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林凡点点头，装出一副好心解释的样子，“我们周医生可是院长都点名表扬过的人，本事大得很。这种小毛病，她一个人就处理了。我们都得靠边站。”


    刘晓燕听不下去了，她狠狠瞪了林凡一眼，可林凡全当没看见。


    “大夫……”家属被他说得心里更没底了，他看着周晚秋，带着哭腔问，“我老婆她……她不会有事吧？”


    周晚秋抽出了体温计，四十度二。


    她没空跟林凡掰扯，直接对刘晓燕下达指令。


    “病毒性感染引起的急性炎症，高热惊厥。立刻物理降温，建立静脉通道，准备百分之二十的甘露醇，还有地塞米松。”


    “是！”刘晓燕立刻打开急救箱，动作麻利地准备起来。


    周晚秋从箱子里拿出针剂，抽好药，准备给病人注射。


    “哎，你干什么！”病人的丈夫一把按住她的手，“你还没说清楚是什么病，怎么就打针？万一打坏了怎么办！”


    他被林凡那几句话挑拨得已经完全不信任周晚秋了。


    “放手！”周晚秋喝道，“再耽误下去，她脑子都要烧坏了！”


    “烧坏了谁负责？你负责吗？”男人不依不饶。


    林凡在旁边终于又开了尊口，他慢条斯理地走上前，拍了拍那个男人的肩膀。


    “家属，你别激动。你看，周医生这不是正在救人吗？”


    他嘴上说着劝解的话，却对着周晚-秋的方向说。


    “周医生，病人的情况，你可得诊断清楚了。这药要是用下去，出了什么问题，责任你可得一个人担着。毕竟，我可什么都没干。”


    他把“一个人”三个字，咬得特别重。


    屋子里的空气凝固了。


    刘晓燕拿着输液管，手都停在了半空。


    病人的丈夫看看周晚秋，又看看旁边这个摆明了要甩锅的林凡，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


    周晚秋甩开男人的手，拿起针筒，看也不看林凡，直接对那个男人说。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第一，让我给她用药，她还有救。第二，你继续拦着，等她烧成傻子，或者直接死在这儿。”


    “你……”


    “我数三声。”周晚秋没给他废话的机会，“三，二……”


    “打！你打！”男人终于崩溃了，松开了手，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周晚秋不再犹豫，把针头利落地扎进了病人的手臂，缓缓将药液推进去。


    周晚秋把针头利落地扎进了病人的手臂，缓缓将药液推进去。


    那个崩溃的男人瘫坐在地上，看着妻子的脸，又看看周晚秋，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林凡站在旁边，抱着胳膊，脸上那点看戏的表情还没散。


    “家属，你不用担心。”跟车来的护士刘晓燕蹲下身，把男人扶到旁边的椅子上坐好。“周医生是我们科里技术最好的大夫，你老婆肯定会没事的，你得信她。”


    她说话的时候，特意抬高了音量，还往林凡的方向瞥了一眼。


    男人没说话，只是死死盯着床上的人。


    几分钟后，女人急促的呼吸慢慢平稳了些。周晚秋收回手，对刘晓燕下令：“准备担架，立刻送医院，做全面检查。”


    “是！”


    几个人手忙脚乱地把病人抬上担架往外走。


    林凡这才慢悠悠地动了，他理了理自己的白大褂，对着病人家属说：“行了，人送医院就行。我科里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他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连救护车都没上，自己朝着大路的方向去了，背影透着一股子轻松。


    救护车呼啸着冲向医院。


    周晚秋没走，她跟着车，直接进了急诊科。


    病人被推进抢救室，急诊科的大夫接了手，看见周晚秋还跟着，有点意外。


    “周医生，这儿有我们就行了。”


    “我送来的病人，我得看着她情况稳定。”


    周晚秋没让开，她走到病床边，直接下令。


    “马上抽血，查血常规、肝功能，所有感染指标都查。”


    她说话的同时，伸手拉开病人的眼皮。


    抢救室的灯光刺眼，病人的眼白底下透出一股子黄。


    周晚秋手上的动作停了一瞬，随即转头就问跟进来的家属：“她以前肝脏有问题吗？或者得过黄疸没有？”


    男人一脸茫然。


    “肝？没有啊……她就是人懒，老喊累，有时候说右边肚子疼，我以为就是干活干的。”


    周晚秋不再多问。她戴上手套，从治疗盘里拿起采血针，准备亲自从病人手臂抽血。


    一个护士推着治疗车匆忙跑过，车轮子一拐，金属的车身重重撞在她胳膊上。


    周晚秋的手被撞得猛地一偏，针尖调转方向，直直扎进了她自己的食指。


    刺痛传来，她低头，看见明晃晃的针头穿透了手套，刺破了她的皮肉，一滴血珠子迅速冒了出来。


    她没在意，换了只手，迅速抽好了血，把血样递给刘晓燕。“马上送去化验，加急。”


    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病人身上，完全没把那个小伤口当回事。


    化验结果回来得飞快。


    急诊科主任拿着报告单，脸色都变了，他几步冲到周晚秋面前。“小周，你看这个！肝功能指数爆了！还有这个……”


    他把报告单递过去，手指点在一个阳性结果上。


    乙型肝炎表面抗原。


    阳性。


    抢救室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一起看向周晚秋。


    再看向她刚刚被针扎到的那只手。


    周晚秋的脑子嗡的一声。


    她脱下手套，看着手指上那个已经不出血的红色针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急诊科护士长反应最快，她一把抓住周晚秋的手。“你打过疫苗没有？有没有抗体？”


    “没有，我从乡下卫生院调来的，没来得及。”


    “快！去打一针免疫球蛋白！赶紧做阻断！”护士长冲着外面喊。


    电话打到了药房，又打到了防疫科。


    几分钟后，护士长拿着电话听筒，脸都白了。她放下电话，看着周晚秋，嘴唇动了动，半天才说出话。


    “没了。咱们院里的免疫球蛋白……上个礼拜刚用完最后一支。新的一批，要等下周才能从市里调过来。”


    空气凝固了。


    没药。


    这意味着，如果病毒进入了她的身体，就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