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逻辑神山”即将发出“归零”指令的瞬间，所有执棋者的意志，都猛地一滞。


    他们“看”到了。


    他们看到了宋冥夜非但没有被泄露的“叙事病毒”所污染，反而张开双臂，如同迎接久违的亲人。


    他们“听”到了。


    他们听到了宋冥夜那句宣告开席的狂言。


    最让他们感到刺骨寒意的，是他们“感知”到了宋冥夜的下一步意图。


    他要去主动破坏【终极封印】！


    那一瞬间，整个高维领域，剧烈地震荡起来！


    “时光长河”掀起了滔天巨浪，无数世界的未来影像在浪涛中破碎。


    “因果之网”上，成千上万条因果线在一瞬间绷断，又在混乱中重新连接，导致无数世界发生了莫名其妙的灾难。


    “逻辑神山”剧烈摇晃，山体上，那些代表着绝对秩序的符文，竟然开始出现乱码和扭曲的迹象！


    【他怎么敢？！】


    【他知道那是什么吗？！】


    【疯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他要把‘那个东西’放出来！】


    冰冷淡漠的交流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混杂着震惊、愤怒，以及一丝……连他们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名为“恐慌”的情绪。


    “混沌本源”，是他们共同的禁忌，是他们辉煌秩序下的阴影，是他们亲手埋葬的“原罪”。


    在他们尚未成为“执棋者”的更古老纪元，宇宙的“故事”是自由而野蛮的。那时候没有主角和配角，没有剧本和框架，每一个念头都可以成为真实，每一个梦境都可能演化成一个世界。


    那是一个充满无限可能，也充满无限恐怖的“混沌纪元”。


    而他们，正是那个纪元中最强大的“故事”之一。他们是“时间”、“因果”、“逻辑”……他们联合起来，击败了其他的“故事”，如“疯狂”、“虚无”、“悖论”等等，最终建立了如今的“秩序”。


    他们将所有失败的、不服从的、无法理解的“故事”，统统驱逐、封印，扔进了那个他们创造的，名为“监狱”的宇宙。


    他们以为，那个地方会永远沉寂下去。他们将那段历史从所有记载中抹去，将“混沌本源”视为不存在之物。


    他们自诩为棋手，却忘了，棋盘之下，还埋着一颗足以炸毁一切的炸弹。


    而现在，宋冥夜这个小小的“棋子”，不知用什么方法，找到了这颗炸弹，并且，正拿着锤子，兴高采烈地往上面砸！


    【我们花了无数纪元，试图让‘混沌’这个概念被遗忘。】“因果之网”的意志，带着前所未有的烦躁，【结果，这个从我们‘牧场’里跑出来的病毒，竟然打算靠‘吃掉’混沌，来完成他的最终进化！这是何等的……讽刺！】


    【必须阻止他！】“逻辑神山”的意志斩钉截铁，【一旦‘混沌本源’被释放，其叙事污染将是不可逆的！它会唤醒所有宇宙底层逻辑中的‘混沌残留’，我们的‘秩序’将从根基处开始崩塌！】


    【如何阻止？】“时光长河”的意志反问，它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急切，【我们降下的‘修正法则’，反被他利用。我们派出的‘观测者’，成了他的养分。现在我们若是再次强行干预，巨大的能量冲击，反而可能加速‘终极封印’的破碎！】


    这是一个无解的死局。


    他们就像一群围着炸弹的拆弹专家，而宋冥夜，就是那个坐在炸弹上，一边哼着歌，一边拿打火机烤引信的疯子。他们任何过激的举动，都可能让疯子“手一抖”，然后大家一起上天。


    恐慌，如同瘟疫，在高维领域蔓延。


    这些视众生为刍狗，视宇宙为棋盘的古老存在，第一次感受到了“失控”。


    他们的敌人，不是一个可以被计算、被理解的对手。宋冥夜的行为模式，完全不符合他们数据库中的任何一种逻辑。他不为利益，不为仇恨，甚至不为生存。


    他的一切行为，都只遵循一个最底层的逻辑——“有趣”。


    而“有趣”，恰恰是“混沌”最典型的特征之一。


    【他……他本身就是‘混沌’的碎片。】“因果之网”的意志，得出了一个让他们更加绝望的结论，【我们封印了混沌的‘主体’，但它的‘概念’，却以我们无法察觉的方式，渗透了出去，最终，诞生了这样一个‘异数’。他不是在释放混沌，他是在……回家。】


    死一般的寂静。


    这个结论，比任何攻击都更让他们感到无力。


    许久之后，“逻辑神山”的意志，发出了一道决绝而疯狂的指令。


    【既然无法阻止他敲碎封印，那就加固‘监狱’的墙壁！】


    【调集我们所有的‘秩序本源’，在‘净化区-731’的外围，构建‘绝对法则壁垒’！】


    【将那个宇宙，从诸天万界的因果律中，彻底剥离！放逐到永恒的虚无之中！】


    【我们不能让他出来！绝对不能！】


    这是一个壮士断腕般的决定。他们要牺牲掉一整个宇宙扇区，将其彻底隔离，如同外科医生切除一个已经癌变的器官。


    他们不再是高高在上的棋手，而是惊慌失措的消防员。


    刹那间，整个高维领域，所有的“秩序”力量，都被调动了起来。


    “时光长河”分出了一条支流，化作时间的壁垒，让那片空间的时间流速趋近于绝对静止。


    “因果之网”抽出了无数根最为坚韧的丝线，编织成命运的囚笼，切断了那个宇宙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逻辑神山”更是投下了自己的投影，以最纯粹的“秩序”符文，构筑了一道无法被任何力量逾越的“概念屏障”。


    三股至高无上的力量，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道肉眼不可见，却又真实存在的，环绕着整个衰败宇宙的“法则绝域”。


    从这一刻起，这个宇宙，死了。


    它在物理上还存在，但在概念上，已经被从“现实”中抹去。


    然而，这些惊慌失措的“天道执棋者”们并不知道。


    他们的这番亡羊补牢的举动，在宋冥夜看来，并非是“囚禁”。


    而是为他即将开始的饕餮盛宴，关上了门，拉上了窗帘，顺便，还挂上了一个“请勿打扰”的牌子。


    衰败宇宙的边缘，时空开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结晶化”。


    光线在这里凝固，变成了琥珀色的固体。虚空不再是虚无，而是被压缩成了比中子星内核还要致密的“存在”。一切法则，都在向着一种绝对的、僵硬的“秩序”坍缩。


    “法则绝域”正在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