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霆审完出来已经是凌晨四点，这时秦砚的小助理吴小璇才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一脸的惊慌失措。


    作完笔录的秦砚，窝在访客室的沙发里睡着了。


    看着秦砚的睡颜，钱多多又想呐喊，但是她用强大的意志力把持住了自己。


    从脑残私生饭口中了解到秦砚这几天的行程，萧霆让小助理先不用叫醒他，示意到走廊说。


    “入室者交代跟踪秦砚几天了，应该是一个狂热粉丝，他提供了向狗仔买秦砚信息的短信，也有秦砚搭乘航班信息。说自己是初犯，今天看你没给秦砚整理，想着进去房间给秦砚收拾一下行李。”


    小助理吴小璇内心无数只草泥马跑过，什么没整理打扫，他说想早点休息好不好！？


    “秦砚检查过，除了偷穿的那件衬衣，确实没丢其他的东西，属于非法侵入住宅罪，如果确认是初犯，就看你们想怎么处理了。”


    “谢谢警察叔叔，这件事请暂时不要发布任何关于秦砚的通告哈。我已经和经纪人电话了，等我们的公关团队商量一下，再告诉你我们的诉求哈，感谢叔叔，感谢叔叔。”吴小璇一连几个鞠躬。


    “……”萧霆摸了摸这两天没刮的胡子，这几天熬的太厉害啦?自己衰老的这么快？


    一看钱多多在旁边快要乐疯了：“不用谢，不用谢，这是警察叔叔该做的。”


    萧霆瞥了钱多多一眼：“现在不困啦？”


    “不困啊，能看到秦砚呢，谁还困？”钱多多乐滋滋的。


    “不困就去整理笔录，找线索。”


    “萧队，你是恶魔~”钱多多“哭”着走了。


    “警察叔叔——”吴小璇露出恳求的眼神，“秦砚这几天都没有睡好了，一般他很容易醒的，今天很难得可以睡这么熟呢。早上八点他又得去剧组了。能不能让他在这再睡一会么？”


    “可以，”萧霆点点头，“有什么事情，再叫我们。”


    一会等萧霆过来的时候，小助理还在走廊打着电话。萧霆看了一眼熟睡中的秦砚，拿起手里的警服盖在了秦砚的身上，嗯，这是人道关怀。


    ---


    早上八点的市局，又开始忙碌起来。


    萧霆一手煎饼果子、一手拎着一大袋早餐，他刚踏市局，“萧队！”钱多多跳到了萧霆面前，晃了晃萧霆的警服，“秦影帝让我谢谢你，还说改天等你有空了，请你吃饭。”


    “吃什么饭？”萧霆嚼着煎饼果子，“你想引诱我写检讨啊。”


    钱多多呵呵的装傻：“萧队，影帝住你家隔壁，你竟然都不告诉我们啊。”


    “以前我隔壁住的不是一大姨么，那他姑姑。前两个月说是出国投奔孩子去了。他不是过来拍戏么，听说得拍挺久的，他姑就让他住家里别住酒店了，也省的租房。之前没在家里遇见过。”昨天秦砚已经告知了他入住观澜小区的原因。


    “你和他这么熟了？”钱多多眼睛迷成了一条缝，“能~不~能？”


    “不能！”萧霆打断了她，“昨儿才认识的，不熟。他这么有名么？”


    “对，演技超级厉害的，我最喜欢的悬疑电影《荆棘之花》他就是男一号。”多多的眼睛放着光。


    “呵呵，”萧霆笑出来声，“你现在再流个哈喇子，就可以和笑笑住一个宿舍了。”


    “萧——队——”笑笑是队里的缉毒犬。


    “这么喜欢，脑残粉的案子交给你跟进了。”萧霆接过警服，把早餐递给钱多多了，“开工吧！”


    连夜的排查分析，宁远给了萧霆、高永一个惊喜：“在一周前的视频里面，发现张建国出现在11楼附近过，时间和11楼摄像头被弄歪的时候很相近。”


    市公安局，审讯室1。


    此时的张建国看起来比昨天还有紧张和心虚，他神情防备、眼神躲闪。对比昨天警察上门时，现在对着白墙上的“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八个字，他感觉自己像一条被扔在岸上的鱼，每一次呼吸都艰难而湿重。昨天那点虚张声势的底气，早已漏得干干净净，他不敢看对面的高永。


