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丑态百出

作品:《我从勾栏重生后,你们在怕什么?

    颜知雪还未来得及分辨,几名婆子已上前两步,伸手就要去拖她。


    颜知雪身形一晃,几乎被拉得失衡险些摔倒。


    就在这时,一阵沉稳的脚步声由内堂传来。


    “且慢。”


    众人纷纷回首,只见阮隽同几位族老自祠中而出。


    他神色冷峻,周身气势沉如寒铁。


    阮隽目光落到颜知雪身上时,脸色当即变了,眉眼间透出的神情,是颜知雪从未见过的冷漠。


    她心底一沉。


    她太清楚,阮隽一向最重家族礼法,一旦被触碰底线,他一定会舍弃她。


    如同前世。


    她若无退路,便会被逐出阮府,任人践踏。


    阮夫人一见阮隽出现,立刻跪下,声音哽咽:“妾身有错,不成想颜妹妹竟身着红衣参加祭祖,扰了祠堂规矩,是妾身失职,请夫君责罚!”


    几位族老相视,神情皆冷。


    “阮氏祖礼重于山,红衣入祠,是冲煞之兆!”


    “颜氏身为妾室,竟敢如此放肆,不守妇德,当从重发落!”


    阮隽沉默不语,只冷冷地望着颜知雪,似乎在等她开口。


    颜知雪缓缓跪下,她抬头看向阮隽,泪眼婆娑,声音柔弱颤抖。


    “妾身家境贫寒,能得大人垂怜,入了阮府,蒙恩抬为贵妾,心中满是感激。妾身日日叩谢祖宗,盼阮家千年昌盛,也能护佑妾身。妾身怎会不识轻重,自毁名节,去触犯祖规?”


    她的声音哀婉,却不失分寸,每个字都带着真切。


    阮隽的目光缓缓变化,原本的冷意渐渐消散。


    他脑海里闪过颜知雪祈福的画面。


    雪夜里,她一身单薄的纱裙月下起舞,只为给阮家祈福,冻得倒下也不肯停下。


    她为母亲安康,每日都绣经文,十指被针线扎得血迹斑驳,却从无怨言。


    她的一举一动,皆是对阮府、长辈和自己的敬重。


    一念至此,阮隽心中一震。


    是啊,她的雪儿,从未做出过有悖礼数之事。


    这样的她,怎会故意着红衣亵渎祖宗?


    阮隽收回思绪,沉声开口,目光仍停在颜知雪身上。


    “雪儿,你可知此着红衣之举于阮家礼制有所冲撞?”


    语气虽是质问,却已不似方才那般冷厉。


    颜知雪抬眸,神色怯然:“妾身不敢。只是这身衣裳……是夫人亲赐的料子,让妾身赶制一套备用吉服。今日夫人准备的吉服被夫人的婢女弄脏,妾身只好穿自己赶制这套来祭祖。”


    阮隽神色微凝,目光一寸一寸落在她的衣衫上。那料子细若轻烟,光泽流转,果然不是寻常之物。


    他的眉头蹙得更深了。


    “夫人。”阮隽抬眼,声音低沉,“这衣料,可是你赏的?”


    阮夫人心头一惊,几乎是本能地出声否认:“妾身冤枉!妾身从未给过她什么料子做衣裳!”


    话音刚落,她就意识到哪里不对。


    果然,颜知雪缓缓抬眸:“可这确实是夫人赏的料子,还特别说这是从南疆新进的贡品,月影纱,非常稀缺。”


    众人一片哗然。


    阮隽更是记起,这月影纱是陛下亲赐,仅此一匹,因母亲不喜奢华明艳,他便赏给了夫人,如今却穿在了雪儿身上。


    颜知雪轻声道:“妾身家境贫寒,平日连见都未曾见过,怎可能有这等华贵之物?夫人当时说,是为了彰显阮家体面,才让我用这料子做吉服。”


    阮隽的神色彻底变了:“夫人,这月影纱可是你的?”


    阮夫人脸上血色尽退。她极力镇定,答道:“妾身……妾身是赏过她些料子,但绝不是月影纱!”


    人群中有人低声私语:“方才夫人还说没赏过,如今又说赏过,这话到底哪句可信啊?”


    议论声渐起。


    阮隽冷冷地看着她,缓步上前:“你若自清,何不取出那月影纱来,堵住别人的嘴!”


    这一句话,宛若重锤砸下。


    阮夫人脸色彻底变了,额头上的细汗一颗颗冒出。


    那匹月影纱,她早在半月前就私下变卖给商贾,为铺子周转银两。若真去查,立刻就会露馅。


    她喉头发紧,半晌吐不出一个字。


    四周的目光全落在她身上,沉得仿佛要将她看透。


    颜知雪低着头,嘴角却轻轻勾起一个笑。


    阮夫人,你惯会借刀杀人、泼脏水陷人,如今自己也尝到被污蔑的滋味了,如何?


    别急……


    这,还只是个开始。


    阮夫人的额角汗珠滚落,眼神四处游移,喉咙紧绷得几乎发不出声。


    场中气氛紧绷到极致。所有人都等着她的答复。


    颜知雪低垂着头,指尖却轻轻拂开衣袖下的荷包。


    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顺着寒风缓缓弥散。


    那香气极淡,带着一丝温甜的花气,若不细闻,几乎察觉不到。


    这是她昨日亲自调制的香方,掺了“怜心香”。


    此香气温和,有安神之效,但若与阮夫人身上的凝露香混合,却能使人心神错乱、情绪失控。


    在前世,她曾亲眼看见阮夫人如何用它陷害旁人。


    如今,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施其身罢了。


    四周人皆屏息。阮隽站在一旁,面色如铁。


    老夫人一拄拐杖,冷声催问:“红卿,怎的不说话?到底怎么回事!”


    阮夫人唇色发白,抬头欲言,却忽然眉心一紧,神情变得扭曲。


    她的呼吸急促,目光惊惶,似是看到了什么可怖之物。


    “谁——谁在笑……谁在我耳边笑!”


    她猛地回头,直直望向供桌上的祖宗灵牌。


    众人一阵错愕。


    阮夫人蓦地尖声喊道:“你们凭什么瞪我!”


    那声音嘶哑、疯狂,彻底打破了祠堂的肃然。


    “红卿!”老夫人大喝一声,脸色铁青,“你这是在说什么混账话!”


    阮夫人却像没听见似的,突然对着祠堂方向怒喊:“你们这些阮氏宗祖,有何颜面指责我!我嫁入阮家多年,尽心尽力侍奉长辈,伺候夫君,你们却连个子嗣都不曾庇佑给我!”


    “我求了多少年香火,你们却装聋作哑,如今还来斥责我?!”


    她怒吼完,却又跪在地上,双手抱着头,哭喊着:“别来索我的命,都是她们,该死,该死!”


    “我知错了……我知错了,求你们放过我吧,我真的知错了!”


    阮夫人状若疯癫,乱冲乱撞,丑态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