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汹涌

作品:《穿越五零糙汉军官的宠妻日常

    她使劲咽了咽,才稳住声音,可那丝丝缕缕的颤抖还是藏不住:


    “爹……是我,诗凝。对不住……让您跟着担惊受怕了……更对不住的是……我……我没护住孩子……还拖累了一家子……”


    说到“孩子”两个字,嗓子眼儿像被棉花死死堵住,后面的话怎么也挤不出来。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小会儿,静得谢诗凝能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紧接着,传来霍老爹强压着哽咽、却异常温和的声音:


    “凝丫头!傻孩子!说什么对不住!你是我们老霍家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媳妇!你遭了这么大的罪,爹这心都揪着疼!孩子的事儿……那是命里带的,摊上了,谁也怨不着!你已经够刚强了!比爹想的还刚强!你是咱全家的骄傲!”


    老人的声音不高,却像定海神针,稳稳地扎进谢诗凝心里,“亲家公亲家母在这儿好着呢,你妈身子骨硬朗多了,就是惦记你,愁得吃不下睡不好。我这就去告诉他们,让他们把心放回肚子里!你爸特意交代了,让你啥也别想,天塌下来,有爹和你男人顶着!”


    听着公公掏心窝子的话,那毫无保留的信任和维护,心里那股暖流烫得她指尖都在颤。


    她知道爸妈接电话不方便,吸了吸鼻子,轻声说:“爹,谢谢您。您帮我跟爸妈说,我好多了,让他们千万顾好自己身子。我再写封信,麻烦您帮我捎过去,成吗?”


    “成!成!太成了!你踏实写,爹保证稳稳当当给你送到!”霍老爹连声答应。


    接着,她打给哥哥谢子奕。


    电话转接通后,谢子奕那标志性的大嗓门就传了过来,带着点疑惑:


    “喂?谁?”等听清是妹妹的声音,那边明显愣了一下,紧接着声音猛地拔高,激动得都劈了叉:


    “凝儿?!是……是你?!你……好点了吗?”


    谢诗凝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点:


    “哥,是我。我好多了,害你担心了。还没恭喜你升营长呢!”


    听到妹妹不仅清醒了,还记得自己的喜事,谢子奕更是高兴得找不着北,声音洪亮得震耳朵:


    “好!好!太好了!你好了哥比啥都高兴!哥这边啥都好,甭惦记!你安心养着,等哥休了假,立马过去看你!”


    兄妹俩又絮絮叨叨说了几句家常。


    最后,她拨通了干爸林正国的电话。


    刚响一声就被接起,那头传来干爸的声音:“喂?”


    谢诗凝心头一暖:“爸,是我。我好利索多了,今儿个都能下地走两步了。您可别太挂着我,得把您自个儿的身子骨当回事儿。”


    听到干女儿条理分明的话语,林正国悬了一个多月的心,“咚”地一声,总算落回了实处。


    他连说了好几个“好”,声音都有点抖:“好孩子!好孩子!能挺过来就好!好就好!爸这儿啥都好,棒着呢!你甭操心,好好养你的!”


    撂下电话,一股巨大的疲惫感像潮水一样漫上来,谢诗凝靠在霍晋承身上,感觉骨头缝儿都透着酸软。


    霍晋承小心翼翼地扶着谢诗凝,一步一步,慢慢挪回二楼那间困了她一个多月的卧房。


    屋里没开大灯,就床头柜上一盏小台灯,晕开一小圈昏黄的光。


    霍晋承让她在床边坐下,转身出去,不一会儿端进来一盆温水。


    他把毛巾浸湿了,拧得半干,动作轻得不能再轻,好像她是个一碰就碎的琉璃人儿。


    他半蹲在她跟前,拿着温热的毛巾,细细地给她擦脸,从额头到脸颊,再到细瘦的脖颈,最后握住她冰凉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擦。


    昏黄的灯光正好打在他低垂的脸上,谢诗凝就那么静静地看着。


    这一看,心口就像被一只冰冷的大手狠狠攥住了,拧着劲儿地疼。


    他瘦了,瘦得厉害。


    原本棱角分明的下颌线,现在看着更嶙峋了,两颊都微微凹陷下去。


    眼底下那两团浓重的青黑,像是墨汁洇染开的,衬得他眼窝都深了。


    鬓角边上,不知道啥时候悄悄钻出来几根刺眼的白头发,在灯光下闪着银光。


    这一个多月,她浑浑噩噩地陷在自己的痛苦里,可他呢?


    他就守在这,守在床边,她每一声梦魇里的哭喊,每一次无意识的颤抖,都像刀子一样戳在他心上。


    他得扛着他自己那份剜心蚀骨的痛,还得像个铁打的桩子似的,撑着这个差点散了架的家,忧着她的生死,把所有的惊涛骇浪都死死压在心底最深处,半点不能露。


    “晋承……”谢诗凝的声音带着破碎的哭腔,眼泪毫无预兆地,大颗大颗地滚下来。


    猛地张开手臂,整个身子扑进了霍晋承的怀里,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死死地抱住了他精瘦的腰背。


    脸深深埋进他前襟,贪婪地呼吸着那熟悉得让她心颤的气息,恨不得把自己揉碎了,嵌进他的骨血里去。


    “对不住……真的对不住……”滚烫的眼泪瞬间就把他胸前的布料洇湿了一大片,“是我没用……是我没能耐……我护不住他……护不住咱俩的孩子……”


    她的肩膀剧烈地抖动着,喉咙里发出压抑不住的、小兽受伤般的呜咽,那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


    憋了一个多月的、属于一个母亲最原始最深刻的绝望和剧痛,终于像决了堤的洪水,轰然冲垮了最后一道防线,汹涌而出。


    不再是之前那种空洞麻木的流泪,是真正的、撕心裂肺的、带着血肉被生生剥离般痛苦的嚎哭。


    “他那么小……那么小的一点点啊……”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尖上硬生生剜下来的肉,浸满了血泪,“都还没……还没能好好看看这世界……还没能……没能叫你一声爸爸……还没能……让我抱一抱……亲一亲……”


    她的指甲无意识地掐进了霍晋承后背的布料里,身体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我连……我连他的名字都还没想好啊晋承……他就……就那么没了……就没了!是我……是我没护好他啊……是我把他弄丢了……”


    她哭得撕心裂肺,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哭出来,“我的心……也跟着他一块儿死了……空了好大一个窟窿……呼呼地灌着冷风……”


    霍晋承在她扑进怀里的瞬间,整个身体就僵住了。


    随即,一双手臂猛地收紧,用更大的力气,更紧地回抱住怀里这具颤抖得不成样子的身体,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听着妻子那字字泣血、句句剜心的哭诉,他那双在枪林弹雨里都没眨过一下的眼睛,瞬间猩红一片,滚烫的液体再也控制不住,汹涌地冲出眼眶,顺着他瘦削刚毅的脸颊,无声地滑落,一滴一滴,沉重地砸进她乌黑的发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