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整个世界都迎来了多事之秋。


    这段时间里,陷入忙碌的不止凯瑟琳一人,就连向来行踪规律的夏洛克,也变得总是早出晚归,几乎不见人影。三零二号套房因此冷清得仿佛没有住人,两人极少同时踏入宿舍。


    直到临近冬日的某个周末,凯瑟琳难得在早晨赖了一会儿床。她揉着额角披着睡衣走出房间时,却意外看见她的室友竟然穿着睡袍,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阅读。


    “早上好,福尔摩斯。”


    凯瑟琳给自己倒了一杯温热的蜂蜜水,在夏洛克对面坐下。


    夏洛克的脸被举着的书挡着:“早上好。”


    “The Silicates...in Chemistry andmerce...”凯瑟琳歪着头读出了书脊上的书名,“是什么让你对玻璃制作突然产生了兴趣?”


    “一个案子。”


    “案子?”凯瑟琳惊讶。


    夏洛克从书后面探出头:“算是案子——虽然没有警察打算插手调查此事。”


    “涉及人命吗?”


    “死了一个流浪儿童。”夏洛克顿了顿,语气里带了一丝嘲讽,“不过这对警察来说并不算什么特别新奇的事情,不是吗?”


    在维多利亚时期,英国街头的流浪儿童几乎随处可见。他们像被雾气浸湿的影子,游走在工厂、码头与贫民街之间。他们不被看见,也无人真正愿意看见。许多人自幼便失去父母,被送进济贫院,或干脆逃离那些更像监狱的地方,在街头靠拾荒、擦皮鞋、偷窃为生。


    就像狄更斯笔下的奥利弗·崔斯特,他们饥饿又瘦弱,被社会的冷漠推着一步步走向深渊,那种被忽视的命运不仅是虚构故事的悲鸣,也是现实中无数流浪孩子的日常处境。


    死了一个流浪儿童,对于警察来说,自然算不上什么特别需要调查的案件。


    凯瑟琳:“怎么死的?”


    “误食了玻璃厂排放的废液。”


    剑桥郊外有一座规模不算小的玻璃厂,厂房外常年堆放着未经处理的生产废渣,雨水一落,便顺势将夹杂着浑浊废液冲进周围的荒地与小溪。


    那里正是附近流浪儿童栖身的地方,一片被人遗忘的边角地带,白天尘土飞扬,夜里风一吹就能听见铁皮棚哐啷作响。


    那天夏洛克恰好在附近做泥土采样。他带着两只空玻璃瓶,沿着工厂外围的荒路走着,计划研究不同土壤成分对燃烧实验的影响。


    暮色降临时,他突然听见什么在呼救,声音尖利又慌乱,像被压得快断气的小兽。


    他赶到时,一个衣衫破烂的男孩正抓着另一个已近昏迷的小孩子,惊恐得手都在抖。小小的锡皮罐倒在地上,残留着带锐利酸味的废液气味。


    夏洛克立刻做了他所能做到的一切:检查呼吸、尝试诱导催吐、试图让孩子保持清醒。但那些办法在腐蚀性化学品面前显得几乎无力。


    他抱着孩子跑到路边,希望能拦下一辆马车,可这是黄昏时分的郊外,别说马车了,就连一匹马都没有。甚至夏洛克自己都打算收集完样本后慢慢步行回去。


    到最后,孩子在他怀里断了气。


    那一刻像是一记重锤,直击他的胸腔。


    夏洛克讲起这段时,语气依旧平稳,却透着少见的冷硬。


    处理完孩子的后事,他检查了现场,取走废液样本,又循着小男孩的指引,在工厂围栏下找到几滩同样成分的污水。回到大学实验室后,他做了初步分析,确认这些废液中含有能在短时间内造成急性中毒与组织腐蚀的物质。


    他再一次确认,孩子的死因是误食玻璃厂排放的废水。


    他没有就此停下。


    若把这件事称作案件,那便是一个“不会有人调查的案件”,而他偏偏不愿放任它被埋进沉默里。


    于是他开始整理证据,查阅排污记录,在心里计算着如何逼迫工厂负责人承认疏忽、支付赔偿,并解决他们肆意排放废水的问题。


    “如果这些孩子连好好活着都难,”夏洛克冷冷地说,“至少死去的一个,也应该得到公道。”


    这不是同情,也不是善心,而是对不公的无法忍受。


    凯瑟琳沉默片刻,攥着杯子的指节微白,许久才道:“你这段时间一直忙这个?”


