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春潮携雨来
作品:《公主为囚》 含章殿上,崔泠跪着。
裴忌已然对她完全失去了耐心,冷眼睥睨:“若你再不说实话,朕会杀了你。”
崔泠冷笑,“陛下的性子还是如此暴戾,怪不得她看不上你。”
“你!”
裴忌的匕首紧紧贴着崔泠的脖子,他是真想杀掉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崔泠数次破坏他与绫罗之间的关系,按理说,他早该杀了她。
“崔扬之数次护你,你就这般浪费他一番苦心?”
“这是臣与哥哥之间的事情,不劳陛下操心。”崔泠冷硬道。
“你在挑战朕的底线,若你说出绫罗的下落,朕能饶你不死,若是不说,哪怕崔扬之怪朕,朕也会杀了你。”
他眸中蕴着一团浓到化不开的墨,骇人的威压让人抬不起头,忍不住瑟瑟发抖,但崔泠强撑着,她抬起头,死死盯着裴忌,满眼都是轻蔑。
她直起腰杆,用她那双清清淡淡的眸子看着裴忌,眼中好似空无一物,好似凌驾于一切之上,她的傲气在皇帝面前也不减分毫:“没错,当年就是臣向绫罗揭示的真相,谁知道陛下什么谎话都编的出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她笑了两声继续道:“也是臣将绫罗送出宫的。对,都是我,是我一次次戳破你的阴谋诡计,解救了这位深受你迫害的女子!”
她扬起下巴,全然不顾裴忌已经压制不住的怒火。
“朕杀了你。”
裴忌揪住崔泠的衣领,将她按在门上,崔泠背后重重撞了一下,猛烈地咳嗽起来。
“陛下!陛下不可!”
门外,崔扬之急急忙忙赶到,却推不开门。裴忌松开崔泠,将她扔在一旁,崔扬之破门而入,看见满地狼藉,重重叹了一口气,将崔泠扶起来。
“崔扬之,你妹妹当杀。”
“陛下。”崔扬之跪下,抱拳道:“求陛下放过小妹,小妹不会说话,陛下恕罪。”
“哥哥,不必替我求情。”崔泠重新看向裴忌,“我不可能告诉陛下她的下落,因为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我只负责将她送出皇宫,至于出去后会去哪里,由她自己决定。”
“你说的可是实话?”崔扬之问她。
“当然。”崔泠道。
崔扬之:“陛下,小妹生性孤傲,最不屑于撒谎,小妹虽犯下大错,但可能是真的不知道。”
裴忌皱眉看着眼前两人,心中怒气难以抑制,他甩袖背过身去,齿缝中挤出一句:“滚。”
崔扬之连忙拉着崔泠离开,崔泠却将他的手推开,崔泠道:“既然陛下不杀我,那我就多说一句。陛下就算寻到她又能如何,她就会跟着陛下回来吗?”
“当然会!她是朕的皇后,她必须回来。”
“呵。看来陛下还是不明白,她离开的真正原因。”
“陛下口口声声说爱她,可有真的尊重过她的意见,可有将她当成一个人来看待?”
崔扬之眼见自己压根拉不住她,无奈地笑笑,立在一旁扶额,他只期盼裴忌能看在他俩多年交情的份上,再放过妹妹一次。
崔泠慷慨激昂:“我当时第一次去椒房殿,她眼睛看不见,人也消瘦不少,我问她还想不想活下去,她没说话,就一个劲哭,我就知道她是真不想活了。我好不容易将她劝回来,难道再让陛下找到她迫害她吗?”
“朕不会害她。”
“陛下知道她在宫中的最后几个月是怎么过的吗!”崔泠大喊,喊声在大殿里回响。
“内务局到夏日连冰都不给椒房殿送去,成日缺衣少食,婢女恃强凌弱,陛下可知你当初看似厌弃她的举动,让她受了许多心酸苦楚?”
裴忌转过身,看向崔泠的目光满是不可置信,他并不知道这些事情,相反他还让柳竹去内务局交代过,椒房殿的一切安排如常,不可怠慢。
怎会如此?
看裴忌神色,崔泠淡淡一笑。她就知道裴忌不知道绫罗受的那些苦,他成天高高在上,只会对人生杀予夺,如何能看见绫罗在宫中挣扎求生的样子。
“睁开眼睛看一看吧陛下,好好想想她为何要离开你。你若爱她,必先要敬她,她并非寻常女子,她是金尊玉贵的仪月公主。”
崔泠一番话说完,崔扬之赶紧抓住机会将人拉出去,拉着她逃命一般逃出了皇宫。崔扬之抹一把额头冷汗,警告地看着崔泠:
“拿你如何是好?”
