的雀跃和强烈的好奇,伸手就去推门。“吱嘎—


    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股子陈年的尘土味儿混合着潮湿的霉腐气扑面而来,呛得人喉咙发痒。


    几间青砖灰瓦的屋子围成个四合院,瓦缝里钻出枯黄的草杆,在风里抖索着。


    院墙根下堆着些不知名的破烂,墙皮大片大片地剥落,露出里头黄褐色的土坯。


    正当中一棵老槐树倒是粗壮,树皮皲裂得像老人的手,枝桠光秃秃地刺向灰蒙蒙的天。


    后院一片荒草,枯黄倒伏,显出几分萧索。


    霍晋承的心,跟着那“吱呀”声,又往下沉了沉。


    他侧过头,目光落在身边新过门的小媳妇谢诗凝脸上。


    这一路颠簸,从城里到这偏远的营区后山根儿,她脸上那点新嫁娘的羞涩和不安就没散过。


    霍晋承喉结滚动了一下,预备着看到她皱紧眉头,或者强撑着说句“还行”。


    他甚至在心里头飞快地搜刮着安慰的词儿,想着怎么哄她先安顿下来,承诺回头一定想法子改善。


    谁知——


    “好地方!”谢诗凝脱口而出,那声音脆生生的,里头压不住的惊喜像小火星子似的往外蹦。


    她那双原本带着点怯意的眼睛,此刻亮得惊人,像是拨开了云雾的月亮,一下子有了神采。


    她甚至没顾上看霍晋承的反应,转身就小跑着回到他跟前,仰起那张还带着点婴儿肥的小脸,兴奋地指着院子,小嘴叭叭地,语速快得像炒豆子:


    “霍晋承,你看!青砖灰瓦!这多好,冬暖夏凉,瓷实着呢!这院子多周正!规规矩矩的四合院,现在上哪儿找这么规整的去?你看那棵老槐树!”


    她指着那虬枝盘结的大树,“这得长了多少年才能这么粗?等夏天来了,树叶子一撑开,那得多大一片荫凉?在底下支张小桌,吃饭,歇晌,摇把蒲扇,多自在!还有后头!”


    她踮起脚尖,努力指向后院那片荒草,“那块地!拾掇出来,种点小葱、青菜、黄瓜、西红柿……多好!吃着新鲜水灵,还省钱!东边那间厢房,”


    她扭头看向东屋,眼睛亮晶晶的,“窗户大,敞亮!收拾出来给你当书房,你办公看书都舒坦。西边那间小点的,放点零碎家什正合适,柴火啊,农具啊……”


    她越说越来劲儿,小脸红扑扑的,仿佛眼前这片破败景象在她脑子里“唰啦”一下撕开了蒙尘的旧布,露出底下热气腾腾、生机勃勃的农家小院图景。


    霍晋承彻底看愣了。


    他预想过一百种她可能的反应,独独没料到这一种。


    这哪是面对破屋子的新媳妇?


    这分明是在废料堆里扒拉出金疙瘩的寻宝人!


    她那鲜活劲儿,那打心底透出来的、毫不掺假的欢喜和盼头,像一股滚烫的暖流,猛地撞在他心口上,比什么豪言壮语都更有力量。


    悬了一路的心,“咚”一声,终于结结实实地落回了肚子里。


    紧接着,一股又热乎、又软乎、还带着点酸胀的滋味儿猛地从心底涌上来,瞬间涨满了整个胸膛。


    他嗓子眼儿有点发紧,想说点什么,又觉得说什么都多余。


    最终,他只是伸出那只骨节分明、带着薄茧的大手,带着点笨拙的、甚至有点粗鲁的劲儿,用力地揉了揉谢诗凝柔软的发顶。


    揉了两下,似乎觉得不够,又轻轻按了按。


    嘴角控制不住地往上咧开,那笑容一下子冲淡了他眉宇间惯常的冷硬线条,竟罕见地露出几分带着傻气的温柔和如释重负。


    “行!”霍晋承大手一挥,那架势跟他平时在团部下命令似的,斩钉截铁,透着一股子“只要你开口,天塌下来老子也给你顶住”的实在劲儿。


    “听你的!你想咋拾掇,咱就咋拾掇!缺啥少啥,要木头、砖瓦、家伙事儿,只管言语!我找人弄!包管利利索索的!”他声音洪亮,震得院墙上的浮灰又簌簌落下几缕。


    勤务兵小张正吭哧吭哧搬最后一把磨得油光水亮的老藤椅,刚迈过堂屋那高得硌脚的门坎儿,就听见自家团长那石破天惊的一句“听你的”。


    好家伙!脚底下猛地一软,手里的椅子腿儿“哐当”一声就狠狠磕门框上了,吓得他一个激灵,赶紧使出吃奶的劲儿扶稳了,偷偷拿眼去瞄团长。


    嚯!这一瞄可不得了!小张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


    团长脸上那笑……跟数九寒天里冻得邦邦硬的冰坨子,突然搁日头底下化了似的,暖烘烘的!


    那眼神儿瞅着新嫂子……啧啧,小张心里头跟揣了只兔子似的,扑腾扑腾直跳:我的老天爷!这还是团里那个说一不二、瞪眼能把新兵蛋子吓得腿肚子转筋的“冷面阎王”吗?


    对着这娇娇小小、说话细声细气的嫂子,咋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这服帖劲儿……比那刚入伍的新兵蛋子还听话!


    家具本就不多,统共也没几件:一张笨重的老榆木桌子,桌面坑坑洼洼,漆色斑驳;


    两把一坐上去就“吱呀”乱响的老藤椅;


    还有谢诗凝那个藤条箱子。


    三下五除二归置完,塞进这空荡荡、落满厚厚一层灰的堂屋里。


    嘿,你还别说,就这几件带着年头的旧家什一摆进来,那股子长久没人住的阴冷死气,愣是被冲淡了不少。


    虽说屋里头还是简陋空旷得能跑马,墙角堆着杂物,四壁光秃秃,但到底有了点“家”的雏形,像个能喘气儿、能待人的地方了,不再是纯粹的空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