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圣意
作品:《最终她成为皇帝》 秋暮冬初,湛蓝的天托着漫山遍野挂了果的银杏树的时节,林恪领了圣旨从上京折返,回到扬州城。
这一周连着七天都秋高气爽,晴朗无雨,是骑马的好天气。白鸾和福懿各自骑上一匹马,哒哒马蹄碾过一路橘红粉黄橙如满天云霞般的枫叶,她们去到城外,好为林恪接风。
两人到的时候,官道上已早早候着一堆等得焦灼的官人,为首的男人蓄了长须,面色凝重。白鸾认得他,正是当今扬州城刺史。
不过这会儿她并没有找刺史叙旧的心。
她俩站在最末,同前面那些官员比起来并不起眼,反倒成一件好事,两人在人群中得了遮掩,行事也逐渐大胆起来,福懿朝白鸾挤眉弄眼一阵,意思再明显不过,分明在向她扜挪林恪好大的排场。
白鸾扑哧一下笑出声,斜瞥了福懿一眼,学着她的样子比划,意思是在问她,你也想试试吗?
福懿头摇得像拨浪鼓。
这种福气还是留着林恪自己消受吧。她可不愿意出个门也要被人挖空心思围追堵截的,人不像人,倒是像什么猎物。
白鸾早有预料式地拍了拍福懿的肩。
风卷了叶子慢悠悠飘到白鸾眼前,她得了兴致,伸手去抓那片明黄色的银杏叶时,载着林恪的马车便姗姗来迟,还未停稳,官员们已齐刷刷跪成一片,最后站着的人就只剩下她和福懿。
她俩不动声色往后挪了挪。
出人意料的是,林恪并没有下马车,只派了个身边伺候的小太监出面。白鸾只看到那小太监摆架子在刺史耳边嘀咕了一阵,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顷刻间,前面那些跪着的官员都做鸟兽状散开了。
白鸾和福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两个人都不知所措起来。
这又是唱的哪出大戏?
直到林恪的那个小太监站到跟前唤,白鸾才如梦初醒般把手上的银杏叶交给福懿,跟他上了马车。
林恪是皇子,皇家的马车自然是上等的,吃喝玩乐什么的不需提便一应俱全,就连香案都备的有。
酸梨木香案上面摆着一鼎模样古朴的五足银熏炉,提手处雕了一朵莲,莲花上袅袅升起一缕香烟,白鸾低头嗅,是龙脑香,她由衷赞了句:“好浓的香。”
“香吗?我倒觉得还好。”
白鸾循声望去,青衫乌发,靠在贵妃椅上漫不经心朝她笑的那人不是林恪,还能是谁?
林恪音调平平,要仔细听才能听出来她话语中的关心:“怎么还没养胖?祖母要是看到你这幅模样,又要白白担心了。”
白鸾走近,为示亲近主动挨着林恪坐下,然,坐到这个位置后,她才发觉从进门始,林恪身上便一直有一股很浓的铁锈味,像是血腥味。白鸾再仔细嗅了嗅,确定自己没闻错,就连这车上点的龙脑香怕不是也是为了遮盖这味道。
她歪起头看向面前的人。
林恪不对劲。
同之前比,林恪这次消瘦了不少,面色苍白如纸,整个人看上去像大病初愈。最要紧的是,林恪是军营中摸爬滚打出来的人,平日不论站坐腰身都挺直得如松柏,今日却靠斜靠在椅背上回她的话……
“你受伤了。”白鸾下了判断,眼睛不眨一下地盯着林恪。
她说的是肯定句,像是在等着林恪回答。
林恪满不在乎地一笑:“前些日子太忙,膳食上没注意,等留心的时候已经把毒吃进肚子里。”
白鸾没弄明白这两者之间的关系,她眨了一下眼睛,继续问她:“那这是?”
林恪偏过头不,看她,回答的声音里没有什么起伏,像那个受伤的人不是她似的:“我昏了整整五日,府上乱作一团替我求医问药,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个民间大夫,这就是他想出来的偏方,放血疗毒。”
她并不愿让白鸾担忧一件已经发生无可挽回的事,便刻意把控着将事情往愉快的方向聊:“这法子还挺有用的,你看,我这不是醒了吗?”
白鸾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寒颤。
上京的斗争竟到了这种地步吗?
“查出来是谁了吗?”
林恪摇头:“哪里有那么容易,查来查去最后查到我府上新进的一个小厨子,那厨子家世清白,再往上查就什么都查不出。三日前,我收到飞信,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竟在牢房里畏罪自杀了。”
“那你可有怀疑的人?”
林恪掀开眼皮,只看着白鸾,不说话,也不需要说话。
白鸾马上明白林恪怀疑的是谁。
也对,除了那人,林恪死了还能有谁获利?除了他还能有谁会想杀林恪?
