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不能去通州!
作品:《让你卖身当书童,你考个状元干什么?》 “爹,青川。”
王辩终于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他一脸担忧地开口。
“那位林家大小姐,她岂不是很危险?”
“她现在这个样子,真的疯了吗?”
周青川摇了摇头。
“不好说。”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一个人,被关在暗无天日的江底暗舱里二十年,吃喝拉撒都在方寸之地,不见天日,不与人言。”
“换做任何一个正常人,精神都会出问题。”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这就好像一把锁,被锁得太久,锈住了,打不开了。”
“但锁芯,未必就坏了。”
“把她从那个让她恐惧的环境里带出来,给她一个安全的地方,让她吃饱穿暖,或许她会慢慢好起来。”
这话让王员外和王辩都陷入了沉思。
他们不是不懂这个道理,只是从未想过,一个人的精神,可以被如此摧残。
”那李船头……”
王辩的声音有些发颤,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海里浮现。
“他既然能杀林家满门,那会不会也对我们下手?”
房间里的温度,似乎又降了几分。
江风拍打着船窗,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极了鬼哭。
王员外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这是一个他不得不考虑的问题。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周青川毫不犹豫地给出了答案。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王家父子的心,都沉到了谷底。
“我们现在,已经知道了他的秘密。”
“对一个杀人犯来说,只有死人,才能永远地保守秘密。”
王员外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
“那我们该怎么办?”
他看着周青川,这个问题,已经不是在问一个八岁的孩童,而是在问一个能够出谋划策的智囊。
“我们不能再跟着他的路线走了。”
周青川说道。
“必须想办法,在抵达京城之前,脱离他的掌控。”
“可是,这茫茫大江之上,我们能去哪儿?”王辩急道。
“别急,少爷。”
周青川安抚了他一句,然后转向王员外。
“王员外,我跟您说一件事。”
“今天白天,趁着在望江镇补给,船上人少的时候,我偷偷溜到过最底层的货仓。”
王员外眉毛一挑。
“我躲在一堆布料后面,听到了那个暗格里,传来一些不干净的声音。”
“不干净的声音?”王辩不解地问。
周青川的小脸微微一红,含糊道。
“就是男女之间苟且的声音。”
王员外瞬间就明白了,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而且,刚才李船头他们举着火把下来的时候,借着火光,我看得很清楚。”
周青川回忆着当时的画面,声音压得更低了。
“那个暗格里,除了角落里的一些杂物,还有一套被褥,虽然潮湿,但看得出经常有人使用。”
“在被褥旁边,还扔着几件女人的贴身衣物,不是林红袖身上这种款式。”
信息一点一点地被抛出,像一张无形的网,慢慢收紧。
“你的意思是。”
王员外倒吸了一口凉气。
“林红袖的精神状态,根本不可能与人行苟且之事。”
周青川冷静地分析道。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
“是李船头,带着别的女人,故意在那个暗格里,当着林红袖的面,做那些事情!”
“畜生!”
王员外一拳砸在桌子上,茶杯被震得跳了起来。
这李船头的所作所为,简直比豺狼还要歹毒!
如此折磨一个已经疯癫的女人,他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他这么做,一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兽欲,二,恐怕也是为了确保林红袖永远也清醒不过来。”
周青川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冰冷的刀子,剖析着李船头那扭曲的内心。
“还有一件事,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周青川话锋一转。
“望江镇,是哪里?”
“是林家的本家所在之地!”
“他一个船头,霸占了主家的船,还把疯了的主家大小姐囚禁在船上,他难道不应该离这个是非之地越远越好吗?”
“可他偏不。”
“他不仅常年往返于这条航线,每次还必定要在望江镇停靠补给。”
王员外眼神一凝,立刻想通了其中关窍。
“鸠占鹊巢!”
“没错。”周青川点头。
“他当年谋夺了林家的家产,望江镇的那些产业,恐怕早就改名换姓,落入了他的口袋。”
“他停靠望江镇,根本不是为了补给!”
周青川的声音斩钉截铁。
“这艘平江号,装满一次淡水和食物,足以支撑到京城,他停下来,是为了处理他在岸上的那些生意!”
房间里,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
王辩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冷汗。
他感觉自己好像掉进了一个巨大的阴谋漩涡里,随时可能被绞得粉身碎骨。
“等一下。”
周青川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王员外。
“我记得,按照原来的航程,这艘船除了望江镇,还要在一个地方做长时间的停留。”
“是哪里?”
王员外立刻回答:“通州。”
“通州是运河的北端起点,所有南来的船只,都要在那里卸货,换成漕运或是陆运,才能进京。”
“所以我们要在那里盘桓数日,联络京城的铺子和车马行。”
“对,就是通州!”
周青川的眼睛里,闪过一道骇人的亮光。
他抛出了一个让王家父子都感到脊背发凉的问题。
“你们想过没有。”
“二十年前,林家那么大的家业,上上下下几十口人,单凭他李船头一个人,杀得过来吗?”
王员外瞳孔猛地一缩!
王辩更是吓得浑身一抖。
是啊!
林家是望江镇的大户,家里护院家丁必然不少。
一个人,怎么可能在一夜之间,屠尽满门,还不走漏半点风声?
“他有同伙!”
王员外几乎是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四个字。
“没错。”
周青川的声音冰冷得像江里的水。
“他一定有同伙,而且不止一两个,很可能是一群心狠手辣的水匪!”
“可那些人呢?”
王员外追问。
“事成之后,他为什么不杀人灭口?留着这些人,不怕他们泄密吗?”
“他不敢,也做不到。”
周青川摇了摇头。
“杀一两个还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但要杀掉一群杀人不眨眼的亡命徒,只会引来更疯狂的报复。”
“所以,他只能用钱,用林家的钱,来堵住这些人的嘴。”
“他把这些人,像养牲口一样,好吃好喝地供养在某个地方,让他们替自己保守这个天大的秘密!”
一个完整而可怕的逻辑链条,在周青川的叙述下,清晰地呈现在了王家父子的面前。
“望江镇搬上来的那些货。”
王员外喃喃自语,脸色变得惨白。
“恐怕不仅仅是给我们的云锦样品!”
周青川接过了他的话。
“更多的,是金银,是财帛,是给那些人的封口费!”
“而通州。”
周青川深吸了一口气,说出了那个最可怕的推断。
“通州鱼龙混杂,南来北往的客商极多,是藏污纳垢的最好地点。”
“他停靠在通州,根本不是为了联络车马行!”
“他是要去见他的那些同伙!”
王员外只觉得脑子里像是有个炸雷响过。
他全明白了!
一切都串起来了!
为什么李船头这些年信誉极好?因为他需要一个干净的身份,来打理林家的水上生意,为他和他的同伙源源不断地输送钱财!
为什么他要在望江镇和通州停留?因为一个地方是他的钱袋子,另一个地方,是他那些同伙的销金窟!
“完了。”
王辩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面无人色。
“爹,我们是不是死定了?”
周青川看着他们,神情无比凝重。
“现在,在船上,他不敢轻易动手。”
“因为船上的船工,大多都是临时雇佣的,不是他的心腹,人多眼杂。”
“他一个人,顶多再加上一两个亲信,还不敢把我们怎么样。”
他的话锋猛地一转,带着刺骨的寒意。
“可一旦船到了通州,让他和那群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汇合了。”
“到那个时候,这艘平江号,就成了我们在江上的棺材。”
“我们王家上上下下这十几口人,就会像二十年前的林家一样,被他们屠戮殆尽,沉尸江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