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蛇蝎心肠

作品:《夫君兼祧养寡嫂?重生主母杀疯了

    是觉得杀了他太便宜,想让他活着,一辈子活在她的恩惠下,受尽良心的谴责?


    还是……她真的如外界所说,并非传言中那般蛇蝎心肠?


    这个念头一出,洛承宇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猛地摇头,想要将这个荒谬的想法驱散。


    不可能!


    楚云容是害死绵绵的凶手,她怎么可能会好心救自己?


    可无论他怎么否认,那股支撑着他走到现在的滔天恨意,却像是被投入了一瓢冷水,骤然降温。


    原本坚不可摧的仇恨,竟出现了一丝裂痕,松动了几分。


    他望着楚云容与谢祁钰并肩离去的背影,眼底的怨毒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复杂。


    茫然,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迟疑。


    这个他恨之入骨的女人,到底是毒妇,还是另有隐情?


    绵绵的死,真的是她一手策划的吗?


    流放的队伍缓缓离开京城,洛承宇坐在颠簸的囚车里,望着渐行渐远的城墙,心中五味杂陈。


    仇恨不再像从前那般纯粹。


    他低头看着自己满是伤痕的手,脑海里不断回响着太后的话,还有楚云容那平静无波的眼神。


    或许,西疆的苦寒之地,不仅是惩罚,也是一个让他看清真相的地方。


    西疆的黄沙能埋人,洛承宇裹着粗衣总忍不住抬头望向东边。


    那是京城的方向,也是楚云容的方向。


    他被贬为庶民,编入最底层的戍边队伍,日日与风沙为伴。


    他满心等着看楚云容的笑话。


    他曾构陷她谋反,害她被软禁。


    以她的身份地位,只需在漕运粮草上稍稍克扣,西疆这些人就得饿肚子。


    他也能名正言顺地继续恨她,压下心底那点不该有的悸动。


    可现实却狠狠打了他的脸。


    漕运的粮船从未迟到过,每次运来的粮草都干燥饱满,没有半点霉变。


    赶上降温,还会额外送来厚实的棉衣和驱寒的姜汤。


    就连队伍里有人染上风寒,后续运来的药材里,都特意加了对症的方子。


    负责押送粮草的小吏每次都会说:“郡主特意吩咐,西疆戍边辛苦,粮草,物资半点不能含糊,务必让兄弟们吃饱穿暖,安心守边。”


    洛承宇指尖泛白。


    他想起自己在京城时,那般疯狂地构陷她,可她身居高位,却从未将私人恩怨掺杂进公务里。


    风沙掠过脸颊,他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宫门处的那一幕。


    她身着月白长裙,神色淡然,看向他时,眼中没有恨,只有一片平静。


    一种陌生的情愫,像沙漠里的野草,在仇恨的裂缝中疯长。


    他开始忍不住打听她的消息,听到她疏通河道救了江南数万百姓,会莫名松口气。


    可每次这念头冒出来,洛绵绵临刑前撕心裂肺的哭喊就会在耳边响起:“哥哥,救我!楚云容害我!”


    “洛承宇,你简直猪狗不如!”


    他对着漫天黄沙嘶吼,抬手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脸颊火辣辣地疼,却压不住心底的羞愧痛苦。


    妹妹是被楚云容亲手送上断头台的,他是妹妹唯一的亲人,本该为她报仇雪恨,怎么能对仇人动了心思?


    这份喜欢,是对妹妹的背叛,是对洛家的亵渎!


    纠结与羞愤日夜啃噬着他,痛苦到极致时,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脑海里成型。


    杀了楚云容!


    只要她死了,这份不该有的情愫就会彻底断绝,他也能对得起九泉之下的妹妹,不用再受这种煎熬。


    深夜,他趁同营的士兵熟睡,偷了一匹战马,揣着一把磨得锋利的匕首,朝着京城的方向狂奔。


    一路风餐露宿,日夜兼程,马蹄踏碎月光,他脑海里反复回荡着一句话:杀了她,就能解脱了。


    可刚到玉门关,一道玄色身影便如鬼魅般拦在了路中央。


    谢祁钰勒马伫立,玄色披风在夜风中猎猎作响,眼神冷得像极北的寒冰:“洛承宇,你想去做什么?”


    洛承宇心头一沉,抽出匕首,眼底闪过一丝决绝:“辰王殿下,此事与你无关,让开!”


    “与我无关?”谢祁钰冷笑一声,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抬手扔了过去,“你先看看这东西,再谈无关与否。”


    洛承宇下意识接住,指尖触及玉佩冰凉的触感,以及那熟悉的莲花纹路和边缘的细微裂痕时,浑身猛地一震,如遭雷击。


    这枚羊脂白玉莲花佩,是他十岁那年的贴身之物!


    当年他随父亲在北疆军营,遭遇匈奴突袭,混乱中与护卫失散,被一名蒙面少女所救。


    少女将他藏在山洞里,为他处理伤口,临走时,他情急之下摘下这枚玉佩送给她,当作报答,多年来一直四处寻找这位救命恩人,却始终杳无音信。


    “这……这怎么会在你手里?”他声音颤抖,握着玉佩的手指用力到泛白,指节咔咔作响。


    “这玉佩的主人,是楚云容。”谢祁钰的声音平静,却如惊雷般炸响在洛承宇耳边,“当年在北疆山洞里救了你,给你敷药,送你回营的,不是别人,正是她。”


    洛承宇只觉得天旋地转,耳边嗡嗡作响,手中的匕首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仇人?


    恩人?


    他恨之入骨,一心想要除之而后快的女人,竟然是他寻找了十几年,日夜感念的救命恩人?


    而他,不仅构陷她谋反,还想亲手杀了她?


    更可笑的是,他竟然对这个仇人,恩人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巨大的冲击让他几乎崩溃,痛苦,愧疚,迷茫,羞耻……


    无数情绪交织在一起,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他死死缠住,让他喘不过气。


    他猛地捂住胸口,喉咙里溢出压抑的呜咽,泪水混着风沙滚落,砸在干涸的土地上。


    “不……不可能……”


    他摇着头,语无伦次。


    “她是害死绵绵的凶手……她怎么会是我的救命恩人……”


    谢祁钰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模样,冷声道。


    “真相如何,你心里早有答案。洛承宇,你若还有半点良知,就该清楚,谁是真正的恶人,谁是被冤枉的。”


    洛承宇踉跄着后退几步,脑海里一片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