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试一次。】神农鞭没有第一时间做出解答，而是继续引导夏佐自己明悟。


    第二个尖锐方角化为圆融弧度的过程中，夏佐福至心灵。


    他看到了——不是用眼睛，而是用那缠绕金条的精神力，aka神识，感知到的。


    在那金条的尖角处，原本致密而稳定的土元素结构，在被强化过“热”属性的纯净风元素触及后，并未像普通加热那样整体变得活跃、狂暴。相反，它们在夏佐如丝如缕无所不至的精神力指挥下，开始了局部的温和变化。


    风元素所偏重的“热”属性与土元素本身的“冷”相互冲击，而赋予坚实与边界的“干”属性很好地括住了元素属性冲击下的能量外泄。


    微观层面上，黄金内蕴的土元素与外来风元素的连接，在精神力的引导下，发生了极其细微的调整和重组，宏观上便表现为金属顺从地改变了形状，如同最柔软的黏土。


    不是熔化，是塑形！


    “我明白了！”夏佐眼中爆发出惊喜的光芒，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拆解至基础粒子状态’不是要用蛮力把它们轰杀成渣！而是指用外来元素魔力介入，在炼金师精神力的主导下，暂时性地松动或调整它的元素结构，让物质进入一种……一种可编辑、可重构的状态！”


    他之前完全被字面意思吓住了，以为是要徒手搓一台超级对撞机，把物质彻底粉碎还原成夸克轻子什么的。


    现在他理解了，对于炼金术而言，所谓的“基础粒子状态”并不是将物质还原为物质本身的粒子形态，而是构成世界的最小基础——即元素。


    想到这里，夏佐产生了新的疑惑：“地球上也讲基础粒子，粒子是构成物质实体的基本成分，时间和空间是用来描述粒子活动轨迹和范围的概念，并不是实际存在的。”


    “可是巫师界存在惰性元素时空之力，这就说明时间与空间在巫师界以实体存在，至少能够以实体直观展现。”


    “这是为什么呢？”


    沉默，良久的沉默，死寂一般的沉默。


    一句话干倒神农鞭，让传道宝器为我沉默，不愧是我！夏佐悄咪咪给自己点了个赞。


    终于，搜肠刮肚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的神农鞭破大防：【遇事不决，量子力学！】


    夏佐嬉笑以对，趁机提出互惠互信的平等条约：“那这事儿就算了，以后我不拿这个问你，你也不能用今天的事情气我。”


    【哎……】神农鞭悠悠长叹，【罄澄心而未凝思，眇众虑而不为言呐！我投降，我把录像的底层文件剪切给你。】


    “卧槽！”这下子夏佐是真的从椅子上弹射起来，“你还录了像？！”


    凝而不散的精神力倒卷回紫府灵台，悍然冲向半空中的赭鞭虚影。


    “老鞭登，吃我一记咸鱼突刺！”


    【住手啊！住手！适才相戏耳……根本就没有什么录像视频，唉哟，怎么还来？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


    夏佐冷笑：“你又不是人。”


    跨越了三个章节的回旋镖扎中了自己，神农鞭只得屈辱地告饶，奉上一部有关法宝蕴养的修真心得作为赔款。


    【先说好，巫师世界没有灵气，你又没到练气化神阶段，这功法不一定好使啊。】


    夏佐当然不会嫌弃，反正是虚空造牌讹来的，能成最好，练不成也可作他山之石触类旁通之用。


    “以神炼法，以法养器……第一步，是要让法器感知到我。”他默念着神农鞭给的诀窍，尝试着将丹田内凝结成气旋的元炁，以一种缓慢而温和的方式，从掌心劳宫穴引出，尽可能周全地包裹住上圆下方的金条。


    元炁刚一导出，便如泥牛入海，瞬间被那致密而稳固的金块吸收殆尽，没有任何回应。


    夏佐并不气馁，这在他的预料之中。他继续运转心法，将中正平和的元炁持续不断地渡出，同时脑海中摒除一切杂念，只剩下对这块金条的执念——坚定执着地想要与它建立联系的渴望。


