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蘅计算着时间，靠在树边小憩，却忽闻雪坡下传来大喊。


    “抓住她！”


    言蘅心下一惊，暗道不好。


    她迅速跳起来，施法收起大氅后往雪坡上跑去。


    山洞外的守卫听到声音，慌忙提起长矛集结到洞口。


    洞内似乎传来前后两个声音，守卫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袭击者又是什么人。他们明明一直守在门口，怎么会有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进入洞内而无一人发现。


    洞外的守卫看着黑暗中隐约出现一个身形，他们慌忙竖起长矛。


    雪坡上的言蘅立时施法，几根绿色藤条分别冲向下方的几人，从背后攻击。


    几个守卫不曾想敌人还有后手，毫无防备地被藤条甩到两边。


    言蘅用的力道虽然不会要他们的命，但足以使其短时间站不起来。


    追逐阿毒的男人看清洞口发生的一切，愤怒从心底而生。没想到，如此隐秘还能被人发现。


    他掏出怀中的一只短哨，猛地吹响。


    言蘅听到下方传来的声音，心中升起恐惧。


    糟了，这召集之声招来的人怕是很难对付。阿毒到底遇到了什么？


    洞口出来一个身影，言蘅大喊：“阿毒！”


    阿毒抬头往上看，言蘅已经甩出一根藤条顺势缠上她的腰，将她往上一拉，轻松将她从谷底拉上雪坡，速度之快犹如空间被撕裂。


    “跑！”言蘅朝她轻喊。


    阿毒迷失一瞬又很快清醒过来，跟着言蘅极速狂奔往山下逃去。


    山洞周围传来细碎的声音，像是飞鸟从水上停落快速捕食水中的鱼而后飞离。


    “大人。”


    “追！”男人命令身边赶来的下属跟随自己越上雪坡，看见前方雪地上两个奔逃的身影。


    言蘅狂奔之时不忘询问阿毒：“洞内发生了什么，那些是什么人？”


    阿毒大喘着气：“笙姐姐，里面，里面都是粮草和兵器。山洞四通八达，我还没能往里搜查，就被那个男人发现了。他有抑妖珠，我不能用法术，只能往外跑。”


    言蘅所料没错，此处就是在屯兵。金城的官府在秘密运送的便是武器和粮草。怪不得原初语会被杀人灭口，得知此等密辛又怎么可能还能侥幸存活。


    只是没想到，此处的守卫竟然有抑妖珠。


    抑妖珠此物对于妖族便似摘去鸟类的翅膀，拔掉猫的胡须，让妖族完全无法使用自己的妖力，与凡人无异。


    此物制作及其困难，其中一样材料便是某类妖族的心脏。


    据记载，当初发现这类妖族有此作用，人族大肆捕杀，后来此族已近灭亡。抑妖珠的数量才开始逐渐得以控制。


    近年来，抑妖珠多集中在皇族以及皇城下辖组织中，少数有实力的大家族也存有此物，但数量很少。


    此地的守卫恐怕与皇族密不可分。


    言蘅来不及多想，奋力往山下跑去，却惊闻身后长鸣之声。


    她凭借对危险的敏锐洞察力，连忙往前一扑。身后的雪地上扎进几支箭羽，箭矢尾部的纯白羽毛在寒风下摇动，森然可怖。


    这样下去容易被抓，言蘅朝前方停下的阿毒轻呼：“分开跑。”


    阿毒来不及犹豫，不远处的守卫已经逼近，她扭头往左边跑去。言蘅从地上爬起来，转身往右跑去。


    “你们去追左边。我追右边。”为首的黑衣男人下令，随后向言蘅追来。


    她施法用神影术快速逃离，然而身后的追捕者似乎轻功非常好。即便她已经用了法术，双方之间的距离也并没有拉大很多。


    雪地上奔跑不似在平地上，松软的白雪降低了言蘅的速度。


    前方是一个巨大的下坡，言蘅的奔跑受到阻碍不得不减缓速度避免滚下去。


    她身后的男人见此，从怀中掏出一卷长布，里面的银针一根根排列好。


    他从中取出一根，随后瞄准言蘅的脊椎，以内力驱使迅速射出银针。


    言蘅觉察到背后的异响，慌忙侧身，却骤然感到身体一阵刺痛，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她身体中穿透飞了出去。


    她膝盖一软，往前扑去，整个人向前翻滚。眼前的天地旋转，刺眼的雪白向她冲来，天光云影在颠簸中碎作片片残锦，恍惚间不知头脚于何方，她的脸和身体被寒凉的雪黏住。言蘅轰然滚下雪坡。


