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敬意
作品:《穿越五零糙汉军官的宠妻日常》 “是怎样的决然,让他在危难中扛起千钧重担?他将青春燃作火炬,在至暗时刻照亮前路。那一跃、一挡,是人性的光辉最炽烈的绽放。从此青山埋忠骨,碧海唤英魂……”
“黄嫂子!”
谢诗凝的声音穿透人群,清晰而沉痛地落在那位被悲伤压垮的女子身上。
那目光里是无尽的悲悯,是感同身受的痛。
“这痛,是咱们家塌了顶梁柱的痛!这伤,是心口被生生剜去一块,再也填不上的空啊!”
黄嫂子再支撑不住,发出一声撕裂般的痛哭。
那哭声像是从灵魂最深处迸发,凄入肝脾,她整个人瘫软在旁边人的怀中,仿佛最后一分力气也被抽走。
谢诗凝的泪水夺眶而出,在她苍白的脸上划出冰冷的痕迹。
她猛地抬手,用手背狠狠抹去眼泪,动作里带着一种近乎决绝的倔强。
她再一次挺直脊梁。
那身躯依旧纤细,却仿佛承载着整片天空的重量。
她眼中的破碎渐渐凝结,化作一种近乎石头的坚硬——可那坚硬之下,是深不见底的哀恸。
“但我们不能——不能只沉溺在眼泪里!”她的声音陡然扬起,如淬火的钢铁,铮然作响,“英雄的血不会白流!一滴都不能!”
“那血是热的!它渗进我们脚下的土地,来年开春,就会长出更壮的庄稼、开出更红的花!它是一颗埋在地底的火种,永远不会灭!它会照亮我们所有人——往前走的路!”
“黄宝庆同志的名字、他做的事,我们要刻在心上、刻进子孙后代的记忆里、刻进一个民族挺直的脊梁!他就是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迷路的时候,抬头看他,就知道方向!”
每说一句“刻在”,她的心就像被重重撞击,痛到麻木,却又无比清醒。
她的目光如出鞘的剑,扫过全场,带着泪,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所以,擦干眼泪!”她几乎是命令道,声音斩钉截铁。
“朝着我们兄弟离开的方向——挺直我们的腰!把我们最深的敬意,端端正正地献给他!”
谢诗凝的声音仿佛蕴含着千钧之力,字字如重锤,敲进每个人的胸腔,震得灵魂都在颤动。
她望向远方,望向黄宝庆长眠的青山绿水。
胸口剧烈起伏,像是要吸尽这天地间所有的悲怆与力量。
她猛地仰起头,脖颈拉出一道坚韧而决绝的弧线,对着那湛蓝而刺眼的苍穹,用尽全身力气,从心底最深处迸发出一声嘶喊:
“英雄——!一路——走好——!!!”
那声音,如闪电劈开长空,裹挟着无尽的哀思与不屈,重重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话音未落,她已深深弯下腰——对着人群,对着天空,对着英雄远去的方向,鞠下一个标准而庄重的躬,几乎弯成九十度。
她久久没有起身,乌发垂落,遮住了她苍白的侧脸。
整个操场,霎时间万籁俱寂。
空气凝固,蝉鸣戛然而止。
阳光炽烈,却照不进每个人冰凉的胸膛。
战士们如雕塑般凝固,只有剧烈起伏的胸膛泄露着压抑的震撼。
每一张脸上都刻着巨大的悲痛和一种直击灵魂的触动。
家属区里,军嫂们死死捂着嘴,泪水无声滂沱,浑身颤抖。
纪宝珠瘫坐在地,整个人仿佛被抽去了筋骨。
她那张总是灵动带笑的脸扭曲不堪,眼睛肿得只剩缝隙,眼泪鼻涕纵横交错。
她张着嘴,发出不成调的、撕心裂肺的嚎啕:
“黄宝庆同志啊——!!!”
那哭声像钝刀割过寂静,带着孩子般的绝望,不管不顾。
她哭得喘不上气,肩膀猛烈抽搐,鼻涕糊了满脸也浑然不觉,只是死死揪着胸口的衣服,仿佛那样才能缓解心口炸开的疼痛。
黄嫂子被几人紧紧搀住,头深埋着,整个人抖如枯叶,再也发不出一丝声音,只有身体还在失控地抽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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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像是被冻僵了,黏稠得化不开。巨大的哀伤成了有形的、冰冷的潮水,带着铁锈般的腥气,沉甸甸地、一寸寸地淹没了操场,淹没了每一寸土地,淹没了每一个活着的人,连呼吸都带着刺骨的疼。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巨大的哀伤如同实质的潮水,沉甸甸地淹没了每一个角落。
主席台上,首长们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和动容。
几位鬓角斑白、经历过战火硝烟的老将军,紧抿着嘴唇,嘴角微微向下撇着,放在膝盖上的手背青筋凸起,紧紧握成了拳头。
他们阅尽沧桑、看惯生死的眼眸深处,此刻清晰地映照出深切的痛惜和对眼前这位年轻军嫂发自内心的、巨大的敬意与震动。
这份真挚到近乎惨烈的情感,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他们心底最深处、最柔软也最疼痛的那个角落。
霍晋承站在台下靠前的位置,身姿依旧如标枪般挺直。
他胸前的军功章在阳光下反射着冷硬的光芒,映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
他的目光,从谢诗凝站上台的那一刻起,就没有离开过她。
看着她强忍悲痛,看着她声音哽咽,看着她挺直脊背,看着她泪流满面,看着她用尽全力发出那声撼动天地的呼喊,看着她深深地、久久地弯下腰去……
他的心像是被放在滚油里煎。
骄傲?有!
他的凝凝,平时温婉得像水,此刻却坚韧得像钢!
赞许?更有!
她的话,句句砸在点子上,砸进了所有军人和军属的心坎里。
但更多的是心疼,是担忧。
她怀着身子,情绪这样大起大落……霍晋承垂在身侧的手,手指无意识地蜷缩又松开,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留下几道月牙形的白印。
当谢诗凝那声“一路走好”响彻云霄,当她弯下腰久久不起时,霍晋承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那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了,闷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他几乎要忍不住冲上台去扶住她。
他死死地克制着,只是那双深邃锐利的眼睛,死死盯着台上那个单薄的身影,里面翻涌的情绪浓烈得化不开:
担忧像墨,骄傲如金,柔情似水,还有那份几乎要喷薄而出的保护欲,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极具冲击力的专注。
他旁边的林铮悄悄瞥了他一眼,被霍晋承那眼神震了一下,赶紧收回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