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 卜越

作品:《山鬼谣

    风岐知道应柏肯定会同意。


    她怀疑他根本就领会不了这句话究竟意味着什么。


    “风岐,你只需要给我机会,我只要这个,我不需要你承诺我什么。”


    只剩下一分钟,打开门,他捉过她的手重重吻了一下,鲜红的唇因用力而泛白:“从现在开始,我是你的男朋友。”


    两面的酒店并不算太远,他应当是步行,那之后给她发来的语音里还有独属于清晨的雀鸟鸣叫与遥遥车声。


    他的声音里带着点儿喘,喜悦像蜜糖一样浓厚:“一会儿给我发定位,等这里结束了我就去接你,我们去普安。”


    与受气温影响较小的四季桂不同,只开一季的八月桂大多需要一次较大的降温来提醒它们绽放。


    今年南方高温天气持久,到现在还没有一场明显的冷空气。所以即便街头巷尾常见桂花树,空气里也仅有丝缕花香。


    看看天气预报,那种满城暗香浮动的日子,只怕还得再等上一个多星期。


    卜越的丈夫陆今朗是本地人,应柏昨晚离开前特意问过他,陆今朗也摇头。


    不过他的老家普安——一座在成都东南方一百多公里的小城——尽管并不以桂花闻名,但遍植花树,四季桂也有许多。他替他向家乡的亲戚打听。今天起得早,抽空给了他回复,说城里有几处树爆了花。


    风岐不喜欢折腾,算算日子,等之后回苏州,花也该开了。时间既然凑不上,她倒也没有什么一定要在这里看到桂花的执念。


    只不过听应柏用很长很长的语音兴冲冲地告诉她普安也有许多龛窟造像,又带着期待与恳切地问她愿不愿意去时,她本要打出一行拒绝文字的拇指还是停了下来。


    在床上垂着脑袋坐了十多分钟,把相册划来划去,她回他:【行吧。】


    尽管从信息里已经看到应柏说他从陆今朗手里要来了一份普安及其周边城镇旅游攻略,但顶着午后艳阳匆匆上车后,风岐还是对着应柏手里写得满满当当的那几页纸呆了一呆。


    从吃到玩再到下榻一应俱全,最后一页还是张手绘地图,除了县城当中的毗卢寺、千佛洞、三圣山外,还标出了十多个散落在四周各个村落里的野石窟。


    “呃......”上面全是应柏的字迹,可见还是他问来后自己做的,她心里不禁感慨了一句“朴素”。


    应柏面颊发烫,抵拳清咳一声:“如果......”和她接触的时间太短,对她的兴趣爱好还不算有确切的了解,只是记得她当初对他提及林平时说起她爱看造像,“如果这些你不喜欢,那我们可以换目的地。你愿意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好不好?”


    风岐摇摇头,目光已经对向了手绘地图中央的几个点,那几处的名称旁,应柏都添了标注——开放夜游。


    她没继续看下去,将纸叠好收进包里,侧身去拉安全带,一偏脸,余光里后排满满当当的礼盒又给她吓了一跳。


    “你要干嘛?”她抻长脖子去看,好像大多都是吃的,“带我去逃荒?”


    应柏忍俊不禁,这些都是陆今朗硬给他塞的,他打算等到了普安找个快递点寄回北京。他给他塞这么多,一部分因为几年前的那件事,一部分也是因为连日来积攒下的对他的误会。


    ——


    本科毕业工作两年后,陆今朗重新考回本校又读了三年研究生。


    作为本科班上的团支书,他熟知班上大多数人的毕业去向。班上后来读研的有一半,但读到博士的只有三个人。


    备考期间,他联系上了刚转博的卜越,他对她的印象不算深刻,只记得她几乎不怎么和人说话,大多数时间都是自己安安静静地上完课背着包去图书馆。


    他向卜越询问北方农林科技大的学习强度与生活,又聊起其它几所农林类高校和科研院所,卜越耐心详细地给他梳理自己的想法。


    他后来因为恋家选择留在成都考回本校,尽管卜越给他的建议没能派上用场,但他依旧感激万分。他们礼节性地提起如果去对方的城市就约饭,之后的几年间,除了寻常的节日问候和好友圈点赞再没了来往。


    直到有一天,他带着侄子在大熊猫基地玩,看到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但怎么都想不起来对方是谁。


