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再见不相识

作品:《公主为囚

    苏箐终于安抚下了争吵的食客,茶楼中说书人的讲述还在继续。


    “封后诏书一出,大明殿前林林总总至少大臣上千人,纷纷跪拜叩首。此时,陛下牵着皇后的手走出殿门接受群臣朝拜。彼时,天上突然飞来五色玄鸟,刹那间,半边天空被染成绯红....呀呀呀,那场面,真是叫人热泪盈眶!”


    掌声雷动。


    角落里,柳竹拍案而起,忍无可忍:“陛下,这刁民竟然敢编排皇室,属下去将他抓来。”


    “不必。”裴忌淡淡开口,“做正事。”


    “是。”柳竹按捺住怒火,喊道:“茶楼当家人是谁?”


    苏箐闻言立马跑到柳竹面前,满脸笑容,毕恭毕敬,“二位客官要喝什么茶,小店的碧螺春最有名气,点心推荐荷花酥。”


    柳竹:“我们是来找人的。”


    说着,他取出背上包袱里的一副卷轴,画上绘着一位美丽的女子,青衣淡雅的打扮,五官却极其浓艳,这画画得精致,一笔一划都十分传神,苏箐打眼一看立马惊得说不出话。


    “这...这...”


    李女郎的样貌立马浮现在他眼前,这画上女子可不就是常来茶楼听书的那位李女郎!


    “画上这个人听说来过你们茶楼听书,可有见过?”柳竹问。


    苏箐瞬间直起腰杆,他看这位黑色劲装打扮的青年态度不好,不像是良善之辈,心中顿时多了几分警觉,他板起脸:“客官寻这画上人是因为什么?”


    柳竹拍桌:“废话真多,你就回答见没见过。”


    “没见过。”


    苏箐咬牙,打量着这个暴躁的青年,此人眉宇间满是戾气,像是个习武之人。


    此时,裴忌的声音从柳竹身后传来:“她是对我来说极其重要的一个人,若是见过,请你告知。”


    裴忌出声,柳竹和裴忌错开身子,苏箐才看清这个说话的男人,一股骇人的凉意顿时传遍全身,他动弹不得,那一瞬间甚至产生了拔腿就跑的冲动。


    这个男人身穿利落的玄袍,衣料做工精美,一看就非富即贵,他气质卓然不群,贵气逼人,苏箐曾写过许多个有关于天潢贵胄的话本子,但当真正见到此人时,他才知道自己曾经的文字是有多浅显。


    裴忌见他久久不答,眸光扫过,睥睨见上位者的威压让苏箐浑身一震。


    苏箐抱拳,依旧道:“没...没见过。”


    “实话实说,见过就说见过,莫要扯谎。”柳竹警告。


    “真没见过。”苏箐尴尬笑笑。


    裴忌蹙眉,站起身,“告辞。”柳竹紧随其后。


    “陛下...公子,这老板不会是骗咱们的吧,我看他神情不对劲,看见娘娘画像时明显震惊了一下。”


    裴忌步履款款,思索道:“今日只是第一日,我们尚有时间,明日再来。”


    雨丝绵绵,整座城已然半月未见阳光,边塞小城中少有裴忌这种气质出尘之人,出众的相貌引得行人频频回头。


    “公子,属下还打听到,城中有一家三年前新开的医馆,医馆主人正姓廖,不若我们去那医馆碰碰运气?”


    “廖氏一族是医药世家,在此遇见廖姓医馆不足为奇。”裴忌道。但转念一想,万一呢,万一那三年前突然失踪的廖梅生和绫罗的失踪有关...他不能放过这一丝一毫的机会。


    他决定,“去看。”


    ——


    天色晦暗,绫罗仍在保和堂中,因今日遇见一位疑难杂症的病患,廖梅生一直拿不定主意,是故今日拖了许久。


    等她发现之时,天色已然完全暗了下去。


    眼前的景致渐渐模糊,她在夜晚常看不清东西,有烛光照亮都看不太清,只能在夜里读些书,若要走动会很危险。


    廖梅生反应过来时,也很歉疚:“丫头对不住,一留就留到晚上了,这夜路不好走,等会老朽送你回。”


    绫罗笑笑,摸索到火折子,点燃烛光,“没事的廖叔,不是还有你在吗?”


    两人正要出门,谁知医馆的门再次被人敲响,一个稚嫩的孩童在门外大喊:


    “廖神医,廖神医开开门吧,救救我娘!”


    廖梅生迅速将门打开,见一个半大的男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孩子你慢慢说,娘怎么了?”


    “我娘...我娘...骑马摔断了腿,腿歪了,娘一直在喊痛,要痛死了...”


    “廖神医,救救我娘!”


    “好好好,孩子你带路。”廖梅生没有丝毫犹豫,背上药箱,又想起什么,转身对绫罗叮嘱道:


    “丫头你莫要跟来,你看不清别摔了。就在此等我,我回来时带你回去。”


    绫罗本想跟随,听廖梅生一说,便打消了念头。她焦急地看向那孩童,催促道:“廖先生快去吧,我就在这等你。”


    廖梅生急匆匆和孩童去了。


    绫罗关掉医馆大门,四周顿时陷入一片昏暗,那支刚刚点燃的烛火在风中胡乱晃动着,将要熄灭。


    “别别别!”


