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三十五味药

作品:《无药可医

    左京墨握着她手的力度骤松,下颚微收:“你应该知道,我不喜欢别人说谎。”


    “我知道,”她拉长了尾音,“可我说的都是真的啊,不信你看,我还在找当年咱俩留下的便签呢。但不知道是不是老板弄丢了还是怎么的,一直没找到。”


    沈灯心戳了戳那个留言板,问:“话说,你在天城这几年,有没有再来这家吃过?”


    “没有,”左京墨摇头,“我对甜品没什么兴趣。”


    以往他愿意同沈灯心来这家店,单纯是因为她爱吃。而他往往会坐在她旁边,默默观察她,并对她每次吃饱后露出的那种满足的神情,喜闻乐见。


    再然后,她走了,记忆还停留在原地,独自再来这家店无异于反复撕开伤疤,流脓到溃烂。


    “对了,”她观察到左京墨眸中愈发深沉的晦暗,连忙换了个话题,视线看向隔着一条街的中药研究所,“昨天我来这儿的时候,才发现,原先的老中医诊所被改成了中药研究所。”


    “这都什么时候的事?”她问。


    左京墨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片刻后又落回到她身上:“四年前中秋那天建成的,原本有人想把那块地皮改成商场什么的,但被一家公司截胡收购了。这才在老诊所的基础上,盖了个中药研究所。”


    “原来是这样,”沈灯心哦了一声,有些惊讶,“四年前的破事,真难得你能记得这么清。”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巧克力脆皮被呼吸的热风拂过,渐渐软下来,表层上渗着密密麻麻的水迹。沈灯心怕化了,叉起一块送进嘴里。


    “下午什么安排?”左京墨抬手看表,似乎是还有事要去做,“你总不能在这家店一直待到晚上吧,不无聊吗?”


    话说的不无道理,沈灯心沉思片刻,回道:“一会儿我打算先去朋友那儿待会儿,然后……”


    “朋友?”左京墨狐疑的将这两个字重复了一遍,“是你打职业之前的朋友吗?”


    “嗯。”沈灯心短促而快速的嗯了一声,手不由自主的摸了摸鼻子:“总之,不会太久的,等你什么时候忙完了,给我发消息,然后我请你吃饭,怎么样?”


    想说的话在嗓子眼里吞圆了吐上来,左京墨才张开嘴想要问她为什么,薄唇却被一只纤长的食指抵住,封住他的所有疑惑与不解。


    “不要拒绝我。”沈灯心笑,“养病这一个月,你是怎么照顾我的,我现在心里有数的很。所以,就让我请你吃顿饭吧。”


    -


    和左京墨短暂告别后,沈灯心从包里掏出一串很老的钥匙。


    钥匙链上的玩偶还是几年前海城世博会的吉祥物,按下开关,早已无法再亮。


    中药研究所的正后方,是一处年头挺长的初中。


    上课铃声响起,校园四周的砖砌围墙约莫有两米多高,以前沈灯心还读书的那阵子,为了逃课去上网打游戏,没少拆砖打狗洞。


    后来逃课的人多了,狗洞越大越大,引发了校方的关注后,她消停了一段时间,但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左脚搭右脚的,硬生生的学会了翻墙。


    不过,最好笑的还要数,她逃课最上瘾的那阵子,刚翻过墙,便看见了在路口买菜归来的爷爷奶奶。


    三人面面相觑,她心虚的避开视线,将迈出去的那只腿收回来向后踩,因腿不够长找不到支点,手一松,直接摔了个大屁蹲,略显狼狈。


    再往这条路后面走走,就是她曾经和爷爷奶奶一起住过的小区。


    五年的时间,小区翻新了不止几番。


    可肌肉记忆是个很神奇的东西,她前脚才踏进小区大门,后脚就知道该怎么走。


    右手边的第一家,就是她曾经的家。


    沈灯心向左京墨撒了个小谎。


    高中辍学,她在打职业前所结交的好友,除冯弈萱外,大部分都碍于各种因素很少再联系了。


    简而言之,她这个土生土长的天城人,现在在天城根本就没有能知心的好友,又何谈去朋友家呢。


    沈灯心的家庭情况不赖,爷爷是中医,奶奶是教师,到父母那一代白手起家在海外谋生,这几年下来,算得上是A8家庭中的佼佼者。


    可在镜头和朋友面前,甚至是在左京墨面前,她从来都是闭口不提自己的家庭。


    尤其是她的父母。


    “呀!是心心吗?”在门前侍弄花草的邻居张阿姨看到她,不可思议的眨了眨眼,扬声喊道。


    沈灯心露出一抹很自然的笑:“张阿姨,几年不见,您还是这么漂亮啊!”


    “哎呀!真的是心心啊!这小嘴甜的!”张阿姨放下浇花的水壶,走到她面前,有些感慨的围着沈灯心看了一圈,“好几年不见,心心真是越来越水灵了,我都要认不出了!”