当今的太子,福懿的长兄,林琅。
林恪接下来说的话更是一记惊雷。
“你可知道,今年中秋宴上,他说自己对你情意深重,向父皇请旨娶你?”
怎么会!怎么会?林琅前世可不是这时候向她提亲的。
白鸾脑海一片空白,又想起来前世种种,一张脸一瞬失了血色,最后,她是靠着将下唇咬出血,才让自己回过神。
林恪看出白鸾的不对劲,硬是倒了一杯果子酒塞到白鸾手里,试探着喊白鸾:“白鸾,你可还好?”
白鸾接过酒杯,将那杯果子酒一饮而尽。
“还好,只是有些惊讶。”她略带歉意的朝林恪一笑,“我无事,你继续往下说吧。”
林恪又拿回白鸾手中那酒杯,自己给自己斟了杯酒下肚。
“祖母借口你不在,说她年老,老人不该掺和年轻人的事,这等事还是要看你自己。父皇他也说白将军家劳苦功高,只剩你一条血脉,不愿随意指婚将就了你。”
就这样草草掀过了?
倒也不意外。
皇祖母眼珠子似的爱她,她的婚事定会让她自己选。
至于皇帝,三年前他一心修道,便将朝政交给太子,搬去了道观。又生性多疑,一心提防着自己那已经成了年的,可取而代之的儿子,自然不愿看见太子在她活着的时候,同她这个名义上拿着虎符的将军女儿勾结。
帝王制衡术嘛。
只是……白鸾像只捕猎时的猫似的眯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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睛。
这等道理连她都知道,林琅又如何想不明白,怎会特意选这样的时候触皇帝舅舅霉头?
林琅他究竟想要什么?
白鸾的头又开始痛了。
林恪看出了她的恼闷,宽慰道:“倒也不碍事,父皇和祖母都回绝了,短期内他应该不会再问了。”她又想了想,继续说,“不过这几年应当没人敢向你提亲了,你可有心上人?实在不行可先与我同婚,婚后……”
停停停,林恪这又说到哪儿跟哪儿了。
白鸾颇有几分好笑的瞧着她:“我有说过我喜欢过谁,要同他结婚吗?”
林恪整个人一顿:“不曾。”
白鸾两手一摊:“那不就是了?结婚对女儿家本就是笔赔钱的买卖,没人敢提亲,对我反倒是件大好事。”
林恪摸着自己下巴,若有所思:“白鸾,你当真和之前大变样了……”
“是吗?我倒觉得没有什么不同呢。”白鸾笑答。
林恪又给自己倒了杯酒,刚送到唇边,却被白鸾握住她手腕。
“你若是疼,可以小睡一会,不要喝酒,酒对伤口不好。”白鸾怔怔看着她,“你这次死里逃生,要惜命。”
林恪一愣,叹了口气,掀开帘子,将那杯酒倒出窗外。
“先不提这些了,你瞧。”林恪打胸口处掏出一本折子,把那折子在桌上平铺开来,上面密密麻麻的字,马车上灯光又暗,白鸾看得眼花。
“瞧,父皇让我来扬州城送圣旨,明年秋闱,女子便也可以考取功名了。”这些日子里林恪一直为着这张薄纸在众人中斡旋,如今也算得偿所愿,很难让她不生出几分轻松之感。
“之前一直不同意,今年为何许了?”
林恪对白鸾一向毫无保留:“也算因祸得福。父皇知道了我中毒的事情,再加上王美人的枕边风,越发畏惧起太子,便想在朝堂中引入一股新生的只听从他的力量,这时候,没有根基的女学子便成了最好的人选。”
林恪又顿了顿:“不过,女子科考一事在朝堂上争议不小,你知道的。朝臣们最喜欢在这种事上分为得利和不得利两派。他们吵来吵去,最后敲定明年秋闱暂时女男按比例择优,女子三,男子七。”
果然,又是一个偏向男子的折中之法。
白鸾摇头又点头:“能考便好,这些比例总是可以变化的。”
她又问林恪:“扬州城里的理水书院是长公主出钱建的,你可知道?”
林恪不明白白鸾想说什么,却还是乖乖配合点头:“我知道。”
“我在书院里见了不少女士子,她们聪明,才华横溢,若能将才能用在治国理政上定能成就一番大事。但科举只收男子,她们就只能在书院里念上几年书便草草嫁人。”
“只要能考试,就是给了她们机会,同样,也是给了我们机会。”
“林恪,谢谢你。”
“谢我做什么,这事办成对我也有利,不是吗?”林恪含笑回。
风还在吹,卷起帷裳的一角,天凉好个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