    时间一点点流逝，月上中天，已经是新一天的凌晨时分。夏佐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脸色也渐渐变得苍白，蕴养外物远比单纯修炼要累得多，因为元炁的外放必然伴随着神识的消耗，在练气化神之前，这份消耗是单方面的。


    感觉自己被掏空.JPG


    突然，就在他感觉快要撑不住的时候，掌心的金条似乎微微一颤！


    那颤动极其微弱，若有若无，像是一个错觉。但夏佐不会错过这份奇异的变化，他的精神瞬间振奋，不敢有丝毫松懈，更加专注地将神识与元炁拧成一股“线”，小心翼翼地探向那丝微弱的反馈。


    他再一次“看”到了金条内部那致密的结构，并以此建立了交互。


    经过数次尝试，他终于勉强将一块扁扁的方形金条，弄成了一个勉强可以称之为“球体”的形状，尽管它歪歪扭扭，表面麻麻赖赖一点都不圆润，仍然能看出棱角。


    【触类旁通，初窥门径。】正事情上，神农鞭向来都是正经模样，从不吝惜赞许。


    巫师炼金术所谓的“解读”，就是知晓物质的内部构造、性质特点甚至是能量波动，然后才能因势利导对物质形态的进行改变。


    修真界蕴养法宝的第一步是相互感知建立联系，以探求法宝的内部结构、灵纹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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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联系即是解读，巫师界与修真界虽然分属两种截然不同的文明，但是在“伟力归于一身”上，实在有很多相似之处。


    夏佐珍重地将这个坑洼不平的金球托在掌心，如同欣赏一件绝世艺术品。虽然它丑陋得让人不忍直视，但其中蕴含的意义却远超其外表。


    “至于那个‘立体图谱’……”夏佐神采飞扬兴致勃勃地看向自己的杰作，丝毫不觉得困倦，“根本不需要一开始就构建出复杂物品的完整蓝图！我可以先从最简单塑形开始！比如长方体变球体，或者……把这块金子拉扯成丝？”


    黄金质地柔软，延展性强，拉丝应当不比搓圆球难上多少。这也是为什么初学者用金或银开启炼金第一步，好上手嘛。


    说干就干。


    他重新取出一根新的金条，目光灼灼，精神力再次蔓延而出。深吸一口气，回想着之前圆融方角、揉捏成球的感觉，纯净风元素在他周身缓缓汇聚。


    这一次，夏佐的目标不再是粗放地揉捏，而是要将精神力高度集中，作用于金条的一端，引导土元素与风元素冲击融合的过程更加细化，宏观形态上的变化更加精妙。


    失败接踵而至。


    精神力要么过于集中，像无形的刀子般试图将金子“切”下来，结果只留下一道不规则的凹痕；要么过于分散，导致金条一端像受热的蜡一样不规则地熔化、下垂，形成难看的瘤状物。


    旁观的神农鞭提醒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说可能，揉圆成球体和拉丝的难度不一样呢？】


    夏佐疑惑挠头：“不应该啊，不都是塑形吗？就好像食堂卖的餐点，和我做的饭一样，都能吃。”


    神农鞭嗤笑不已：【那你为什么不吃食堂，累成死狗一样回来还自己做饭？】


    【你甚至好意思管那玩意儿叫“球”啊？！】


    夏佐一噎，悻悻接受了自己还是个炼金菜鸟的事实，跑步之前还是先把稳步行走学好。


    抛下急切，长长地散了一口气，精神高度集中后的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他正想活动一下僵硬的脖颈，目光却无意间扫过刚才按压金条的桌面。


    那里，原本粗糙的木纹变得异常平滑，哑光的清漆甚至隐隐反射出灯火的光芒，呈现出一种类似于新铸造出的黄铜色泽。


    “这是……？”


    他下意识地伸手触摸那片区域，指尖传来的不再是木头的温润，而是一种坚硬冰冷的触感。


    “我把桌子……炼金了？”夏佐猛地缩回手，心头一跳。


    他立刻回想起刚才全神贯注拉丝时，似乎有极其微小的精神力丝线，如同溢出的水滴，不受控制地散逸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