    他听到她的女伴喊她“卜越”,她转身看去,恰巧和他对上目光,这才知道她改了名字,刚刚毕业,打算来成都发展。


    恰巧他那段时间结束了一个项目,问清了她目前还单身,于是开始和她接触。


    有一天晚上,卜越上地铁前踟蹰良久,然后认真地和他说,短时间内不考虑婚恋,不想耽误他的时间和精力。他被家里催怕了,确实有些着急,但觉得她是个值得结交的人,于是也认真答复她,可以只做朋友。


    他们维持着朋友的距离度过了整整半年,他知道她在和先前遇到的那位姓岳的师姐创业,也在无意间看到了她微信置顶上的三个人——岳师姐、李璇、应柏。


    前两个人明显都是女生,他开玩笑问她,这个人是不是她还没放下的前男友。


    她的脸登时通红,讷讷良久,摇摇头和他解释,只是师弟。他问她,要只是师弟,怎么放置顶这么重要的位置?她没有说话。


    这件事他其实没怎么放在心上,甚至正式交往后又一次看到她的微信,他才想起来。


    这时候,她的置顶成了四个人。多了一个他,应柏还在。他是有些不高兴的,所以他又问了一次。


    卜越说:“他救过我的命。”


    陆今朗听得一愣,再向下问时,她当着他的面给应柏取消置顶,说不想再提。


    她不想提的事并不少,譬如他过去登记资料时记得她的家乡,那里的人大多恋家,在他印象里,从那里跑到四川来定居的人寥寥无几,她也只说:“不想留在那儿了。”


    她的家人更加是个大问题。


    结婚不是小事,他父母催过几次什么时候可以上门提亲,还让他赶紧去问她她家里要多少彩礼,他们好早做准备。


    他们那次大吵了一架,她说她的家人不会来,只有她一个,一切事务同她一个人商量就可以了。也是那一次,她告诉他,她的亲弟弟正在服刑,如果要和她结婚,将来有了孩子可能会受影响,让他考虑清楚。


    那时候他们确定关系也有三四个月了,她和他说,当断则断,长痛不如短痛。他意识到她家里是发生了什么重大变故,这些不是小事,他和她短暂分开了几个月。


    有一天和朋友喝多了酒,他惯性走到她们公司楼下,呆呆站到凌晨三点,遇到她下班。她一言不发地打车把他塞进去送回家,确认他没有醉到人事不知就打算走,但被他拉住了。


    他们抱头痛哭到天亮,他告诉她自己没有向家人朋友透露半个字,谁都以为他们还在一起,她说她过不了家人这一关,真的结婚她也不会通知任何家人。她不想再提这个话题,如果还要追问,她没法回答。


    他妥协,但她又一次犹豫,她说他的长辈肯定接受不了,还是停在这里吧。


    隔天,他的家庭群里传出了表弟出柜的消息。他的父母给他夺命连环call追问他的性取向,他借此回去与他们好好谈了一场。之后他就游走于两方,看着卜越脸上的笑容重现,他觉得这样似乎还不错。


    父母一开始不能理解,他拼命搜刮周遭各类案例,或许是破窗效应,另一边的大家族群里又冒出来两个丁克的表妹,父母就又开始催他了。


    卜越学历高心气高,可能是和家里闹什么矛盾了吧?他说起她原本的名字,他的父母责怪他不早说,这答案一目了然。


    他们说按照规矩该给多少给多少,但是卜越自己和他的父母说:“我们是结婚,不是嫁娶。”她自己身上也没有多少钱,所以也不会要他们家的钱。


    一家人对卜越彻底改观,甚至有几个碎嘴亲戚劝他父母去卜越老家问问,被他们呛了回去:“以后给我们做女儿,不管其它。”


    好像一切都在向好的地方发展,连朋友常常说的备婚前因为繁琐事务的争吵也很少见。


    卜越说很小的时候幻想过婚礼,也见过别人的婚礼,但现在长大了,没有什么别的要求,少一些繁琐流程,宾客吃好喝好就足够。


    算人数时,他问过她这里要来多少人,她打过几个电话,说最多三桌,不确定其中一些人会不会带对象过来。之后这个数字就在25-30之间浮动,她说就三桌好了,主要是硕博期间的同学。


    他还挺惊讶的,但那时事务繁多,他只笑她,之前她那几个室友结伴来成都玩时他正好出差在外,这次过来一定好好尽一下地主之谊。


    他特意调整了工作安排,她的公司虽然最近稳定了许多,但时不时还是得加班到深夜。


    直到那天,他接她下班,恰好岳师姐也在,十点多钟一道去吃宵夜。


    烧烤上了一盘,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岳师姐刷着手机忽地抬起头看了一眼卜越。卜越一开始没注意,岳师姐匆匆收起了手机,神情有些焦躁。


    他觉得有些奇怪,后来卜越去卫生间,他去冷柜拿饮料,回来时就听到岳师姐压低了声音在打电话:“怎么回事知道吗?就好好的?她肯定不知道,不然不可能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这怎么办啊这么大事儿怎么瞒得住啊?网上都传开了,她手机里估计都有,今天忙,都没空看手机,我怕她一会儿回去大半夜的刷到了。”


    这通电话还没打完,卜越就煞白着一张脸从卫生间出来了。岳师姐一看就知道不对劲,卜越连腿都发软,问她:“你看到了吗?”