崔泠撇头,满脸不屑。
崔扬之:“咱们崔家祖宗在底下给阎王头都磕冒烟了,才把你救回来,近日在家先躲一阵子。”
——
此后
裴忌和梦魇纠缠了整整三年。
三年过去,他非但没有遗忘,绫罗的样貌在他心中愈加鲜明,刻骨铭心。
在他成为一只半鬼的第三年,柳竹从远方带回来一个好消息。
——
建明三年春,边境叶城
周朝帝后的奇闻轶事,在叶城的茶楼中演绎着,这是茶楼中最受欢迎的一个故事,每每讲起来,都能吸引许多人来听。
绫罗坐在茶楼的最角落,一个靠窗的位子,支着头静静听着。
台上说书先生唾沫横飞,讲到激动处还要站起来亲身演绎,那叫一个活灵活现,引得满堂喝彩。
“李女郎,今日的故事可还喜欢?”
茶楼老板送来盘精致的茶点,站在绫罗面前,手指搓着衣角,看着十分腼腆害羞。这是个二十岁的青年人,名叫苏箐。
“多谢。”绫罗微微一笑,“很喜欢,苏老板写的故事很生动。”
她的一笑如春日桃花,秾丽的容貌有着动人心扉的美丽,这么美丽的女子,苏箐只见过这一个,哪怕相识许久,他也一下子看呆了,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女郎喜欢就好。”
绫罗问:“为何突然会写帝后的故事?”
这一问,苏箐立马来了兴致,天下知交难逢,他一直觉得李女郎肯定也对话本子感兴趣,于是激动地说道:“女郎不觉得帝后的故事十分传奇吗?”
“就如话本子中所说,皇后先是前朝公主,彼时两人就开始互相扶持,新朝建立,陛下立马又将公主封为皇后,可见两人之间情深似海。最重要的是,这个故事还有一个凄美的结局,皇后英年早逝,陛下至今还未立后,陛下真是痴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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绫罗听后点了点头,神色尴尬,但苏箐没看出来,继续问:“女郎觉得如何?”
“我觉得甚好。”
苏箐也坐下,和绫罗一同听说书,此时,台上的说书先生恰好讲到一段精彩部分。
满堂的目光都汇聚到那台上的说书先生身上,他缓缓道:“登基大典之上,群臣毕至,花团锦簇,彩旗招展,宏伟壮丽的大明殿让人看一眼就忍不住落泪啊!陛下亲自抱着皇后娘娘登上那大明殿的二百二十八级台阶,颁下封后诏书!”
“诶,那封后诏书是怎么写的,你能说来听听吗?”有食客问。
“这...”说书先生面色为难,“这就为难我了,圣旨的内容我安能知晓啊?”
“那你不会编吗?”食客抬杠。
“你强人所难!”
眼看这堂中马上就要吵起来,苏箐立马去维持秩序,赔礼道歉。
趁着混乱,绫罗悄悄从门走了。
苏箐的这个话本子,她听了心中竟一丝感觉都没有,甚至还觉得好笑,原因无他,实在是这话本子和真实情况相去太远。
她一笑置之,没再有听下去的欲望。想来今日无事,便要去廖先生的医馆帮忙。
雨丝纷飞,细雨如丝如絮,缠缠绵绵地将天地都笼罩。
茶楼和廖先生的医馆隔了好几条街,医馆在叶城最繁华热闹的主街上,这里不光有周朝境内特产,还有许多北国走私来的新奇物件。
因叶城在边境,两国百姓常会互通有无。
她撑一把油纸伞,行走间裙裾翩飞,鞋尖踩起一串水珠,缓慢地在街道中穿行。
同心桥沟通了河道两岸,是绫罗去医馆的必经之路。这座桥建在叶城唯一一条大河之上,全城的水源仰赖于此,这座桥也跟着变得神圣起来。
民间有“过同心桥,永结同心”的说法。
而此时,她没有发现,桥的另一头,一位行色匆匆的玄衣男子也撑一把伞,将要上桥。
她低头走着,睫羽垂下,放空地仔细着自己的步子,怕雨水沾湿衣裙。
而那男子不顾雨水纷纷,步伐极快,三两步就走上桥,往着桥的另一头走去。
两人在桥顶擦肩而过,她一袭淡雅的素色衣裙,袅袅婷婷,于朦胧烟雨中毫不起眼。
他一身玄衣落拓,神采英拔,与她擦肩时没有留恋。
绫罗猛然顿住步子,霎那间脊背发凉,她立在桥头,惶惶间回偷去看那男子的背影。
竟是如此熟悉!
她吓得退后半步,逃一样快速下了小桥,又回身去看他越来越远的背影。
是他吗?绫罗不知道。
如果是,他怎会出现在叶城?他应当是皇宫中的九五至尊,轻易不会离开建康,怎会脱下龙袍,出现在这不起眼的江南小巷?
绫罗压下心中的恍然,稳定下心神,告诉自己,不是他。
而另一头,玄衣男子踏进嘈杂的茶楼中,寻了个靠窗的角落坐下。
他一身衣袍非富即贵,气质卓然不群,在茶楼中显得极为突兀。
柳竹小声道:“陛下,就是这里,有人说见过肖似皇后娘娘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