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夏佐也生出恼意，不客气地予以回应：“那些互助会纯属浪费时间！还骗你的钱骗你的资源！”


    “申请学费贷款，成为巫师之后自动免除！分院学徒事务处有海量的任务随意选择，接取没有限制，根本不需要加入什么帮派！”


    迈耶直接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逼视着夏佐，尖声叫道：“帮派！你就是这么看我的吗？把我看作一个害虫？所作全是无用功？”


    迈耶觉得高高在上之人不是自己，而是坐着的夏佐。


    听听他的话吧！只要成为巫师就好？


    “贷款免除……像你这样的上等天资，当然不觉得成为巫师有什么困难……你不会知道我们普通人要付出多少努力。”


    荒谬之情油然而生，夏佐觉得自己似乎回到了上辈子跟互联网杠精对线的时候。


    诚然，自己是开挂的无CP大男主，与对方争论胜之不武。但这不代表迈耶就是对的，能够进入学院，天赋至少是前50%水平。


    他深吸一口气，冷静地举出身边的例子：“那么，你又如何评价埃利斯？”


    埃利斯是夏佐亲友团里最靠谱的老大哥，性格诙谐幽默而不失温厚，除了年龄因素，更多的是与他的个人经历有关。


    埃利斯的天赋评级普普通通：他的灵魂强度一般，让他在精神力积累和操控上没有任何优势；也没有什么特殊的体质，甚至比不上迈耶——埃利斯的基础四元素相性不高，而迈耶土元素相性达到了亲和级别。


    他没有奇遇，没有家族兜底，可是埃利斯足够努力，焚膏继晷、恒兀穷年，十五年如一日地冥想、学习、淬炼打磨精神力，他从学徒晋级巫师的速度，并不比马尔洛特的12年、和托卡的14年慢上多久。


    “埃利斯的资质综合评价等级跟你一样，都是4级，他可以，为什么你不可以？”


    红土原野对于天赋者的资质划分，一共9级，与巫师的实力划分类似，1级为末、9级最佳，大地之灵学院最低的录取标准就是4级。


    “因为埃利斯把宴饮交际、享受物质的时间拿去冥想了！”


    夏佐的这番话，就像是迈耶召唤不出来的冰锥，直直扎进他的心窝子里，将他堆砌的一切自我安慰式心理防线，轰然击溃。


    夏佐他懂什么？哪个贵族子弟的爱好是臭烘烘地侍弄田地？说努力、勤勉，夏佐同样是把时间浪费在与冥想无关的地方！


    他凭什么用那种洞悉一切的口气来审判自己？


    杯子“哐当”磕在茶几上，冰凉的果汁晃出大半，迈耶却浑然不顾，只死死盯着说话的人。


    他认为，这种毫不留情的讥讽，是夏佐对友情的践踏。


    迈耶自认为非常珍惜与夏佐的友谊关系——在今天以前。他天然地认为，从一处来的人，就该往一处去、一块儿走。


    夏佐与他一道，从遥远的原初陆洲渡海而来，本该与他共同进退才是。现在，他却怒斥自己比不过埃利斯——一个连姓氏都没有的牧羊僮！


    于是他习惯成自然地忽略了夏佐真正的意图，他始终认为结交朋友是极有必要的，夏佐自己不就是这么做的吗？


    说一套做一套，何其虚伪？何其荒谬！


    又找到一项“罪证”，被羞辱冒犯的怒火直冲头顶，瞬间烧光了迈耶的最后一丝理智。


    他尖酸刻薄地数落着夏佐的“双标”行为：“当然啦！你看不上平庸的人，你交际的朋友个个高贵！巫师家族受宠爱的小女儿、同为导师制的天才炼金师……”


    不知怎地，夏佐险些笑出声来——马尔洛特知道自己是天才炼金师吗？还有那柄饱含天伦之乐的长柄银匙……


    迈耶犹自喋喋不休，怒火熏红了他的眼珠，烧灼着他的心灵，倾泻的内容没什么新意，尽是怨愤而已。


    在刺耳的背景音里，夏佐波涛起伏的心湖奇异地平静了下来。


    “好了。”夏佐温声截断了迈耶的发泄，“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会为你介绍一份新工作的。”


    “瓦茨药行新开了一家店铺，工作内容大概是推销导购、草药分拣、预处理收购的魔植。一周工作时长20小时，所以你必须做出取舍。”


    这家店铺的主人是生命分院前职工帕布罗·瓦茨，刚刚退休，虽然战斗力约等于3只狮头鹅，但药学知识功底深厚，是一位中级药剂师。


    迈耶继续红温。


    取舍这个词，简直是对他生活方式和价值观的全盘否定，仿佛不领受夏佐的施予、不把自己变成埃利斯那种苦行僧，就是十恶不赦的堕落。


    钻牛角尖走入偏狭死胡同的迈耶，毫不领情地讥笑道：“取舍！我还能做什么取舍？难道你希望我说‘遵从您的意志，阁下’？”