    他赶紧抱住她问是怎么回事,卜越一直在颤抖,好半晌才能挤出一句话:“拿我手机,给罗研,打电话......”


    岳师姐不知道卜越的密码,陆今朗替她解锁,找到罗研,点开扬声器,对面传来一个有些发抖的声音,“大、大师姐......”


    卜越问:“应柏怎么了?”


    这个名字很久没有听到了,直到她们对话过几轮他才想起来这是谁。


    “大师姐你先别担心,估计就是劳累过度了。之前应柏师兄不让我们往出说,你先、你先......”罗研泣不成声,“在达瓦的时候他就不舒服,时好时坏的,应该、应该就是累了,那家医院进不去,什么都打听不出来,老师这儿也找不到办法,你......”


    后来就是不断重复的:“你别担心,你快结婚了,我们有消息了告诉你。”


    岳师姐劝了卜越很久,之后索性说:“你先回家,他那身体你不是知道的吗?他当初......”说到这儿,她瞟他一眼,把话收了回去。


    原来她身边的人都知道应柏,但是他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他想起白天在校友群里看到过一条某校学生劳累过度晕倒的小道消息,他调出来问她们是不是这个,岳师姐赶忙挥手,示意他就此打住。


    卜越彻底崩溃了,说要去北京,后来人昏过去,被送上救护车,昏沉中不断喊着应柏,连惊醒时喊的也是应柏。


    岳师姐让他别多想,好好儿备婚。但他问什么,岳师姐只摇摇头。


    第二天上午,卜越请了假,他在她出门前拦住了她,说自己已经托朋友的朋友打听过,和罗研那儿的说法一样。学校和老师都没法介入,她如果和他只是普通的师姐弟关系,去了有什么用呢?


    卜越冷静了些,他认真问她和应柏究竟是什么关系,她又说了一遍:“他救过我的命。”


    可能真的是他小肚鸡肠了吧,可是为什么怎么救的都不能告诉他?他也请了假,留在家里陪她半天,她说现在没有心思再去操办别的事。


    她说他们的婚礼是“别的事”,这让他觉得自己很可笑。她把手机扔到他面前:“你自己看看我们有什么?”


    他划开屏幕,可点开微信的前一秒他还是停住了,他说:“我相信你。”他知道卜越是爱他的,但是她的秘密太多了。


    为什么别人可以知道,他都已经和她领过证,马上就要在众人面前举行仪式了,他却不可以知道。


    她沉默到他要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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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时刻,和他说:“等应柏醒过来,我会告诉你的。”


    他就一直熬,熬过应柏昏迷这几日卜越的浑浑噩噩,熬过应柏醒来后她的欣喜若狂,他忽然就什么都不想知道了,他和卜越说:“咱们不管别的了,你师弟刚醒,让他留在北京好好休息吧。”


    卜越用郑重的口气和他说,她请已经请了,至于应柏来不来,那是他的选择。她还说,这件事她打算明明白白地和他说清楚,但是想等到婚礼之后,正席是中午,最早放在晚上,那时候李璇过来了,可以为她作证。


    后来隔了几天,她把和罗研的聊天记录递给他看:“他有女朋友的。”他只笑笑,看了几条,就闭上了眼。


    他记得应柏醒来的那一夜,卜越又叫了他一晚上,除此之外,她还叫过“妈妈!救救我!”


    他没有再提起过应柏,他想,无论他来不来,她都会和他解释的。


    可是一切平静都应柏的出现打破了。


    下午时,她来了几个师弟师妹,叽叽喳喳提起来都是应柏如何如何,她的脸上一直挂着柔和笑意。他听了一会儿,全都在说他和女朋友在一起后的变化,听上去,他很爱她。


    再后来,李璇也带着两个人过来了,两边还没怎么介绍,甚至李璇刚对他笑了笑还没说话,就扭头望向走廊尽头:“哟,春风得意啊,我这儿都得了信儿了。”


    卜越师门的人都认识他是情理之中,但李璇带来的这一男一女明明与卜越都不算太过熟悉,却也都热络地跟应柏打招呼。


    就像他才是这里的中心。


    他的身形从略有些昏暗的走廊里渐渐清晰,眉眼里俱是笑意,他从容回应着各句调侃,但最先乖觉地对着卜越喊了一声:“师姐。”


    他勾起那根项链的时候,他起先没意识到什么,但他说那是他身上唯一不是出自他女朋友手笔的东西,为什么偏偏就是一轮月亮?