    她眼下的皱纹和鬓角的几缕白发,是时间走过的痕迹。


    爷爷奶奶要是还在,现在也应该会来门口接她吧。


    喉头涌上酸涩,沈灯心大喘口气:“怪我,我这几年光顾着在外忙工作了,一直都没回来过……”


    张阿姨抿嘴笑着,伸手将她的碎发撩到耳后,“哎呀,年轻人嘛,都想着在外打拼一下闯荡一下的,没什么不好的。我家亲戚的孩子之前还说,说你是什么……电什么的选手?都上电视了呢!”


    “是电竞选手吧。”


    “诶对对对,说的就是这个!”张阿姨不好意思的笑着,“年纪大了就是容易忘事,那,那你是就回天城了?还是……”


    沈灯心把钥匙拿了出来:“就回来看看,那边的工作还没结束,待个两三天就走。”


    “这样啊……”犹豫了一会儿,张阿姨试探的问,“大半个月前,你爸妈还回来了一趟,他们跟你说过吗?”


    “……”


    提及父母,沈灯心的脸色几乎是在一瞬间暗下去。


    张阿姨到底还是知道些沈家的事,看到沈灯心的模样猜到她肯定不愿意提,也就不再说下去。


    钥匙插进锁孔,老旧的门锁机关处生硬发涩,沈灯心反复尝试了几次,最后还是去张阿姨家借了根铅笔润滑,这才把门打开。


    “下暴雨的时候,我拿着你给的钥匙进来过几次,”张阿姨拿着一双新拖鞋放到沈灯心面前,“家里倒是没什么漏水的地方,家具保存的也很好,就是现在这个季节,地板容易潮,毕竟是老房子了嘛。”


    “这几年,真是多亏您了。”沈灯心连连道歉,说着就要给张阿姨转账,没想到她当年随口一句的“麻烦您帮我盯着点家里”,竟然真的被张阿姨放进了心里。


    张阿姨笑笑,推回她的手机:“我做这些不图钱什么的,当初我得病,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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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没钱,多亏你爷爷善心,一直少收我的药钱,还接济我们家。这些恩情,我都记着呢。”


    “只是可惜了,你爷爷奶奶那么好的人,怎么就……”


    她话语里沾染了些许哭腔,惋惜的叹了口气,默默带上门,留给沈灯心独处的时间。


    -


    自出生以来,沈灯心便一直被爷爷奶奶养在身边。


    父母的国外生意火爆,一年到头回不了几次国,有她仿佛只是一时情动下的意外,谁都没考虑过她的感受,也没想着是否能给予她想要的爱与陪伴。


    只是因为怀了,打了又伤身体,所以就把她生下来了。


    仅此而已。


    有时候她真的要感谢爷爷奶奶,陪伴自己度过了一段很长的岁月,把她培养成人,给了她很多父母都没有给的爱,甚至不遗余力的支持她打电竞。


    不然,她真的会成为网上那种说,我不要很多钱,只要很多爱的孩子。


    阳光撒满屋子,窗格的阴影照在地板上,影影绰绰。


    步伐带动着周遭的灰尘,并随着呼吸钻进鼻腔,有些呛。


    掀开防尘布,沈灯心坐在椅子上,看着家中无比熟悉的摆设,心里五味杂陈。


    还记得,爷爷奶奶一直是个挺讲究的人。


    拒绝了她父母要给买新房的要求,也不用她父母寄过来的钱,一把岁数了还在认真工作,认真生活。


    一百多平方米的屋子总是能被打理的井井有条,什么东西该放哪儿都有说法,洗过的衣服上还会带着浅浅的木质香味。


    时间在无尽的回忆里悄悄溜走,太阳下落,橙红色的余晖普照大地,新一轮的夜色即将到来。


    沈灯心的手腕目前还承受不了太大的活动量,她没把家里都打扫一遍,只是简要的擦拭了一些爷爷奶奶曾经喜欢的东西,也算是尽尽孝心。


    走进里屋,她原本打算擦一下床头柜的玉貔貅,谁料目光先被那倒扣着的相框吸引。


    她蹲下身将相册扶正,看清正面时手猛地一抖——


    那是一张她和爷爷奶奶的合照,背景正是爷爷所开的老中医诊所。


    相框虽有些蒙尘,但亦能看出三人眼中的汩汩笑意。


    鼻头发胀,沈灯心从包里拿出湿巾,轻轻的擦拭过相框,手在止不住的发抖。


    汹涌的泪倾盆而下,砸在相框的玻璃上,模糊了她的视线。


    这几年,她总是告诉自己,在还没有拿到冠军前,她没有脸面回到爷爷奶奶家,更没有脸面哭。


    可隐忍了太久的泪水就像开闸的洪水。


    她装了太久的大人,面对外界舆论时能做到没心没肺一笑而过的人,此时也只是想在爷爷奶奶面前做回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孩。


    手机来电铃声不合时宜的响起。


    她抽出一张纸,胡乱擦过泪水与鼻涕后,接通了电话。


    “会议结束了,”左京墨徐徐说道,“你那边结束了吗?”


    “没。”沈灯心深呼吸,努力不让他听出自己的哭腔,“你在哪儿?我一会儿去找你。”


    “……”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达一分钟的沉默。


    沈灯心还以为是信号问题,才想问他怎么不说话,便听见他很温柔而笃定的问:


    “你在哭,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