    她四处摸索着,心里着急要找那风的来源。


    到底是哪扇窗户没关?


    摸索的半天,终于是找到了那扇半开着的窗子,她将窗子合上,谁晓得又带起一阵风,那残烛在风中苟延残喘一瞬,霎那间就熄灭了。绫罗心中一凉,叹气。


    这下好了,连一点点光都没了,四下昏暗,本就难以看清,再加上她眼睛有疾,更是看不清了。她暗骂自己这双不争气的眼睛,仔细摸索着医馆中的陈设,幸好此处她分外熟悉,不至于磕碰。


    她终于找到那火折子,想着再将火点燃,谁知道这火折子受潮,竟然已经熄灭了。算了,黑着就黑着吧。


    雨声淅淅沥沥,敲打着窗棂,一声声很悦耳,就是挺久了总觉得有些冷。


    绫罗缩在一只小杌子上,抱紧自己双臂,她努力睁大眼睛,企图从漆黑中看清一点点医馆的轮廓,可一点都看不见。恐惧在心底渐渐蔓延,这久违的恐惧重新被她忆起,那些不好经历原来不曾遗忘,只会深埋在心底,突然哪一天就会跑出来刺你一下。


    她仿佛又回到了那双眼完全失明的时光,那凄冷的椒房殿中,黑暗和孤独常伴,那被他囚禁的时光,难熬得像是一场醒不来的噩梦。


    当初选择来叶城,就是因为叶城完全不同于建康的风景气候,这里没有阴雨连绵的梅雨,没有湿冷的空气。只有一望无际的黄沙,草地,跑马,和单纯质朴的百姓。


    几日的阴雨,竟让她想起了从前。人真是很容易被环境所影响的!


    绫罗痛苦地皱眉,逼迫自己将这些抛到脑后,她站起身摸到药柜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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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开抽屉,一味一味地闻着药材。


    正好趁此机会,熟悉一下各个药材的味道。她闻一味,便在心中默念它的名字。


    她很专心,渐渐忘了时光。


    此时,门外传来敲门声,咚咚咚三下,很有节律,很克制。


    “廖先生?是廖先生吗?”她连忙摸出去,“等一下廖先生,我看不太清。”


    她一打开门,却发现眼前人并非廖梅生,廖梅生上了年纪,身材较矮,而眼前明显是个高大的男子,模模糊糊间也能看出他身姿挺拔,气度不凡。


    那男子竟然就定定立在门口,也不说话,也不动作,绫罗能感受到一道如有实质的目光在看着她,她略感不适,稍稍后退半步,心中感到一阵不安。


    这个人的感觉好熟悉,她瞪大眼睛想要看清。


    那男人随着她的后退,竟然一步跨进了门槛。


    高大的身影几乎将门口挡住,绫罗再后退一步,大着胆子问道:“这位公子是来看病的吗?廖先生出门看诊了,要等一会再回来。”


    男人不说话,浑身紧绷得像是一张拉开的弓,抑制着那磅礴翻涌着的猛烈的情绪!


    “这位公子?”


    绫罗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这个不说话的高大男子让她感到害怕,突然间,她嗅到一股血腥气。


    “你受伤了?伤到哪了?”


    男人依旧不说话。


    绫罗摸索着去药柜,轻车熟路,找到了药柜中的金疮药,她将金疮药放在桌案上,对那人说:“这个是金疮药,若是要等廖先生回来上药可能会来不及止血,可惜我现在看不见,也不能帮你,你不如...自己先上药,很简单的,我可以教你。”


    她一番话说完,男人终于动了。绫罗听他的脚步声,一声声靠近,没一步都好似掐住了她纤弱的神经。她的心随着声音震颤,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男人坐在桌案前,竟然真的给自己上起了药。


    窸窸窣的布料摩擦声停下,绫罗知道他已经上好了药,寂静的夜里,她没话找话,“公子莫怕,我其实并非盲人,只是在夜晚不能视物,白日还是与常人无异的。”


    他依旧不说话,指节在桌案上轻叩,一下下很有节奏,让绫罗知道他在听。


    “公子你是...不会说话吗?”绫罗问。话一出口,又觉得自己冒昧,想要收回。


    但男人的指节在轻快地迅速叩了两下。


    这是,肯定的意思?


    绫罗笑笑,“原来如此。公子且在此耐心等一会,廖先生应该快回来了。”


    两个人就如此对坐,时间过去良久,绫罗渐渐困倦起来,面前的男子倒是自始至终一动未动,绫罗总觉得他可能在一直看着她,因为她总觉得心里毛毛的。


    但她又看不见,找不到证据。


    后来,困意战胜了心里的不安,她竟然就在这陌生男人面前打起了瞌睡,没留神就睡着了。


    对面,男子缓缓站起身。


    他走到绫罗身边,指尖伸出想要触碰她的脸颊,却又不敢,在距离一寸的位置堪堪停住,指尖颤抖着。


    他嘴角弯起一抹浅笑,瞬间泪珠滚落,趴嗒一声砸在地上。


    “绫罗...”


    裴忌轻声喟叹。


    这次...好像真的不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