    卜越的情绪再一次失控,还是罗研站出来给他介绍他,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熟络地叫他“师姐夫”,而是伸出右手,从容不迫地对他笑笑:“你好,我是应柏。”


    即便挂着笑,他也感受不到他的半分亲和。他隐隐有种感觉,如果这个人要抢亲,那么谁都抢不过他。


    他都不记得自己做出了什么表情,刘洋把应柏揽进去,他才想起来先前A4纸递给女方这些人看时,刘洋脱口而出:“这让应柏来呗,他往那儿一站。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罗研答:“可以啊,物理碾压。”


    应柏一直看着那张纸,陆今朗时不时打量着他,直到他微微偏脸,对他淡淡一瞥,他身上登时有如千钧之重。


    他再也按捺不住问出那个问题的冲动,将他单独叫了出去。


    应柏神情有些疑惑,陆今朗憋了半天才能憋出来一句:“你女朋友明天来吗?我这里好安排。”


    应柏摇摇头,还算客气:“她有安排,我一个人过来。”


    “我看......他们都认识你,你......”好像说什么都是掩盖意图,他决定直接发问:“你和卜越在一起过吗?”


    应柏的眉头拧起来,紧紧盯着他,盯得他不由自主退了一步,他有些尴尬地说:“你现在有了新女友......”


    原先的那点儿客气烟消云散,应柏的语气骤然冰冷:“她不是什么新女友,我从来只有她一个人。”


    陆今朗愣在原地,他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弄错了什么,脑袋有些昏乱,话也脱口而出:“你......不是来抢亲的吧?”


    “嘛抢亲?他是个抢亲专业户啊又抢亲?”他们在门开着一条缝隙的电梯间里,李璇正拉着卜越一道进来。


    卜越的脸色有些难看,扶着楼梯坐下,眼睛一直盯着花乱的大理石地面。


    隔了很久,她才缓缓开口:“我弟弟打人判了刑,你记得吗?”


    陆今朗点点头,不明白这有什么关系。


    “打的就是他。”


    李璇讲述的过程里,应柏一动不动,像在出神。她最后叹了口气,告诉他,刚才自己带来的两个加上刘洋,就是那天的全部。


    陆今朗震惊得久久说不出话来,他想怪卜越不告诉他,但是算算时间,卜越和他重逢也就在那件事发生几个月之后。


    卜越和他有次吵架大声叫过:“你别逼我再换一个地方!”他觉得她不可理喻,只因为吵一架,就要换个地方吗?那他们以后还怎么办?


    他不停地跟他们道歉,应柏摇摇头,没作声。


    李璇叹了口气,说自己刚才旁边的姑娘,在那次之后,有大半年看不了红色的东西。应柏前不久晕倒这事儿学校里传得太广,她下午就知道了,没敢给卜越报信,想的就是瞒着瞒着应柏估计自个儿就醒了。


    “害,你想嘛呢?”李璇戏谑地看一眼应柏,“他要抢也不抢你的亲。”


    罗研回来跟个大喇叭似的,那神女峰的故事她都从自己的师妹口中听说了:“真别说,这姑娘对你可够痴心的,谁被荨麻草拉了三十多道儿还能站着等你八小时的?”


    ——


    听到这里,风岐本凝重的神情登时被打破,这谣言究竟是怎么能传到这么离谱的地步的?


    应柏笑笑,现在误会全部解开,他们将来心中不会再有芥蒂,也是一桩好事。


    风岐唇角的笑意宛若昙花一现,她的手臂搭在车窗边沿,又是久久没有再开口。


    直到车在普安县城中的酒店停车场里停下,应柏听风岐轻轻叹息一声:“你真的觉得这是好事吗?”


    “什么?”应柏一愣。


    风岐低头,从包里将他的手绘地图取出来,点了一下图中央距离这里不到两公里的毗卢寺。


    “你收拾好东西就来找我吧。”话说完,她把手机揣进口袋,开门下车,轻车熟路地向停车场出入口走去。


    应柏怔怔望着她的背影,这个车位正对停车场大门。她出门后,把拎在手里的背包向背后一挂,连张望的动作都没有,径自向东走去。


    她对这里……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