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啧，】神农鞭的嘲笑虽迟但到，【泥金工艺！这棵山毛榉树也算祖坟冒青烟咯！】


    夏佐小脸一红，亡顾左右而言他：“经实验证明，拉丝不是把精神力当镊子使，得保持一个稳定功率，配合元素属性冲击的动幅，约束引导，细水长流绵延不绝。”


    【你说得对，但是关于中华文明传统金饰工艺，除了泥金、花丝，还有销金、錾刻……】


    屏蔽！


    咕嘟咕嘟灌下半杯奶咖，夏佐抿抿嘴，冰块化掉之后，味道有些淡了。


    他调整策略，不再简单粗暴地用精神力裹住金块往外扯，而是将精神力化作一股稳定的涓涓细流，渗透进金条一端的元素结构之中，观察土、风元素相互冲击在微观层面上的变化，给予它们一个向特定方向延伸的意志。


    夏佐小心翼翼地维持着精神力细流的输出，心神高度集中，额角再次渗出汗水。


    金条一端的结构，在精神力的温和驱动下，开始沿着他设定的路径，极其缓慢地延伸、拉长。方形的基座上凸起下圆上尖的不规则柱形，就像雨后春笋一般，圆柱形的躯体从敦实变得修长，一节节往上递进。


    ……哈哈哈！竹笋！惨遭权限狗禁言的神农鞭笑得打跌，聚精会神地控制元素反应的夏佐毫无所觉。


    成了！


    导引出的金丝比羊毛线略粗，勉强脱离了“条”、“柱”的形容范围，依旧带着些许歪扭，粗细不太均匀，好在是续而不断。末端扎根于金条侧面，台灯照射其上，凝而不散的暖金色泽像是熔化的夕阳。


    “神农鞭。”得意地解除屏障，等待传道宝器的夸赞。


    【emmmm……明天吃清炒竹笋怎么样？】


    “这里的笋子要么带毒，要么纤维太粗，不太好吃啊。”尚未察觉神农鞭险恶用心的夏佐，认真地思考了一番，“你？想吃竹笋？”


    一根鞭子吃什么笋？就不怕物伤其类么？


    【不，】神农鞭一本正经道，【是你想吃。】


    “！！！”金笋子的底座多出两枚手指印。


    ……事已至此，先睡觉吧。


    第三次屏蔽掉气人鞭，夏佐咬牙切齿哼哼唧唧地洗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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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光被厚重的窗帘挡在外面，只在边缘漏出一线金色，斜斜地切进房间。初秋的热浪在紧闭的窗外徘徊，而卧室四角的刷漆木桶里，冰块化去大半，几只尖尖小角在冰水里浮沉，散发着让人舒睡的凉意。


    夏佐翻了个身，被子滑到腰间，半边身子陷在柔软的床褥里，仍不想醒。


    肚子轻轻咕噜了一声，他闭着眼，假装没听见。手指摸索着抓到枕边的一本书，指尖碰到封面的皮革纹理，触感温润。


    书……shu……炼金术！


    他猛地睁开眼睛，睫毛上还粘着睡意，昏暗中，书桌上那叠没看完的炼金术书籍沉稳如山。


    “神农鞭！怎么不叫我起床？”极少睡过头的夏佐大声BB，顺手解除屏蔽。


    【……】神农鞭无语至极，甩出六个点。


    “多想想是不是自己的问题！”要不是老鞭随时随地嘲笑自己，怎么会遭至屏蔽禁言的下场呢？


    夏佐趿拉着拖鞋走到书桌前，心急火燎地点验起周末必须读完的任务：几本介绍炼金术总理论以及演变史的大纲科普书，时代、作者各不相同；《阵纹全解》、《超凡金属图鉴》、《实验室炼金常用催化剂》……


    【炼金术的概括性原理，有你昨晚看的那本就足够了，演变历史和不同流派的介绍，等以后慢慢来，你先吃点东西吧……脑瓜不晕吗？】


    “……晕。”被神农鞭一提醒，过度损耗心神的晕眩感，伴随着空荡胃囊的绞痛一同袭来。


    【去吃饭吧，吃完饭我给你开挂。】神农鞭怜爱地催促着。


    开挂？我不是正开着呢吗？一头雾水的夏佐听话地治疗低血糖去了。


    很快，他就知道什么是全功率开挂。


    厚厚的大部头，夏佐像点钞洗牌一样“刷啦啦”快速翻阅着，十页书的总停留时间不超过一秒钟。


    再是精神力雄厚，也无法看清纸上的文字，但是没关系，只要翻过，神农鞭就能自动收录其内文字图画。


    量子波动速读竟是我自己？！


    录入完毕，夏佐取来学院配发给炼金学派新生的矿石样本箱，挨个拆开挨个摸过去，神农鞭为它们开启了新栏目——巫界矿石金属图鉴。


    大致内容与百草图鉴类似，每一种矿石都有对应的图像与性状分析，原石、粗坯、精矿的寻找提炼方式，与其他矿物的组合反应，适合什么催化剂等等。


    “竟然有这等好事，为什么药草木植就必须是精神力细致查探之后，才能录入呢？”懒癌发作的夏佐，理不直气也壮。


    神农鞭哼哼两声，冷言问道：【我是什么？】


    “神农鞭……好吧。”夏佐的气焰渐渐消了下去。


    蓦地想到了什么，矮下的气焰迎风就长：“不对！我看过你给的修真界医药典籍，里面没少用到矿石土砂啊，怎么就区别对待了？”


