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周晚秋，把话说得很明白。


    “工资按临时工的最高标准给你，你看怎么样？”


    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不仅有活儿干，能赚钱，还能正大光明地接触各种药材，巩固自己的知识。


    周晚秋几乎没有犹豫。


    “谢谢林医生，我愿意干。”


    林医生送走上一个病人，一转身，就冲着药房那边的周晚秋招了招手。


    “别在药房待着了，跟我来。”


    周晚秋跟着他进了诊室。


    “以后你就跟着我，当个助手。”


    话音刚落，门帘就被人一把掀开，一个男人捂着肚子冲了进来，额头上的汗珠子往下滚，脸白得吓人。


    “医生，快……快给我看看，肚子疼，疼死我了……”


    男人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整个人都蜷成了一团。


    “疼了两天了。”


    林医生示意他别急，开始问诊。


    “这两天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发烧吗？”


    “没……就正常吃饭，也没发烧，就是疼，一阵一阵的，跟抽筋一样。”


    林医生伸出手，搭上他的脉门，闭上眼感受了一会儿。


    他收回手，又按了按男人的腹部，问了几个痛点的位置。


    “问题不大，应该是急性肠炎。”


    林医生做出判断，提笔就准备开方子。


    笔尖刚要落下，他又停住了，扭头看向旁边站着的周晚秋。


    “你来诊断一下。”


    那病人正疼得龇牙咧嘴，一听这话，立马撑着身子，满脸戒备。


    “让她来？她谁啊？这么年轻，别是个学徒吧？”


    “医生，我这疼得要命，您可别拿我开玩笑！”


    “她是我新招的实习医生，让她了解一下病情，不碍事。”林医生解释了一句。


    病人半信半疑，但疼得实在厉害，只能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把手腕伸了过去。


    周晚秋走上前，三根手指搭了上去。


    她诊脉的时间很短，随即就收回了手。


    “你这几天，是不是吃不下油腻的东西？”


    男人愣了一下。“是……昨天中午吃了点红烧肉，下午就疼得更厉害了。”


    “右边的肩膀，是不是也跟着有点酸痛？”


    这个问题问得男人莫名其妙。“我肚子疼，跟肩膀有什么关系？”


    周晚秋没理会他的反问，继续说：“你躺到那边的床上。”


    男人虽然不解，但还是照做了。


    周晚秋让他放松，然后伸出两根手指，在他右上腹肋骨下方的位置，轻轻叩击了一下。


    “嗷！”男人疼得一下就弹了起来。


    “是胆囊的问题。”周晚秋下了结论，“不是肠炎。疼的位置很接近，但脉象有区别。肠炎的脉象滑数，你的是弦数。而且腹痛牵连到肩背，是典型的胆腑病症。”


    林医生整个人都顿住了。


    他刚才诊脉，确实察觉到了数脉，但因为病人腹痛的症状太典型，他下意识就归结为肠炎湿热，忽略了其中夹杂的那一丝弦象。


    他走上前，重新搭上病人的手腕，这一次，他将全副心神都沉浸下去。


    果然，在那急促的脉动之下，藏着一根紧绷如琴弦的细线。


    他推翻了自己之前的判断。


    这女娃娃的敏锐程度，简直可怕。


    林医生站直了身体，看着周晚秋。“你开方子。”


    周晚秋也没客气，直接口述：“柴胡十二克，白芍十五克，枳实十克，生姜三片，大枣四枚……再加一味延胡索，活血行气，止痛效果更好。”


    她报出的方子，和林医生心里想的几乎一模一样，甚至在止痛上考虑得更周全。


    林医生彻底服了，他点了点头，对那病人说：“就按这个方子来。你跟她去缴费，然后抓药。”


    病人从头到尾听着两人的对话，早就懵了。现在一听还要跟着这个小姑娘去拿药，他心里的疑虑和不信任彻底爆发了。


    “我不去！”他猛地站起来，指着周晚秋，又转向林医生，“你们到底怎么回事？一个说是肠炎，一个又说是胆囊！你们到底会不会看病？拿我当试验品呢？”


    “我身体难受，不是来听你们上课的！我要换医生！换个靠谱的！”


    他看周晚秋的表情，充满了怀疑和抗拒。连带着，他看林医生的表情也变了。


    林医生耐着性子解释：“这位先生，你别激动。诊断过程有些出入是正常的，但最终的结论没有错，你的确是胆囊出了问题。这个方子对你的病最有效，就算你换个医生，开出来的也大同小异，没必要再折腾。”


    “我不管！我信不过你们！”病人根本不听，态度强硬，“你们这儿还有没有别的医生了？没有我就去人民医院了！”


    他疼得满头大汗，脾气也上来了，根本不讲道理。


    林医生没办法，总不能把人绑着灌药。他叹了口气，最后只能妥协。


    他看向周晚-秋，脸上带着几分无奈。


    “你去隔壁，把王医生叫过来。”


    周晚秋没说话，转身掀开门帘，去了隔壁诊室。


    隔壁的王医生正给一个小孩看喉咙，见她进来，有些意外。


    周晚秋言简意赅，把刚才的情况说了一遍。


    “胆囊炎，病人不信，要换个医生看。”


    王医生听完，放下手里的压舌板，对那孩子的家长交代了两句，便跟着周晚秋走了过去。


    那个腹痛的男人一见来了个年纪大些的，脸上总算有了点底气，又把自己的症状添油加醋地重复了一遍，末了还不忘指着周晚秋告状。


    “王医生，您给评评理！我这疼得要死，他们一个说是肠炎，一个说是胆囊炎，拿我当什么了？我可不是他们练手的小白鼠！”


    王医生没接话，只是示意他坐好，伸手搭脉。


    他的诊断过程比林医生和周晚秋都要慢，问得也更细。从饮食起居，到大小便的颜色，都问了个遍。


    最后，他让男人躺到床上，学着周晚秋之前的样子，在他右上腹叩击了几下。


    男人又是一声痛呼。


    王医生站起身，没看病人，也没看周晚秋，而是转向了林医生。


    “是胆腑湿热，急性胆囊炎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