    “唉……”最后一丝努力也是无用功，夏佐疲惫地叹息一声，终于决定为这场无意义的争吵划上句号。


    “我没有准备第二份晚饭，你可以离开了。”想了想，又补充道：“这个袋子你拿走，不需要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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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束一场糟糕会面，也是结束一段友谊的夏佐，罕见地没了烹饪美食的欲望。


    他简单加热两只坚果圆面包，连奶酪也不涂，就着果汁吞下权作晚饭。处于某些写出来会让读者认为是水字数的情绪，夏佐构筑起一道精神力屏障，让脑子彻底安静下来。


    摊开二十斤炼金术相关典籍，点亮了灯就是看！


    看他个昏天黑地——反正今夜注定无眠。


    红土原野的炼金术理论侧重于实战与创造，属于炼金学热门流派里的物质结构重构学说。


    这一派的炼金师认为，世界由土、水、风、火四大基础元素构成，暗属性和光属性是外部侵染的力量，时空之力则是总揽一切的束缚。物质界的每一种物质，都是这些元素以特定比例和结构结合的产物。


    “……元素的属性影响物质与魔力互动时显出的不同表象，物质的本质不在于其元素本身，而在于元素的结合方式与结构。


    故而改变结构，即能改变物质。从宏观形态到微观表现，一切结构皆可被解读、被重写。”


    “精神力是引发和驱动物质变化的能源，炼金术并非无中生有，更遵循一些恒定的律条……精神力引导物质向巫师所希望的变化而变化……”


    房间内灯火通明，不懈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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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求知识的少年学徒端坐在宽大的书桌前，背脊挺直，左手按压在密密麻麻的铅字上，右手执笔“唰唰唰”地摘录着书中深刻玄奥的理论。他神情极为专注，仿佛要将自己沉浸到炼金术的世界里。


    很快，这份令人肃然起敬的场景发生了变化。


    起初，他的眉头只是微蹙。


    夏佐目光如炬，逐字逐句地阅读着晦涩难懂的炼金术总纲，试图捕捉其核心概念，分步骤消化。


    而后，他的困惑加深，开始挣扎，夏佐的眼神先是一滞，随即瞳孔微微放大。


    “什么叫‘将目标物质拆解至可供操作的基础粒子状态’啊！”


    都来巫师界了，还要学物理，那我不就白来了吗？？？


    “分解后的材料，按照炼金师提前设定完备的立体图谱，组合成全新的物质或物品。在精神海中精确构想出成品的最终形态、结构和所要赋予的魔法效果。”


    这什么东西？精神力3D打印？


    唯物主义世界观刻在灵魂深处的夏佐，快要抓狂了，他无意识地揪住自己发丝，扯断了一根又一根。


    “让物质回归基础粒子状态，不仅仅是拆解成最小单位，而是摧毁其旧有的形态和性质，使其回归到最原始的混沌状态。……炼金术既是死亡，亦是创生。”


    “淦！这到底说的什么鬼东西？”他终于忍不住，对着空气低声抱怨了一句，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疲惫和沮丧。


    却久等不到神农鞭的回应。


    什么？是我主动把它屏蔽的？


    那没事了。


    夏佐若无其事地接触精神壁障，若无其事地请教修真界传道宝器对于巫师炼金术的见解。


    神农鞭到底不是什么恶魔，它能理解夏佐此刻的心情，因此，它丝毫没有流露任何与嘲笑看乐子相关的情绪，耐心地辨析其异界炼器总纲——反正，它把夏佐对完线悄悄破大防的衰样全都录下来了。


    【取一块金子来。】神农鞭自紫府灵台深处响起的嗓音堪称温柔。


    夏佐依言照做，他的空间袋里有很多金银一类的物品，普通人世界里稀少的贵金属，对巫师而言实在算不上什么——巫师们能够穿梭星界、跨行无数位面，可以轻易地获取金银。


    金银与铜铁一样，仅仅是材料罢了。


    【尝试用你的神识去观察它、分析它，它能被什么元素扰动？适配什么属性？】


    按照神农鞭的引导，夏佐分出丝丝缕缕的精神力，缠裹住手中的方形金条。另一部分精神力伸向虚空，搜罗纯净的风元素——形态稳定结构致密的金子，亲和有行有质的土元素，那么，能够冲破它的就是无形无质的风元素了。


    属性……是“热”还是“湿”？


    【一把抓住，顷刻炼化！】神农鞭振声提示。


    夏佐一个激灵，丝滑地根据“炼”字选择了热属性，金条的一方尖角渐渐变得圆融。


    黄金的熔点高达1064.4摄氏度，可是掌心的温度却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若说是物理摁圆了方角，似乎也不对劲——学徒阶段的夏佐，精神力还不能化为实体，大幅度干涉现实。


    这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