    修真界炼药手段，大多以草木入药，杂取金石奇物，部分丹师甚至能够采炼没有形质的天地五气，化入丹丸散剂之中。


    【可你选择的是稼穑分支。】神农鞭一句话杀死比赛。


    传道宝器自有一套衡量取舍的方式，辅修杂学兴趣爱好上，主打一个张弛有度能帮就帮，尽可能地减轻负担。至于农子所治本业，那是一丁点的马虎懈怠也不行。


    然后就是【学医救得了修真者】、【主次矛盾、必修选修】之类的一通教训。


    直把小学徒训得恍恍惚惚，精神迷离。


    “那什么，前些天提炼的几瓶浓缩体质药剂，咱要不要拿去给梅森导师看看？如果没什么问题，我自用一瓶，其它的交给莎伦换些材料？”夏佐生硬地转移话题。


    【没有必要，你直接喝吧，对身体没有坏处。】


    互怼归互怼，屏蔽归屏蔽，出于对神农鞭正事上的信任，夏佐毫不犹豫地干了一瓶。


    “吨吨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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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待片刻，无事发生，预想中的胃部生出热流、肌肉骨骼得到强化等动静，那是一点儿没有。


    “为什么呢？”难道是我喝的方式不对？


    【我再教你一篇服食之法。】


    一听有方法，夏佐立刻抖擞精神，乖觉的摆出五心朝天的打坐姿势，根本不用鞭催。


    在他有限的玄学知识里，服食法好像是古代修道人食用外物，吸收灵气的办法；在他有限的文学知识里，有位唐朝诗人写过“……自然老者不死，少者不哭。何为服黄金、吞白玉？”的诗句，从文字上看，作者采用一种批判态度，不过也能够从反向验证，确实有人这么干过。


    【……服饵大体皆有次第，不知其术者，非止交有所损，卒亦不得其功。……不能如法，服尽之后，反加虚损。】


    絮絮叨叨念完一大篇据说是古练气士遗留的服食心得，神农鞭建议夏佐运行一个完整小周天，再说体悟。


    “还是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夏佐不想打击神农鞭的积极性，思虑片刻后，还是选择实话实说。


    总不能，皇帝的新衣之夏佐的新药剂吧？


    【哈！没有就对咯！】神农鞭每天都在阴阳怪气，夏佐早就习以为常，哪天它要是不阴阳，多半是坏了。


    【练气士，练气士，炼化的是天地种种清浊之气，要是靠吃东西就涨修为，那干脆改名叫炼饭士好了！】


    【再者，你的身体可谓是千锤百炼，近乎无缺无漏，每一个小周天轮转，你的身体自动得到一次淬炼。】


    【次级体质药剂，再怎么浓缩提取，也有个药力上限，它对你根本没用。】


    夏佐欲哭无泪，下回，您老有话直说就好，何必骗我喝光一整瓶药汁子呢？


    次级体质药剂带着一点淡淡的腥味，提炼浓缩后的，十倍甚于原产品。夏佐白喝的那瓶东西，味道先是浓郁得近乎苦涩的甜腻感，随即转为刺鼻的霉味，像是生吃一口岩石上长得的阴湿苔藓，最后在舌根留下金属的腥锈。


    前调、中调、后调，没一个是阳间的味道。


    夏佐似乎有些理解了，修真界的药品为什么以丹丸为主。脖子一伸，闭上眼睛就是吞，咕噜一下子，一步到胃，完美避开味觉嗅觉细胞。


    “那……”


    【想都别想！我提炼的手法与巫师药剂中的提纯浓缩不太一样，要是别人问起，你怎么做到的，你要怎么说？】


    【你说“那是因为我脑子里有修真文明的黑科技”？】


    夏佐：我不是，我没用，我绝对不会说！


    而后，语重心长道：【傻崽，你就长点心吧。】


    【昨天跟你吵架那个家伙，早就已经怀疑你的身份了。】


    冷不防被丢下一个大雷，夏佐浑身一凛，过电一般的战栗感自尾椎骨飞掠而上，心脏骤然收紧，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他在脑子里飞快复盘昨天与迈耶的所有对话，窗外鸟鸣依旧欢快，却衬得屋内死寂更甚。


    “……真的？”他终于挤出两个字，声音哑得不成调，干涩嘲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