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补给队
作品:《悍卒:我的技能能升级》 补给队将至的消息,像一股暗流,在烽燧堡死寂的水面下涌动。新兵们眼中重新燃起的光,混杂着期盼与不安。期盼的是可能到来的家书、新衣、或许还有一点难得的油腥;不安的是,外人到来,意味着变数,意味着他们这群在苦寒中挣扎的“野兽”,将再次暴露在“正常”世界的目光下。
林风心中的不安更甚。王老五那夜的警告言犹在耳,像一把冰冷的匕首抵在腰间。他下意识地更加沉默,训练时将自己缩得更紧,那根短棍几乎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挥、挡、戳、扫,动作愈发熟练,却也愈发透着一股被逼出来的狠厉。
王老五的训练也变得更加诡异。他不再局限于荒滩,而是将人拉到堡墙阴影下、废弃的营房角落、甚至堆积杂物的逼仄巷道里,模拟着遭遇战、巷战、夜战。环境越是狭窄黑暗,他越是要求林风利用一切——墙角的拐弯、半塌的门框、甚至地上的碎砖烂瓦——进行闪避和反击。
“地方越小,越要活!”王老五的声音在黑暗中如同鬼魅,“狄狗不会跟你讲规矩!逼到墙角,就是你死我活!”
林风在一次次被“逼入绝境”的模拟中,左手的反应快到了极致,身体对危险的感知也变得更加敏锐。他学会了听声辨位,学会了在几乎看不见的情况下,凭借触感和直觉判断对手的位置和攻击路线。那根短棍,在他手中时而如毒蛇吐信,时而如磐石坚守。
【狭小空间格斗(左手主导)】
状态:环境利用能力显著提升,盲战直觉初步觉醒
弱点:绝对力量不足,持续作战能力差
生存本能:高度激活
能力的反馈冰冷地记录着他的蜕变。他正在被塑造成一件专为生存而存在的、不择手段的兵器。
终于,在一个铅云低垂、寒风呼啸的下午,瞭望塔上传来了急促的号角声——三长两短,是友军接近的信号!
整个烽燧堡瞬间活了过来,压抑的气氛被一种躁动取代。士兵们被允许聚集在堡门内的空地上,翘首以盼。连张嵩队正也出现在了堡墙上,面色凝重地眺望远方。
林风混在人群中,左手下意识地摩挲着短棍粗糙的木纹,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他看到王老五抄着手,独自靠在远处一根拴马桩旁,毡帽压得很低,看不清表情,但那股生人勿近的阴沉气息,比平日更重。
蹄声和车轮碾过冻土的沉闷声响由远及近。尘头起处,一支约三十人的队伍缓缓出现在视野尽头。打头的是几名顶盔贯甲的骑兵,神情倨傲,后面跟着十几辆满载物资的骡车,车轮在坑洼的路面上发出痛苦的呻吟。队伍两侧和后方,跟着几十名穿着相对整齐、但面带疲惫和好奇神色的新兵——这是来轮换补充的兵员。
队伍在堡门外停下。一名骑兵军官策马向前,与堡墙上的张嵩高声交涉着通关口令和文书。繁琐的程序进行着,堡门迟迟未开。
等待的人群开始骚动。新来的兵员好奇地打量着这座传说中的苦寒边堡和堡门前这群衣衫褴褛、面色黝黑、眼神如同饿狼般的老兵,目光中带着敬畏、同情,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优越感。而堡内的老兵和新兵们,则用更加直白、甚至带着敌意的目光,审视着这些“外来者”和他们车上那些诱人的物资。
林风的目光,却越过那些骡车和士兵,落在了队伍末尾,几个穿着略显不同、像是随军工匠或文书的人身上。其中一人,年纪稍长,面容清癯,背着一个硕大的木箱,箱盖上似乎刻着模糊的工具图案。
工匠?他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修复弩机需要的高级胶合剂、更好的弦材、甚至金属加固件…这些他梦寐以求的东西,或许…
就在这时,堡门在刺耳的吱呀声中,缓缓开启。
张嵩带着几名军官迎了出去,与补给队的首领见面。简单的寒暄后,卸货和交接工作开始。气氛却并不融洽。补给队的军官似乎对烽燧堡的破败和士兵的狼狈颇为不满,言语间带着挑剔。张嵩则脸色铁青,强压着怒火。
人群开始向前涌动,争抢着帮忙卸货,希望能第一时间接触到物资,或许还能顺手摸点小便宜。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林风被人流裹挟着,身不由己地向前。他个子不高,在人群中挤得踉踉跄跄,右手残肢被人碰撞,疼得他倒吸凉气。混乱中,他感觉有人狠狠撞了他一下,力道之大,让他差点摔倒。他猛地回头,对上赵小川一双慌乱又带着几分狡黠的眼睛。赵小川手里似乎攥着个小布包,一闪身就钻进了人堆里。
林风心里一沉,下意识摸向怀里——王老五给的那罐药膏还在。他松了口气,但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果然,没过多久,一声尖利的叫骂从一辆骡车旁响起:
“操!老子的烟丝呢?哪个王八蛋手这么不干净?”
