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庖厨后的馈赠
作品:《悍卒:我的技能能升级》 墙头见血之后,日子仿佛被投入冰水又捞出,表面结了一层更厚的冰壳。训练照旧,王老五的骂声照旧,但那根无形的弦,绷得更紧了。每个人眼里都多了点东西,是藏得很深的惊惧,也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的麻木。
林风变得更加沉默,也更加专注。他像一头在雪地里刨食的瘦狼,眼睛不着痕迹地扫过堡内的每一个角落,搜寻着一切可能用于“修补”的物件。那架藏匿的破弩,成了压在他心底最沉的石头,也是黑暗中唯一引着他往前爬的微光。
他发现,频繁使用那能力带来的眩晕感,似乎能通过拼命进食来缓解——虽然那点口粮永远不够填饱肚子。饥饿和精神的疲惫,成了交替折磨他的两条毒蛇。
这天下午操练间隙,林风被分派去厨房帮忙抬水。这是最苦的差事之一,那巨大的水桶和结冰的路面,能生生磨掉人一层皮。但他没吭声,沉默地跟着一个老兵走向堡内一侧低矮的烟囱房。
还没进门,一股混杂着霉味、油烟和某种食物腐败气的浓烈味道就扑面而来。厨房里烟雾缭绕,几个伙夫正围着巨大的灶台忙碌,骂骂咧咧地搅动着锅里看不清内容的糊状物。
带路的老兵跟一个围着油腻皮裙、满脸横肉的胖伙夫打了个招呼:“老周,给你送个劳力来抬水!”
那被称作老周的伙夫头也不抬,不耐烦地挥挥手:“水缸在后头!快见底了!麻利点!”
老兵踹了林风一脚:“听见没?快去!”自己却寻了个靠墙的角落缩着打盹去了。
林风默默走到后院。那里并排摆着几个巨大的水缸,果然都快空了。他拿起靠在墙边的扁担和水桶,走向远处的井台。
井台结了一层滑冰,打水异常艰难。冰冷的井水不断溅出来,浸透了他本就单薄的衣裤,寒风吹过,刺骨地冷。他一趟趟地往返,肩膀被扁担磨得生疼,呼吸在冷空气中化成白雾,又被风吹散。
就在他咬着牙,拼尽全力将最后一桶水倒进缸里时,眼角余光忽然瞥见灶台后面堆着一小堆黑乎乎、像是垃圾的东西。
他心中一动,假装系鞋带,蹲下身,快速集中精神看向那堆东西。
眩晕感袭来,信息杂乱地闪过。
【腐烂的菜叶】
【啃光的兽骨】
【烧焦的木柴……】
就在他快要放弃时,一点微弱的、不同于其他的反馈触动了他。
【…未知动物组织(经长时间熬煮)】
【状态:富含胶质,已凝固】
【可用作:低级粘合剂】
找到了!
林风的心脏猛地一跳。他迅速扫视四周,见没人注意,飞快地伸手从那堆垃圾里抠出一块指甲盖大小、半透明、冻得硬邦邦的胶状物,迅速塞进怀里。东西入手冰凉,却让他感到一丝灼热。
“那小子!磨蹭什么呢?!”老周的吼声从屋里传来。
林风连忙站起身,压下激动,低着头快步走回厨房门口。
老周正叉着腰,打量着他,浑浊的眼睛里带着惯有的挑剔和一丝不耐烦:“完事了?滚吧!”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又嘟囔着骂了一句,“娘的,真是欠你们的…”
说着,他竟转身从灶台边一个盖着的破筐里,摸索出小半个黑乎乎的、边缘有些烤焦的麦饼,粗鲁地塞到林风手里。
“堵上嘴!别死老子这儿,晦气!”老周骂骂咧咧,像是做了一件极其不情愿的事,“赶紧滚!”
那饼子入手居然还有点温软,带着一点真实的粮食香气,与平日领到的冰冷硬饼截然不同。
林风愣住了,捏着那半块意外的饼子,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他看向老周,对方却已经转过身去,粗暴地呵斥着其他伙夫,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
“谢…谢谢周爷…”林风干涩地道了声谢,握着那半块温热的饼子,转身离开。怀里的胶块冰冷坚硬,手中的饼子却残留着一点微弱的暖意。这冰火交织的感觉,让他心头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回到校场,操练已近尾声。王老五正抄着手,看一群新兵歪歪扭扭地练习突刺。他看到林风回来,目光在他湿透的裤腿和略显苍白的脸上扫过,鼻子里哼了一声,却没像往常一样开口就骂。
解散后,林风没有立刻回土屋。他绕到藏弩的杂物堆后,借着最后的天光,小心翼翼地将那小块宝贝似的胶拿了出来,和之前收集的骨块、棘木枝条放在一起。
材料依然简陋得可笑,距离修复那架弩机依然遥远得如同梦幻。
但他看着这几样微不足道的东西,又摸了摸怀里那半块老周给的、已经冷掉的饼子。
绝望依旧冰冷地包裹着他,但这一次,那坚硬的冰壳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其微弱地,裂开了一丝缝隙。
他想起王老五扔来的油脂,想起老周塞来的饼子,想起那个瘦弱新兵分来的半块食物…这些细微的、粗粝的、甚至带着骂声的“给予”,在这冰冷的绝境里,显得如此突兀,又如此真实。
它们无法改变冰冷的现实,却像投入死水的石子,漾开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
林风默默地将东西收好,藏回原处。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走向炊烟升起的方向。
今晚,他或许能睡得好一点。至少,怀里的那半块饼子,能让他对抗那无休止的饥饿时,多一点点力气。
黑夜如期而至,堡外风声依旧。土屋里,鼾声和磨牙声依旧。林风躺在铺上,手心里紧紧攥着那半块饼子。
他没有立刻吃掉它。
他只是攥着,仿佛攥着的不是食物,而是别的什么东西。一点微不足道的,却实实在在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