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在的，虽然话题转移的很快，但是妖精溃散的形体可没有减弱的更慢一些。


    “我要告别了，列德亚。”布尔克轻声说，“告诉我你的故事吧，将故事写于纸张上，借以一缕北风寄给我。”


    “我的故事散落一地纸张，被水沁透。”布尔克缓声，“但是……倘若有爱的话，我想说，我爱你们。”


    即便我永远不懂爱这个复杂的字眼。


    书页四散分离，列德亚抓住了一个空。


    妖精的眼泪砸落在地上。


    并非是列德亚，而是布尔克。


    ……你在对谁告白？


    列德亚将手中的纸张收起。


    他也接住了那一课冰冷的泪珠。


    ……你为何要告别？


    列德亚将手中的故事翻阅，冷静，冰冷，理智。


    你并非在哭我，也并非是在哭你自己。


    书页散发出墨香，而风带来的气息柔和。


    你在为了那些孩子，布尔克。


    你依然不敢放下，你甚至被困在回旋的流水中。


    ……问题出大发了。


    列德亚心想。


    他没有忍住扶住了自己的额头，你在那些记忆里面徘徊了多久，布尔克？


    和我所经历的居然只是你的一片书页……你在记忆里面彻底的将自己困死了，布尔克。


    列德亚的手有些颤抖。


    他真的有些颤抖，他无比的清楚妖精的手段，故此也更加清楚这一种困死简直是无解的答案。


    ……这是我不曾参与的故事。


    我要怎么救出你？


    你为你自己搭建了坟墓，将自己永远困在回旋的流水。


    不，这应该不算是最重要的原因。


    ……是看透命运却无法改变命运的绝望吗？


    还是说，你对于你自己书写的故事都陷入了厌倦？


    颤抖的手被风精灵握住，列德亚抓着纸张恍惚的抬起头来。


    五百年前的风雪劈头盖脸的砸下。


    列德亚才恍惚认识到，他和布尔克各自花了很久，甚至一同同行数百年……但是谁都没有走出来当年至冬国的大雪。


    不，甚至布尔克在不曾走出来的情况下，卷入了枫丹的浪潮。


    ……他伪装的太好了。


    不能让我担心，不能让人发现他的弱点，要伪装身份。


    列德亚颤抖的眼睫暴露了他的不平静。


    倘若布尔克遇见的全是坏人他可以毫无顾忌，可是他遇见的是一群好人呢？


    “……嘘。”温迪轻轻的拥抱住了列德亚。


    他的头靠在列德亚的肩膀上，“没事的，还没有到最坏的程度，列德亚。你在发抖，是太冷了吗？”


    ——是啊，太冷了。


    “我才发现……温迪。”列德亚轻声，“我在至冬的雪国里徘徊很久，依然未曾走出那一场风雪。”


    “列德亚。没有关系的，你可以把那些东西托付给我。”温迪很柔和的说到，“我不介意为你承载这些，只是至冬的风雪而已，我会给你打伞的。”


    “……我不愿意。”列德亚说到，“你也有不想要告知我的事情，我也有我需要自己去解决的东西，温迪。”


    妖精叹息着，“我只是感慨过去，而并非是需要你的帮助。”


    “真的吗？”温迪在他耳边吹着气，气流从妖精的尖耳朵上抚过去，轻盈的宛如一片羽毛，“坦诚一点嘛，列德亚，情侣之间、爱人之间，有些秘密可是真的很致命的。”


    “而且……我觉得我比的承受能力大太多啦。”温迪托着列德亚的脸，把他的脸拉过来面向自己来，在妖精讶然的眼睛中，他吻了过去。


    轻柔的、带着安抚的吻。


    ——这本应该是五百年前就应该给列德亚的。


    温迪拉紧列德亚，灵巧的手指拂过妖精的下巴，脖颈，停留在妖精的喉结。


    风精灵的温度是温热的，舌尖挑开齿关，吻也带着风的轻盈和灵活。


    妖精在这个吻的攻势下，不得不把脑子里面的东西全丢开了去。


    ……和温迪在一起总是会有些开心。


    列德亚推了推温迪，示意他可以退开了。


    精灵稍微的退开一些，他的眼睛弯起来，“心情是不是好了一点，列德亚？”


    他的手依然搭在妖精的脖颈上，指尖轻抚过妖精的喉结，脸贴着脸，一只手从列德亚的手中拿过书页来，“让我看看布尔克这边发生了什么，然后说不准我能给你提一下建议呢？”


    “要你去完成这些可是太为难人了，但是和我一起完成的话，一定会简单很多的。”温迪说的信誓旦旦，他拿其那些故事，“我们一起写给布尔克吧，然后邀请他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要说结婚的事情了吗？”列德亚稍微的偏过头来，他有些惊讶。


    温迪看着列德亚，他坚定的捧起列德亚的脸，“我想要你，从见到你第一面开始。对于你来说，看见我就很高兴，对于我来说，看见你当然也是如此。”


