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aftercare

作品:《清楚系的他

    厉盛十四岁以后就很少笑了。


    可她在怀里乖乖缩成一团,揪着他的卫衣,还语出惊人,他很难压得住嘴角。


    “哪里有香味?”


    他陪着迷糊的女孩说梦话。


    低沉的嗓音揉得耳根痒痒的,招月凭着本能在他胸口蹭了蹭。


    “橙子、柚子、橘子,”她如数家珍,“你身上的,香香的……”


    招月对酒精免疫,喝酒可以千杯不倒,却朦朦胧胧被体温烧醉。


    烧到他心里也一味的疼,酸胀地膨起来。


    “我闻不到我的香水。”


    厉盛低头,鼻尖的柑橘调十分浅淡,剩下的全是她洗发水的香气。


    秋天,暖融融的晒干的槐花。


    他很想亲吻她的发顶。


    仅一下,蜻蜓点水似的轻柔,她察觉不了,也躲不开。


    墙上,挂钟的秒针滴答滴答行进。


    厉盛犹豫片刻,还是放弃了。怀里的女孩现在太不清醒,他不能趁人之危。


    更何况,刚才已经做得有点过火。


    “你的香水,就是citrus呀。”


    招月模模糊糊呓语,声音闷在他胸前,瓮声瓮气的。


    他指尖蜷了蜷,顺着她背后向上滑,最终用指腹代替嘴唇,去吻她的头发。


    “我知道。”


    “还有??……argume,aranciarossa……”


    招月想了想,忽而口齿不清地喊出来。


    “Mandari—no——”


    语调高昂,热气全洒向他心口。


    他摸摸招月的头,手掌托住脑后的弧度,修长手指缠入发丝,抚平几根翘得高高的发尾。


    “还会法语和意大利语。”


    “嗯……”她梦到哪句说哪句,“我也学了点smalltalk,和你学的。”


    “我什么时候和你smalltalk了。”


    “唔,就那次,”招月一副快睡着的模样,“你说我穿礼服很合身……”


    厉盛有时候搞不懂,她到底是装傻还是真傻。


    他叹了一口长长的气。


    “那是我特意给你选的。”


    不是顺便,也不是客套。


    包括那一抹相衬的酒红色设计,都暗藏了深沉的心思。


    招月觉得耳朵边有大提琴在低音区叹息。


    没有人告诉过她,原来smalltalk是很重、很重的话。


    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又哭了,眼泪断了线一样收不住。


    “怎么,还难受么?”


    他措手不及,碰碰她的额头感受温度。


    招月鼻子酸酸的,又神志不清,以为橙子橘子柚子沾了水,在脸上滚来滚去。


    可嘴里倒是嘟嘟囔囔说得明白。


    “难受,老板你抱太紧了,我没办法呼吸……”


    “……抱歉。”


    他无奈地松了一点。


    就一点。


    “你是Mandarino。”


    又在胡言乱语。


    “好,我是。”


    “剥开才能吃,直接啃是不行的——”


    “嗯,”他柔声哄着,“我帮你剥。”


    ……


    ……


    招月在等布洛芬生效。


    头好像没那么疼了,小腹也只留下一丝胀痛,她心安理得黏着身子底下的大型枕,软绵绵地趴好。


    抱枕很舒服,浸满了柑橘味,美中不足的是有时候不小心撞着她。


    一会儿硬,一会儿软的。


    脑海中天翻地覆,招月在错位的记忆里飞来飞去,想起上次。


    上次,有个男人也用心跳撞她。


    原本只是探入胸腔,后来进了梦里,撞到更深的、难以启齿的地方。


    再后来,招月真的飞到半空。


    仿佛身上披了西装外套,裹得紧紧的,泛着暖融融的热。


    她被打横抱起,抱回卧室的单人床上。


    “睡吧。”


    “睡醒就退烧了。”


    “灰姑娘的魔法,也要……”


    ……


    要怎么样?


    等等,你还没说完……


    她伸手,想追过去,意识却被药效阻隔,彻底沉入深海。


    ……


    ……


    海水渐渐退潮。托布洛芬的福,她睡了半个月以来最安稳的一觉,被角掖得严实,沉沉地压在身上,好像回到小时候的苹果篮子。


    三小时后,招月睁开惺忪的睡眼。


    几点了?


    上班是不是要迟到……


    转头看窗外,阳光晴好,天蓝得像油画棒的颜色,显然不是早晨七点。


    今天是周四。


    明天休息,今天也休息。


    对了,她好像是发烧加痛经,和组长请了假。因为吞不下药,还点了一单水果外卖,然后……


    喉咙微微肿起来,干涸得发不出声音。


    招月抬手抵住自己颈间,颈侧肌肤残留着被细细摩挲甚至玩味的触感。


    突然,眼前闪过几帧破碎的画面——


    修长分明的手,药壳,水渍,不容拒绝地强行挤入。


    她倏地坐起来。


    有跟踪狂?!


    再转身,床头书桌放着她的陶瓷杯,还雾蒙蒙冒着热气。


    不。


    她生活在北城,一座高速运转冷漠无情的城市,隔壁只有困在噪音战争的可怜人,没有随时随地会从床底下冒出来的阴湿病娇男。


    招月端起杯子抿一口热水。


    嘴唇打湿,熟悉的被手指搅动的感觉淅淅沥沥涌上来。


    没有病娇男,但有顶头上司。


    “咳……!”


