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哪什么证明你是你?
作品:《让你卖身当书童,你考个状元干什么?》 林红袖的身子晃了晃,声音都在发抖。
“可我亲眼所见!我就是人证!”
钱师爷的目光里,流露出一丝同情。
“林姑娘,律法,讲的是证据。”
“你说你是林家的女儿,可有凭证?”
“你的户籍何在?乡邻何在?可有故人能为你作证,证明你就是二十年前那个林家小姐?”
一连串的问话,像一把把尖刀,插在林红袖的心口。
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是啊。
二十年了。
她被囚禁在暗无天日的船舱里二十年。
她没有任何东西,能证明自己的身份。
钱师爷继续说道,语气愈发无奈。
“没有物证,没有旁的人证,仅凭你一人之言,在公堂之上,是站不住脚的。”
“那李大海等人,死不认罪。他们一口咬定,是林姑娘你疯言疯语,血口喷人。”
“我们没有办法给他定杀人夺产的罪。”
“什么!”
王员外和吴思举,同时失声。
这个结果,是他们万万没想到的。
王员外气得浑身发抖。
“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难道就让这等恶贼,逍遥法外吗!”
钱师爷叹息着,又补充了一句,彻底浇灭了众人的希望。
“至于今日之事。”
他看了一眼周青川。
“李大海挟持这位小公子,确是事实。”
“但小公子毫发无伤。”
“以挟持胁迫之罪论处,他们又拒不承认,只说是与这孩子起了些口角争执,拉扯了几下。”
“最多,也就是定一个寻衅滋事,扰乱治安的罪名。”
“打上几十板子,关上个把月,也就放出去了。”
整个偏厅,瞬间安静了下来。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每个人的心底升起。
费尽周折,赌上性命,好不容易才将凶手送进了衙门。
可最后的结果,却是这样。
林红袖的眼中,最后一丝光亮,也彻底熄灭了。
她双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二十年的仇恨和期盼。
在冰冷的律法条文面前,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王辩气得小脸通红,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吴思举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他一身武艺,能轻易制伏凶顽,却对这如铁索般冰冷的律法,无计可施。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笼罩了所有人。
只有周青川。
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瘫坐在地的林红袖,看着满脸为难的钱师爷,看着怒不可遏的吴思举。
然后,他缓缓地,端起了面前那杯已经凉透了的茶。
轻轻抿了一口。
偏厅里,那股冰冷的无力感,几乎要将人溺毙。
王辩看着瘫坐在地,眼神空洞的林红袖,又看了看身旁气得发抖的父亲和攥紧拳头的吴思举。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周青川身上。
那个小小的身影,端着一杯凉茶,平静得像是一口古井,不起半点波澜。
这寂静,让王辩心底的焦躁忽然找到了出口。
他猛地冲到周青川面前。
“青川!”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块石头砸进了死水里。
“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了周青川身上。
王员外,吴思举,钱师爷,甚至连地上的林红袖,都缓缓抬起了头。
王辩抓着周青川的袖子,像是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语气里是毫无保留的信赖。
“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你办不成的事!”
周青川缓缓放下茶杯。
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
他抬起眼,扫过众人。
“钱师爷说的,句句在理。”
他的声音清澈而冷静,与周遭绝望的气氛格格不入。
“单从案子本身入手,想翻案,难如登天。”
吴思举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时过境迁,人证物证皆无,这本就是一个死局。”
周青川的话,让众人刚刚燃起的一丝希望,又险些熄灭。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
“但,当年的案子,本就是一桩糊涂案,一桩冤案。”
“既然是冤案,就一定有破绽。”
“只要我们能找到足以推翻当年卷宗的新证据,再有人愿意为此案作保,就不是全无可能。”
“作保?”
王员外像是抓住了什么,立刻上前一步。
“我来作保!”
周青川摇了摇头。
“王员外,您的身份不够。”
一句话,让王员外愣在了当场。
周青川看着他,解释道。
“这不是普通的案子。”
“这桩陈年旧案,牵扯到杀人夺产,要在大理寺挂档重审,就等于是在指证二十年前的望江镇县衙,办了错案。”
他的目光转向钱师爷。
“这等于是打朝廷的脸。”
“寻常百姓,富商巨贾,都没有这个资格去承担这个责任。”
周青川的声音清晰地回响在偏厅里。
“作保之人,必须身有功名。”
“因为他保的,不只是林姑娘一个人的冤屈。”
“更是以自己的功名前程,向朝廷律法作保,证明此案有重审的必要。”
话音落下,所有人的视线,都齐刷刷地落在了吴思举身上。
他是这里唯一一个有功名在身的人。
吴思举迎着众人的目光,没有丝毫犹豫,咧嘴一笑。
“这有何难?”
他上前一步,站到周青川身侧,声音洪亮如钟。
“我来。”
两个字,掷地有声。
林红袖猛地抬起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周青川却看着吴思举,神色前所未有的严肃。
“吴举人,你想清楚。”
“一旦你具状作保,你的名字,就会和这桩二十年前的杀人案,死死地绑在一起。”
“若是案子迟迟查不清楚,变成了悬案,又或者最后证据不足,依旧无法给李大海定罪。”
“那你这个保人,就会被官府问责。”
“轻则功名受损,前途黯淡。”
“重则,革除功名,永不录用。”
这番话,让王员外和王辩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没想到,作保的代价,竟是如此沉重。
吴思举听完,却哈哈大笑起来。
“功名?”
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笑声爽朗。
“我本就不是吃这碗饭的人。”
“先生也听到了,朝中重文轻武,我们这些武夫,本就不受待见。”
“朝廷不给官做,我回家一样能开武馆,走镖局,饿不死。”
他收敛了笑容,眼神变得锐利。
“我辈习武之人,求的便是一个快意恩仇,念头通达!”
“今日若是因为怕丢了这顶不值钱的帽子,就对此等冤屈视而不见,那我吴思举这身武艺,不练也罢!”
这番话,说得是荡气回肠。
王员外看着他,眼中满是赞许。
林红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对着吴思举,深深地拜了下去。
她嘴唇哆嗦着,泪水决堤而出。
“多谢吴举人大恩。”
除了这两个字,她已经说不出任何话来。
吴思举连忙将她扶起。
“姑娘快快请起,这都是思举分内之事。”
周青川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吴思举的决心。
“有吴举人作保,重审的门槛,算是迈过去了。”
他话锋再转,目光落在了林红袖身上。
“但这还不算完。”
“林姑娘,眼下最要紧的一步,是如何证明,你就是你。”
林红袖怔住了。
周青川的声音很轻,却字字诛心。
“谁能证明,你就是二十年前望江镇的林家大小姐,林红袖?”
“当年你不过十六七岁,新婚燕尔。如今二十年过去,容貌大改,物是人非。”
“你拿什么,来证明你的身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