    “不用太着急。我会等到你自愿的一天。”风精灵说的很是慎重，不过这种慎重也没有慎重太久，因为温迪很快就把自己塞到列德亚的斗篷里面。


    抱着妖精的腰，温迪问的可快乐了，“所以我们和好了吗，列德亚？”


    风精灵在斗篷里面，少年形态的妖精对于温迪来说真的很合适，合适的不能太合适了。


    厚重的斗篷很能让风精灵的温度传替给妖精，而妖精的温度又一向偏低。


    “……你要和好吗？”列德亚只是垂下眼睛来问他，妖精的容貌实在精致的挑不出任何的一处不完美，眉梢上的东西却还是带着那一年的风雪。


    “不要了。”温迪拒绝。


    ——这个答案实在不在妖精的意料之中。


    列德亚看着自己怀抱里面的风精灵，不太清楚风精灵脑子里面想要什么，他垂下头来，那一张脸在温迪的面前再次凑近了，“为什么？”


    “因为我想要拂过你眉梢的雪。”温迪轻声的说。


    他抱紧了怀抱中的妖精，“不要把布尔克的事情揽到自己的身上嘛，布尔克的书页那么多四散的，一时半会散不完的。你会留在蒙德吗？至冬那边……一时半会事情不会办完的，你来蒙德嘛，列德亚。”


    “那布尔克的书页怎么办？”列德亚觉得温迪的话有些好笑。


    “我给你介绍一个靠谱的家伙。”温迪从毛茸茸的斗篷里面抬起头来，他转而去抱住列德亚的脖颈，妖精的手也放在他的腰上。


    温迪问列德亚，“你知道去蒙德城的路吗?”


    列德亚在温迪的眼中点头。


    “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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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迪怀疑。


    “真的。”列德亚表示肯定。


    “话说你上次来蒙德时候，我没有感受到布尔克的气息。所以你是一个人来的？”温迪说出自己的猜测，但是随即他就发现什么不对劲了，“你怎么能找我找的那么精准——是不是布尔克给你提供消息了？！”


    ——还刚好挑在我绝对不会抽出人手的时候！


    温迪看着列德亚飘忽而偏移的眼睛，当然什么都明白了！


    布尔克！


    你简直就是我爱情路上最大的坎坷！


    温迪在心头里面给布尔克记住一笔，然后决定以后布尔克追人的时候自己也一定要给布尔克一下！


    “唔。”列德亚决定要给布尔克正名一下，“布尔克的建议对我来说很有用的。”


    “我第一次听从他建议的时候，他说我要是实在不喜欢至冬的条条框框，那就直接先离开一段时候。他会为我保留我在至冬应该获得的位置。”


    “我第二次离开至冬的时候，布尔克说他不能邀请我继续跳舞了，要是没有舞伴觉得不合适的话，出去走走也行。他会负责我在至冬的一切。”


    “我第三次离开至冬，他在风雪和阵法中，和我站在一起。他问我，我们之后要怎么办。我那个时候什么都没有想，我没有想你，也没有想任何的东西。”


    “我和布尔克说，只有两个结果。我杀死她，她杀死我。布尔克，你依然可以选择你所站的方向。”


    “然后，我在第一次孤身离开至冬的时候来到蒙德。第二次孤身离开的时候再次迷路到了蒙德。第三次，布尔克把我送到了蒙德。我不知道布尔克怎么想的……”


    列德亚和温迪说。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要他有一个好的结局。他已经肆意的修改了太多的结局，为什么不能把自己的结局稍微改上那么一些？书的妖精肆意妄为——所有人都这么说。”


    “但是比起他，我才是最肆意妄为的那一个。”


    “我们从黄金的古国就已经认识了。我们一同度过的时间是我们所认识的时间。我看着他一点点走到人们所认识的位置上，但是我也如此的肯定，他将自己一层层的包裹。”


    “他所喜欢的到底是故事，还是制造这个故事的人？”


    “我不明白这个。他也不明白这个。他将自己困在至冬的雪夜，当然，如今也让自己困死在枫丹的水流。”


    列德亚很难得说那么多。


    温迪很温和的听着那么多，问出一个问题来，“所以，布尔克对于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只要一回头，他就能看见。”列德亚轻微的笑了一下，唇角勾起来，眉眼淞一些，整张脸就如此在温迪的面前生动起来，“如果我所认为重要的时刻，布尔克不在我的身边，我会觉得遗憾。”


    “我会爱他。并非情爱，因为布尔克实在太吵了。”


    “……布尔克知道他给你提的建议把你送到了蒙德吗？”温迪有些思索这个问题。


    “当然是不知道。不然布尔克第一时间他就要陷入自我怀疑的崩溃。”列德亚很了解布尔克的，“这一点还是不要写在纸上给他了吧，我觉得他会被他自己气死的。”


    “为什么不会是被自己气活过来？”温迪有不同意见。


    妖精和精灵对视，妖精笑的更加生动了，“好主意，温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