一个补给队的老兵怒气冲冲地跳下车,手里拎着个空瘪的烟丝袋,目光凶狠地扫视着周围挤作一团的烽燧堡士兵。
人群瞬间安静下来,气氛变得紧张。补给队的人眼神变得不善,纷纷握紧了武器。烽燧堡的士兵们也停下了动作,面色难看地互相对视着。
“谁干的?给老子站出来!”那老兵继续咆哮。
无人应答。沉默中,敌意开始滋生。
就在这时,一个慢悠悠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阴阳怪气:
“哟,刘老哥,消消气。这穷乡僻壤的,弟兄们嘴里淡出鸟来了,摸点烟丝解解馋,也情有可原嘛。”
说话的是补给队里一个穿着体面些、像是管事模样的瘦高个,他踱步过来,脸上挂着假笑,目光却像刀子一样在烽燧堡士兵脸上划过。
“情有可原?老子看是欠收拾!”那姓刘的老兵不依不饶。
张嵩的脸色已经黑得像锅底,他强压怒火,正要开口。
突然,那瘦高管事的目光,定格在了人群边缘、因为拥挤而显得格外狼狈的林风身上。尤其是林风那无力垂落、缠着脏布条的右手,以及他左手紧紧握着的、与周围制式长枪格格不入的短棍。
“咦?”瘦高管事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绕过人群,走到林风面前,上下打量着他,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这小兄弟…有点意思啊。这手是怎么了?还有这棍子…啧啧,烽燧堡现在连像样的兵器都发不起了吗?让伤员拿烧火棍充数?”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了林风身上。有好奇,有同情,但更多的是补给队那些人毫不掩饰的轻蔑和嘲笑。
林风的脸瞬间涨红,血往头上涌,耻辱感像火焰一样烧灼着他。他死死咬着牙,左手攥紧短棍,指节发白,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王老五的警告在他耳边轰鸣。他不能开口,不能惹麻烦。
“怎么?还是个哑巴?”瘦高管事笑得更加得意,伸手似乎想去拍林风的残臂。
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林风的一瞬间!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插了进来,挡在了林风和那管事之间。
是王老五。
他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过来,悄无声息。毡帽下的眼睛如同两潭深不见底的寒水,冷冷地盯着那瘦高管事。
“他的手,是巡边时,为救同袍,被狄狗砍的。”王老五的声音不高,却像冰碴子一样,砸在每个人心上,“这棍子,是他用一只手,从死人堆里爬出来,自己削的。”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补给队那些面露愕然的人,最后回到那瘦高管事脸上,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毫无笑意的弧度:
“怎么,李管事觉得…我们烽燧堡的兄弟,用命换来的家伙,不如你们车上的绣花枕头?”
一瞬间,整个堡门前鸦雀无声。
风雪依旧呼啸,却压不住这死寂中弥漫的、剑拔弩张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