    时间在沉默里拉长，每一秒都像一年。高永慢条斯理翻纸页的声音，唰，唰，唰，刮着他的神经。


    “警察同志……我们，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他终于扛不住，声音干得像砂纸摩擦。


    高永终于抬头，身体前倾，脸上那点似笑非笑让他心里发毛。“什么都不知道？那你猜猜今天为什么带你们回警局？”


    张建国心里一紧，他们查到了什么？他绷着声音：“我们真的没有接触过林贵文。之前的事都过去了，我们早就忘了那事儿了！”


    “忘了？”高永敲桌子的声音吓了他一跳，“一个星期前的事，这么快就忘了？”


    张建国的心又提了起来，手心全是汗，但是继续装傻充愣：“啊——一个星期前？”


    接着，几张照片甩到他面前。是他和儿子在建安里小区附近晃悠时被拍到的！虽然不够清晰，但是还是一眼能看出来时自己，头皮像被人从脑后揪住！整个人都开始发麻，怎么会？！


    “我们只是路过，路过。”他声音小得自己都快听不见。


    “路过？”高永厉声，“说，为什么把林贵文家楼梯的摄像头弄坏？”


    这句话像一颗子弹，瞬间击穿了他！他浑身一哆嗦，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他们连这个都知道了？！ 脸色瞬间死白，嘴唇不受控制地哆嗦：“我没有、没有…”


    “摄像头上有指纹，验一下就知道是不是你的。”


    完了。全完了。张建国脑子里嗡的一声，最后一道防线彻底崩溃。他不是凶手，但他做的事，昨天知道林贵文死讯，他已经不知道现在还能讲清楚么。


    “不是我！我只是吓唬吓唬他！”他猛地跳起来，声音沙哑，“真的不是我们。”


    旁边那个一直没说话罗威成热打铁：“林贵文死了。知情不报，甚至参与谋杀，你现在说，是代罪立功，还能争取宽大处理。”


    像被抽走了所有骨头，张建国瘫回椅子，带着哭腔：“我说……我说……我们也是鬼迷心窍……张明，张明在网上玩一个游戏……游戏说吓唬一下林贵文，就能拿钱……”


    “什么游戏？谁组织的？”高永紧追问问。


    “狩……狩猎者游戏。不知道谁弄的。”


    看高永不太相信的样子，他慌忙把自己解释，“我们真的不知道谁弄的游戏，上面都是假名，有各种任务。一个管理员发布任务，可以领任务，完成了上传任务完成时的视频就可以得钱。我们只敢接小任务。”


    “你们接了什么任务？”


    “弄伤目标人物、破坏他附近的监控……”


    “什么是最终任务？”


    “最终……任务”他说不下去了，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


    ---


    市公安局，询问室二。


    张明长期的熬夜的脸上布满了青春痘。他梗着脖子，试图维持那点混不吝的痞气，但对面那个叫萧霆的刑侦队长，目光像山一样沉，压得他有点喘不过气。空气里只有空调的冷风和自己越来越响的心跳声。


    萧霆没说话，只是看着他，这种沉默比大吼大叫更让人发慌。张明下意识想摸烟，手伸到一半才想起早被收了。


    “警察叔叔……到底什么事啊？我游戏日常还没清……”他试图用不耐烦掩饰心虚。


    终于萧霆开口，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林贵文死了。小区监控可以看到，他死前，你和张建国多次在林贵文所住的11楼附近出现，说说原因吧。”


    张明心里一突，但强撑着：“路过啊，路过也犯法啊？”


    “路过不犯法。”萧霆拿出一个证物袋，里面是张明和张建国的照片，经过处理两人脸清晰可见，“但是蓄意伤人或者蓄意谋杀就违法了。你解释一下为什么故意撞到装修师傅和高空抛物吧。”


    张明的脸唰一下白了。他脑子里只剩下——被发现了。


    “我……我……”


    “你的账户近期有几笔来历不明的转账。金额不大，几千块。刚好对应你‘路过’的时间点。”


    张明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他们什么都知道了？！


    “林贵文死了。”萧霆重复了一遍，每个字都像锤子砸下来，“如果这些钱和他的死有关，你想过这是什么性质吗？”