    男人往雪坡下看去，言蘅犹如一个木桶，在雪中不断翻滚，直到坠入谷底看不清。


    哼，不知天高地厚。


    那边还有一个……


    言蘅只闻耳畔风啸如鬼哭。旋即万钧积雪轰然覆顶，周身一沉如坠混沌，身如灌铅，动弹不得。


    冰冷刺骨的雪穿透衣物，似是银针砭骨。她想要呼喊，一张嘴雪沫倒灌，唯有闷声噎于喉中。双眼虚弱得眨闪间，只有些晦暗光晕自雪外透入，如笼薄纱。


    言蘅神思渐恍，最终闭上双眼，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身体渐渐暖和过来，她能感受到四肢可以动弹了。


    言蘅奋力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张虎皮软榻上。她想撑着身体坐起来，却发现自己只是能感受到四肢，而无法行动。


    “咦？你醒啦。”


    不远处一个戴着虎头小帽的男孩端着一碗热水过来，惊然她已睁开双眼。


    “你等着，我去给你叫人哦。”


    他放下汤碗，一转身蹦蹦跳跳跑了出去。


    这是哪？


    言蘅张嘴想说话，却尝到一丝血腥，大约是嘴唇破皮了。


    她喉间喑哑，只能发出一些低沉的哼哼声，说不出一个字。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门口传来声音。


    言蘅扭头去看，发现五个男人外加一个女人走进来，为首的竟然是赵岩。


    他身着鹿皮袄，背后披着一张明黄色披风，身上严实的衣服并没有让他显得累赘，他大步走来，英姿飒爽。


    赵岩大笑一声：“姑娘，我前几天才同你说有麻烦了来寻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倒霉了。”


    他身边的一个男人端来把椅子放到榻边，赵岩坐下，双手环抱胸前，似乎在等她说话。


    但过了半晌，他微微蹙眉，见言蘅只是眨着眼看他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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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一句话，正想问她都受这么重的伤了还这么高傲。


    他身边那个女孩凑近他说：“老大，她是不是说不出话啊。”


    赵岩呲了一声，瞪了周围人一眼：“不早说。”


    他停顿了一会，扭头看回言蘅，白净的脸上挂着略有些邪性的笑：“没想到，我们还真是有缘，连招惹的都是同一个人。”


    “你还不知道吧。你的肩胛处被银针射穿了，整个人埋在雪里一点头没露出来。要不是流血把雪都印红了，都没人能发现你。”


    “看你这伤，出手的估计和那天追我的人是同一人。我都说我本事高了，那天看你的样子还不信，现在受伤知道我当时有多厉害了吧。我可是分毫未损逃出来的。”


    言蘅虽然说不了话，但着实翻了个白眼。


    “嘿，你这什么表情。你知不知道自己伤得有多重，医师说你当时肯定是躲了一下，不然照那针的位置原先可能瞄准的是你的脊椎。若真是射中了，你现在不死也是个残废。不过就算只是射中肩胛，你也差点废了一只手。”


    “若不是我心好，把你带回来，拿好药材给你用，你现在早见阎王去了。”


    虽然赵岩说话像个求夸赞的小孩，但他说得没错。


    若不是他们相救，她估计现在已经流血而亡，又或是被雪掩埋，窒息而死。


    言蘅说不出话，只是看向赵岩，圆润的双眼中氤氲着水汽，其中尽是感激。


    赵岩有些起鸡皮疙瘩：“嘿，你别这么看着我啊。怪不好意思的。你也救了我嘛，我又是个大好人，看见你一个姑娘家埋雪地里奄奄一息了，肯定是会搭救的。”


    赵岩看着言蘅苍白消瘦的一张脸，又看到旁边放着的水碗，赶紧换了话题：“包子，快，给她喂点水。这样子，跟死人没什么分别了。”


    说着他还嫌弃地站起来，躲开了一些。


    原先站在他旁边的女孩，赶紧过来端起水碗，用勺子给她喂水。


    言蘅看过去，女孩虽然打扮得乱糟糟的，不过一双眼睛很是灵动，看样子，和阿毒差不多大。


    赵岩问旁边一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男人：“她什么时候能说话啊？”


    “我再给她开几服药，喝上两三天应该就能开口了。”


    言蘅猜测这人便是赵岩提到的医师。


    她暗自想，自己的本体是杜衡，只要不是重伤濒死，以其自愈能力都能恢复，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不过喝药能让她恢复得更快。赵岩愿意帮她，已是大恩。


    言蘅用力抬起右手，微微拽了拽身边的女孩。


    包子看向她：“你要干嘛？”


    言蘅努力张开嘴，发出的声音却细弱蚊蝇。包子凑过去她身边，只感到一些气流在耳边流动。


    “这是哪？”包子拧眉疑惑复述。


    赵岩听到声音走过来，嘿嘿一笑，似乎在为接下来自己要说的话感到兴奋。


    他一抹鼻子，嘴角勾着月牙弯：“这当然是我的土匪窝啦。说起来，我长这么大，还没讨个娘子回来呢。要不……就你怎么样？算是投桃报李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