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暗流与磨刀石
作品:《悍卒:我的技能能升级》 王老五那看似随意的一踢和意味深长的一瞥,像一根无形的绳索,套在了林风的脖子上,让他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压力。他感觉自己如同在薄冰上行走,冰面下是刺骨的寒水和无数双窥探的眼睛。
他不敢再轻易去碰怀中的弩,甚至不敢过多地去想它。白日里,他将全部精力投入到训练中,比以往更加沉默,也更加…专注。他不再仅仅是为了应付王老五的鞭子,而是开始真正地观察、模仿、消化。
他观察老兵们突刺时脚步的配合,格挡时腰腹的发力;他模仿张诚那纯粹依靠蛮力却异常稳定的下盘;他甚至偷偷记下赵小川如何在看似狼狈的闪避中,巧妙地卸去大部分冲击。
那些曾经模糊闪过的信息碎片,开始与现实中的观察相互印证、融合。
【发力技巧:腰马合一,力从地起…】
【格挡要点:卸力非硬抗,侧身转腕…】
【步伐:小步快频,重心微沉…】
这些信息不再仅仅是冰冷的文字,它们开始融入他的肌肉记忆。他的动作依旧生涩,远谈不上流畅,但在那笨拙的外表下,一种极其细微的、难以察觉的“准头”和“效率”在悄然滋生。他刺出的枪,似乎更稳了一些;格挡的姿态,似乎更省力了一点。
这种变化微乎其微,混杂在一群同样在痛苦中缓慢进步的新兵里,本应毫不显眼。
但王老五注意到了。
这个老兵痞的眼神变得越来越锐利,骂声依旧,鞭子却落得少了。他更多时候是抄着手,眯着那双浑浊的眼睛,像打量一件出了瑕疵又似乎有点意思的旧兵器般,上下扫视着林风。他不再轻易靠近,也不再做出任何可能引发林风过度反应的举动,但那无声的审视,却比任何打骂都更让林风感到不安。
他知道,王老五在等。等一个确切的答案,或者等一个彻底爆发的由头。
这种无声的对峙让林风几乎窒息。他急需一个宣泄的出口,一个能让他重新握紧那冰冷希望、确认自己并非全然被动的方式。
深夜,当土屋陷入沉睡,他不再去尝试修复弩机——那太危险,动静也太大。取而代之的,是那半块质地优良的磨石。
他将其藏在袖中,手指在冰冷的石面上反复摩挲。他需要磨利些什么,不仅仅是武器,更是他那根紧绷的、几乎要断裂的神经。
他的目光,落回了那杆经过加固的长枪上,更准确地说,是落在了那锈迹斑斑的枪头上。
【枪头(锈蚀严重,锋刃圆钝)】
状态:穿透力低下
修复需求:需充分打磨
就是它了。
他悄无声息地坐起身,用破被将自己整个蒙住,制造了一个狭小、密闭、能隔绝声音的空间。在这个令人窒息的黑暗空间里,他摸索着握住枪杆,将枪头小心地抵在磨石上。
然后,开始缓慢地、一圈接着一圈地,研磨起来。
“沙…沙…沙…”
声音被厚厚的棉被吸收,只剩下极其细微的、几乎贴近才能听见的摩擦声,混合着他自己粗重的呼吸和擂鼓般的心跳。汗水很快浸湿了内衫,闷热和缺氧让他头晕目眩,手臂酸麻得几乎抬不起来。
但他没有停止。这单调重复的动作,这专注于一点的感觉,奇异地缓解了他内心的焦灼和恐惧。每一次摩擦,都像是在磨去一点内心的锈蚀和惶恐。
他全神贯注,将所有的压抑、恐惧、不甘,都倾注在这细微的摩擦中。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手臂彻底脱力,他才猛地掀开被子,贪婪地呼吸着冰冷的空气。
他颤抖着手,抚摸枪头。指尖传来一种明显不同于以往的、微微的割手感。虽然离真正的锋利还差得远,但那层厚厚的锈蚀确实被磨去了不少,露出底下黯淡却坚实的金属质感。
【枪头(轻度打磨,锈蚀减轻)】
状态:穿透力轻微提升
成了。
一股极其微弱的、却实实在在的成就感,驱散了部分的疲惫和绝望。他瘫倒在铺位上,胸口剧烈起伏,嘴角却难以抑制地勾起一丝极淡的、扭曲的弧度。
这微不足道的进步,是他此刻唯一能牢牢抓在手里的东西。
次日清晨,天色未明,急促的号角声便撕裂了黎明前的寂静,比往日更显凄厉。
“紧急集合!全副武装!快!快!快!”军官声嘶力竭的吼声在寒风中回荡。
土屋里瞬间炸开锅,新兵们手忙脚乱地套着号衣,抓取武器,恐慌像瘟疫般蔓延。又出什么事了?狄人又来了?
林风心中一紧,第一时间摸向怀中——那硬物的轮廓依旧紧贴胸膛。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迅速抓起那杆经过打磨的长枪,冲出土屋。
堡内空地上火把通明,人影幢幢,气氛肃杀到了极点。张嵩队正全身披挂,脸色铁青地站在最前方,王老五等老兵簇拥在一旁,个个面色凝重。
“昨夜!北边三十里外的羊角墩,被狄狗摸哨了!”张嵩的声音冰冷,带着压抑的怒火,“一墩弟兄,十五人,无一生还!烽火都没来得及点燃!”
消息像一块寒冰砸进人群,瞬间抽空了所有声音,只剩下粗重而惊恐的喘息。羊角墩,比他们这里更靠前、更孤立的哨点…全军覆没!
林风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手指死死攥紧枪杆。怀中的弩机,此刻仿佛变得重若千钧。
“妈的!一群废物!”王老五突然低声骂了一句,声音沙哑,却不再是平日那种纯粹的暴躁,而是裹挟着一种兔死狐悲的惨烈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他猛地扭头,目光如同淬火的刀子,狠狠扫过一群吓得面无人色的新兵,最终,定格在林风脸上。
那目光极其复杂,有愤怒,有审视,有警告,甚至有一丝…难以形容的、近乎逼迫的期待。
“看见了吗?”王老五的声音陡然拔高,指着北边的黑暗,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林风脸上,“这就是孬种的下场!连叫唤一声的机会都没有!你们他妈的谁想当下一个?”
新兵们噤若寒蝉,瑟瑟发抖。
王老五却不再看别人,只是死死盯着林风,一字一句地低吼,像是在对他一个人说:“不想死,就把你们的招子放亮!把你们吃奶的力气都拿出来!别他妈整天浑浑噩噩,死到临头才知道哭!”
林风迎着他的目光,感觉那视线几乎要穿透自己的胸膛,看到那隐藏的杀器。他强迫自己站直,压下所有的恐惧,用力点了点头,喉咙干涩地挤出一个字:“是!”
王老五死死瞪了他几秒,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猛地转过身去。
队伍在一片死寂和压抑中开拔,进行比以往更加严酷的巡边。寒风似乎都带上了血腥味。
林风走在队伍中,胸膛紧贴着那冰冷而坚硬的轮廓,王老五那番话在他耳边反复回荡。
那不是询问,更像是一种…无声的逼迫和…默认。
他知道,冰面下的暗流,已经开始汹涌。他藏起的獠牙,或许很快,就必须真正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