    就在这时，审讯室的门被敲了一下，罗威探头进来，对萧霆低语了几句。狩猎者游戏？萧霆眼睛眯了起来，他联想到秦砚看的那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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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你父亲在隔壁，交代得差不多了。叫‘狩猎者游戏’的游戏，对吧？”


    老爸全说了？！张明脑子里最后那根弦，砰一声断了。所有的侥幸、所有的伪装，瞬间瓦解。他猛地抬头，眼睛里全是惊恐和绝望。


    “什么平台的游戏？怎么登录的？怎么接任务？”萧霆的声音不容拒绝。


    “狩猎者游戏……”张明的声音发颤，几乎是嗫嚅着，“……一个网站，需要邀请码……网址每次都会变，发到手机上……”


    “猎物是怎么标记的？”


    “我进入到平台系统就给我推了消息，我的目标就是林贵文。”


    所以猎物并不是随机的，而是一开始就定好了，那么可以推断邀请码也不是随机发给的张明。那还有谁收到过邀请码？周航和王梓轩是否也都收到过？


    “你接了最后那个任务？”萧霆逼近。


    “没有！真的没有！”张明几乎要哭出来，慌忙摆手，“我们就接了几次小任务……只是吓唬他，推他……他都没有受伤，只是拿点小钱……后来那个杀……杀人的任务，我们没敢接啊！叔叔！真的没接！”


    高永和进来的萧霆对视一眼。线索有了，但这小子和他爹，只是这个黑暗的“狩猎者游戏”外围最微不足道的小卒子。


    萧霆将笔录纸拍在他面前：“把你知道的，所有任务内容、联系方式、转账记录，全部、详细地写下来。”


    张明看着那张纸，手抖得几乎握不住笔。他知道，他们完了。


    ---


    “霆哥，我从张明提供的那个网址入口进行了反向追踪和网络嗅探，”宁远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他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但眼神发亮，“对方非常狡猾，服务器层层跳转，最终指向海外一个虚拟主机，根本无法定位。但是！”


    他加重了语气，指着屏幕：“我们捕捉到了这个网址和邀请码的唯一性和时效性。每个网址和配套的邀请码，就像一次性手机卡，只能使用一次，过后即刻失效。这意味着，想要进入这个‘狩猎者游戏’，必须获得一个全新的、有效的入口。”


    “也就是说，我们没法通过张明提供的这个死链接摸进去？”萧霆皱眉。


    “是的。”宁远点头，“但是，这恰恰证明了对方组织的严密性和专业性。而且，另一个突破来了——”


    他切换了屏幕画面：“技术组那边，陈法医他们不是从垃圾场把林贵文的手机找回来了吗？虽然被严重污染，但芯片级恢复取得了进展！”


    屏幕上显示出了林贵文手机数据的恢复界面。在一堆杂乱的信息中，一条短信和一个临时文件被高亮标出。


    那条短信，赫然正是一个陌生的网址和一串复杂的邀请码！格式与张明提供的极其相似！


    手机的临时文件显示，林贵文在死前访问过那个网址！


    办公室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心头都浮起一层寒意和巨大的疑问。


    林贵文，他知道这个游戏！他是不是进入过这个游戏？他知道自己是狩猎目标吗？


    “林贵文知道自己是猎物吗？”高永沉声问出了自己心里的疑问，打破了寂静。


    “从他之前的报案记录看，他明确感觉到生命受到威胁。”多多缓缓说道，“他现在主动进入游戏……这不合常理。除非……”


    “除非他进去，不是为了看自己怎么被猎杀，”萧霆接口，声音发冷，“而是……想去谈判？或者，想反过来做点什么？比如……留下线索？我和嘉仁再次去现场，我们一致认为，林贵文是在等待某个人来的，他很重视这个人。是先等到了凶手？还是那个重要的人就是凶手？”


    这个推测让气氛更加凝重。


    “另一个问题，”萧霆敲了敲桌子，““还有谁收到过狩猎邀请码？为什么要把网址和邀请码发给林贵文？是为了满足狩猎者们变态的满足欲望？还是有更深层次的目的？”


    线索似乎多了，但谜团却更大了。林贵文的行为，让他死亡的性质变得更加复杂。


    “萧队，”王征插话，“林贵文的前妻，胡敏，来局里了，说是……来办理认领和处理尸体手续。”


    萧霆眼神一凛：“请她到询问室，我亲自和她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