    “是的。”


    “下次遇到这样的事情,记得喊我一声,我也可以帮忙。”


    夏洛克只是轻轻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欣然。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凯瑟琳问。


    “我已掌握工厂负责人的把柄,”夏洛克声音低沉,“接下来就是用它谈判,迫使他们承认疏忽、支付赔偿并改善排放。”


    凯瑟琳沉吟片刻,“带我去现场看看吧,福尔摩斯。我想,我也许能找到处理废液的办法。”


    工厂距离剑桥大约步行一个半小时的距离,凯瑟琳随着夏洛克来到现场,采集了足量的样本。


    荒地里散落的废液让空气带着刺鼻气味,铁皮棚在风里吱呀作响。


    凯瑟琳蹲下,将瓶子放好。指尖触碰玻璃时微微泛凉,她的目光沿着堆积的废渣和缓缓流动的浑浊液体扫过。


    这里根本不适合任何人居住,那些流浪孩子多半是在城镇中走投无路才落脚于此。


    夏洛克看出了她的心思:“事发后,我给了剩下那几个孩子一些钱,让他们暂时在镇上找个能住的地方。”


    凯瑟琳抬头看向夏洛克:“你是一位仁慈的绅士,福尔摩斯。”


    回到实验室后,凯瑟琳先暂停了手头的工作,几乎一门心思扑在玻璃厂带回来的几罐样本上。


    她把样本编号,摆进通风柜。用了两天时间做最基础的中和实验。大多数方法都有反应,但都达不到她的预期。


    事情的转机出现在第三天。


    她像往常一样下了课就赶到实验室,准备尝试另一种办法。


    废液倒入烧杯后,她缓缓滴加氢氧化钙溶液。液面先泛起轻微乳白色,随后出现细碎气泡,空气里飘出淡淡刺鼻的味道。


    她记录数据,又换了试剂重复验证。


    沉淀逐渐变得更结实,色泽也更均匀。那并非普通的硅酸盐杂质。凯瑟琳用镊子夹起一小块,在灯下转了转。


    光线落在沉淀的棱角上,呈现出某种异常干净、近乎玻璃粉末般的白。


    她动作慢了半拍。


    这种结构……她太熟悉了。


    是含氟化合物。


    玻璃厂废液里不仅能提取氟,而且浓度不低。


    凯瑟琳带着实验数据和成果飞奔回宿舍。


    “福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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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摩斯!福尔摩斯!”


    她冲进起居室,将手里的文件夹抛给夏洛克,满脸兴奋。


    “我不仅找到处理废水的方法,还找到了能最大程度利用废水的方式。”


    夏洛克打开文件夹,一目十行扫过实验数据。


    “利用废水?”


    凯瑟琳不确定他能否接受氟预防蛀牙的概念——毕竟在这个时代,氟的医学用途并没有被正式认识。


    她选择了一个比较温和的故事版本:“在我小的时候,我的祖父母总是喜欢在我的牙粉中加入一些萤石粉,说是可以帮助我预防蛀牙。虽然不知道这样祖辈口口相传的做法到底是不是科学的,但我确实没有长过一颗蛀牙。所以我就想着,会不会是萤石粉中的某些物质在发挥作用。你知道的,萤石本身就是一种氟矿石。这让我不得不合理地猜测,氟就是那个起到关键作用的物质。”


    夏洛克:“从废液中的氟硅酸盐提取氟?”


    “是的。”


    “为什么不直接从萤石粉中提取?”


    凯瑟琳:“如果未来能够商业化,产品在工厂里批量生产的话,当然是大量采购萤石提取最好。但是现在只是产品研发和制作样品的话,废液中提取更方便。”


    说白了,就是她没有这么多钱买萤石矿来支持前期研发成本。


    夏洛克几乎一下就看透她的小算盘:“你想以处理废水为由,从玻璃厂那边获得稳定的废水来源?”


    凯瑟琳竖起大拇指:“聪明。”


    不知道夏洛克从哪里查来的私密,他居然掌握了工厂负责人私下挪用公款、转移妻子嫁妆的一整套证据。工厂负责人原以为夏洛克不过是个热血无脑的大学生,并不愿见他。


    结果夏洛克直接将他挪用公款的证据寄到了他的家中,吓得这位胆小如鼠又作恶多端的先生屁滚尿流地答应了夏洛克的会见。


    有着证据确凿的把柄,谈判自然进行得十分顺利。


    那几个一起流浪的孩子拿到了一笔赔偿。夏洛克担心他们一时冲动把钱花得干干净净,又没有大人照看,便把这件麻烦事自己揽了下来。他把钱分成若干份,锁进了书桌抽屉,规定他们每月来领一次,数额不多不少,够吃饱穿暖。


    他还说,等自己大学毕业要离开剑桥时,会把剩余的全部还给他们。孩子们虽然不太懂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却本能地信任他,领钱的时候总是点头如捣蒜。


    有了稳定又充足的材料,凯瑟琳的实验推进得飞快,不到半个月便做出了第一款像样的试制品。


    她从身边的人开始试用。在这个多数人还在用牙粉的时代,牙膏虽然不算新鲜事物,但在使用体验上却显得独树一帜。


    凯瑟琳没有急迫地打出“氟防蛀”的概念,毕竟这并不符合当下的科学背景。


    她的宣传重点,是牙膏使用起来更加顺滑、口感清爽,而且不会像牙粉那样沉底分层。


    很快,这支牙膏就在学院内小范围流行开来,成为学生教授们私下讨论的亮点。


    随着需求逐渐增加,凯瑟琳看准时机,向学院申请了一间付费使用的独立实验室,并找到附近商店的汤普森先生谈妥合作,按定额供应牙膏。


    到圣诞节假期前,这支尚未命名的牙膏,已经在剑桥中小有名气,凯瑟琳也赚到了第一桶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