    她冷不丁呛着,又小心翼翼放下。


    客厅里静悄悄的,室温不到二十度,老旧的窗子一阵阵漏风。


    秋深了,屋里冷,地板更冷。


    恍惚之间,橘子柚子橙子骨碌碌从脚边滚过。


    三小时前她好像大哭过一场。


    先在沙发上哭,被抬起了下巴蹂躏,委屈地哭,后来趴在地上,抱着谁的身子当抱枕继续哭,哭成一条淙淙的小河,里面淌着圆圆的柑橘类水果。


    不对……


    招月双手捂住脸。


    那哪里是橘子柚子橙子!


    明明是……他的胸肌。


    用力的时候硬,放松的时候软,底下是结实的大她好几圈的骨架,牢牢地箍紧她。


    招月浑身毕毕剥剥着起了火星。


    她好像还撒娇了,还说“帮帮我”,这次他也不再问哪一种,因为她话里话外完全默认两种都是同一种。


    “帮我”融化成一句黏黏糊糊的“抱我”。


    那么任性的要求,没想到他真的照做了。


    而且,一个人在家发烧难受,她根本顾不上穿内衣。


    值得庆幸的是珊瑚绒够厚实,能把人裹得像只羊。


    感谢天感谢地。


    招月红着脸揪住睡衣扣,蹑手蹑脚走向餐桌。布洛芬似乎跟她八字不合,上回是睡得懵懵的泼了他一身水,这回……


    反正,每次都没好事。


    她坐下,慢吞吞探出身子。


    房子是两居室,不算太大,从客厅能看见厨房。


    门关了一半,隐约透出高挑的背影。


    他稍微躬身低头,手底下传出碗筷碰撞的清脆的响。


    招月看着看着出了神。


    她在想,如果脱掉西装和框架眼镜,刘海放下来,他就没那么可怕了,变成一个带着人夫感的顺毛帅哥。


    “你醒了。”


    厉盛转身,发现她怔怔地坐在桌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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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饿了没。”


    招月点头:“我想吃麦当劳。”


    “发烧刚好一点就想吃麦当劳。”


    那男人推门走过来,抬手伸向她额头。


    他刚洗过手,指尖挂着水,冰凉的水珠不小心甩到她鼻梁上。


    招月下意识闭眼躲了躲。


    一秒,两秒,三秒。


    她脸颊滚烫,却没等到他带着凉意的手贴上来解热。


    厉盛的指尖在空中停顿着蜷起。


    魔法结束了,不适合再做这么亲昵的举动。他明白,毕竟他们唯一确定的关系是上司与下属。


    “试试表。”


    招月睁眼,看见他放□□温计,又往厨房走。


    “哦。”


    她乖乖抽出水银体温计甩甩,朝着他宽阔的肩背自言自语。


    “你今天是不是生气了……”


    招月脸色好了些,看起来清醒不少,但仍然留着一缕半梦半醒的迷蒙。


    “是啊。”


    他声音隔着厨房门,变得沉闷。


    “你的冰箱里只有一颗水果彩椒和两瓶矿泉水,剩下的香蕉蓝莓还是早上临时点的外卖。”


    她心虚地反驳:“还有苏打饼干呢。”


    “苏打饼干,”他轻嗤一声,揶揄道,“我每天中午请你饱餐一顿,是为了让你晚上有力气虐待自己的胃?”


    “我、我哪有,那个比较方便嘛撕开就吃还不用洗碗……”


    招月支支吾吾,下巴抵着桌边想藏起来。


    领导就是领导,凶起来还是很可怕。


    厉盛旋身,见她可怜兮兮趴着,又忍不住蹙眉。


    他至少有百分之八十气她一塌糊涂的生活态度,所以才那么强硬地要她吞药。


    另外百分之二十,源于一点顽劣的私心。


    “没有麦当劳,先吃这个。”


    大碗放到她眼前,浓郁的番茄味,香气扑鼻。他做了一碗挂面。


    “哇,谢谢厉总!”


    招月左臂夹着体温计,不耽误右手拿筷子。生病的时候最想吃番茄面了,她潜意识里渴望着,才下单了那些食材。


    挂面热腾腾的,熏得视线模糊。她挑起一筷子:“你今天不上班吗?”


    厉盛拉开椅子坐在她身侧监督。


    “我今天休息。”


    “但是CEO不应该休息日也拿着ipad办公吗。”


    招月捧着碗,泛去眼眶里的酸涩,没敢抬头。


    他是领导,但偶尔不像领导,譬如穿着一身黑,戴隐形眼镜,清楚露出整张脸的时候。


    “我没考虑那么多,”他说,“我只为董事会负责,这一年。”


    “只有一年?”招月彻底清醒了。


    厉盛淡淡地答:“只要能把林系的人赶走,就一年。”


    怪不得他敢大刀阔斧地发福利,弄房补,改成排班制,因为他的期限不过短短三百多天。


    “啊我知道了,这是那种、那种……”


    招月有点语无伦次。


    “小说里经常出现的,家族对赌协议。”


    “算是吧。”他轻笑。


    “那……一年以后你去哪里。”


    招月长得甜,一双杏眼,有酒窝和猫咪纹,笑起来很好看。她深知这一点,也擅长运用自己明亮的笑脸。


    但现在,那女孩目光飘忽,筷子闷闷不乐地戳着碗壁。


    厉盛看在眼里,心底一沉。


    “目前的计划是,”他故意顿了顿,“回英国吧。”


    眼前升腾着热气,厉盛身上的柑橘味却泛着清涩的冷。


    是啊,招月默默想,他有去处。


    连遥远的异国岛屿,他用的都是“回”。


    她睫毛颤了颤,塞了一大口面条,塞到嘴巴含糊不清。


    “那我的上四休三,明年是不是就过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