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什么？”周晚秋有点不耐烦了，“这种事是现在站在大门口能说清楚的？”


    “那什么时候能说清楚？”纪修杰追问，他往前靠了一步，把她整个人都笼罩在自己的影子里，“你又要说等一等？等多久？等你工作稳定了？还是等你想离开的时候，走得更轻松一点？”


    最后那句话，让周晚秋的火气腾地就上来了。


    她猛地转过身，正对着他。


    “纪修杰，你是不是有毛病？”她的声音都抬高了，“我什么时候说要走了？我每天医院家里两头跑，照顾这个照顾那个，我图什么？就图你半夜站在门口质问我，是不是想给你戴绿帽子然后跑路？”


    “我没那么说！”


    “你就是那个意思！”周晚秋气得胸口起伏，“我告诉你，孩子的事，现在不行。我的事业刚起步，我不想当一个整天围着锅台转的家庭妇女。你要是觉得我耽误你了，你现在就可以……”


    “闭嘴！”纪修杰吼了一声，打断了她后面更难听的话。


    他的眼睛红了，里面全是血丝和一种被戳到痛处的疯狂。


    她又提到了离开。


    他刚从鬼门关爬回来，刚把那个叫木晚宁的女人从她身边赶走，她就又要把他推开。


    “为什么不行？”他逼近她，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近到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因为你的事业？还是因为你根本就没打算跟我好好过日子？周晚秋，你看着我，你告诉我，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你是不是觉得，我纪修杰就是个给你提供住处，顺便帮你养着你那帮朋友的冤大头？”


    “你混蛋！”


    “干什么呢！耍流氓啊！”


    胡同口传来一声叫骂。


    一个提着菜篮子的大妈正站在那儿，手指头都快戳到他们脸上了。


    “光天化日的，欺负人家女同志！小伙子，我可告诉你，我这就去叫派出所！”


    纪修杰的动作停了。


    他松开了周晚秋的嘴，却还圈着她的人。他转过头，对着那大妈，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滚！我们是两口子，关你屁事！”


    周晚秋的脸皮发烫，恨不得当场消失。


    “夫妻？”那大妈不信，把他们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我怎么瞧着不像呢？夫妻有你这么欺负人的吗？姑娘，你别怕，他要是威胁你，你就吱声，我们街坊邻居都能给你作证！”


    周晚秋用力拽了他一把。


    “别说了！”她低声吼他，然后转向那个大妈，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大妈，谢谢您，我们……我们真是两口子，闹着玩呢。”


    她说完，再也待不下去，用尽全身的力气，拖着纪修杰就往院子里走，砰地一声把院门甩上了。


    院门隔绝了外面探究的视线，却没有隔绝两个人之间已经绷到极致的气氛。


    一进院子，周晚秋就甩开了他的手。


    “纪修杰，你今天是不是疯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你不知道？”纪修杰把她堵在门板上，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再次把她困住，“我再问你一遍，孩子，你要还是不要？给我一个准话。”


    他非要一个答案。


    一个能让他安心的，能把她彻底绑在自己身边的答案。


    周晚秋看着他偏执的样子，心里的火气和委屈交织在一起，烧得她理智全无。


    “我说了，现在不行！你听不懂人话吗？”


    “那就是不要了。”


    “对！我就是不要！我这辈子都不想生孩子！行了吧？你满意了？”她破罐子破摔地吼了出来。


    这句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纪修杰眼里的光，瞬间就灭了。


    他看着她，忽然笑了，那笑里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凄凉和自嘲。


    “好，好得很。”


    他点着头，重复着这两个字，然后转身就朝屋里走。


    周晚秋以为这事就这么完了，刚松下一口气，就听见屋里传来一声巨响。


    她冲进去一看，纪修杰把堂屋里那张八仙桌给掀了。


    桌上的暖水瓶、茶杯、碗筷，碎了一地。


    “你干什么！”周晚秋冲过去想拦他。


    纪修杰根本不理她，他像是陷入了某种狂躁的状态，赤红着眼睛，开始砸屋里的东西。


    一把椅子被他举起来，狠狠地砸向地面，四分五裂。


    “纪修杰你停下！”


    周晚秋从后面抱住他的腰，想把他拖开。


    他反手一甩，力气大得吓人，直接把她甩得撞在了墙上。后背磕在墙角，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


    这一下，也彻底点燃了周晚秋的怒火。


    她从地上爬起来，也不管什么夫妻情分了，飞起一脚就踹向纪修杰的后腰。


    她这一脚用了十足的力气，纪修杰又受着伤，被踹得一个踉跄，往前扑倒在地，正好压在一堆碎片上。


    “周晚秋！”他从地上爬起来，军装的袖子被划破了，手臂上渗出血来。


    两个人就这么在满是狼藉的屋子里对峙着，像两头被激怒的野兽。


    下一秒，两人同时动了。


    纪修杰扑了过来，周晚秋侧身躲过，顺势一个手刀砍向他的脖颈。他头一偏，躲了过去，伸手就去抓她的胳膊。


    你来我往，谁也不让谁。


    一个用的是部队里练出来的格斗术，招式刚猛，直来直去。


    一个用的是街头打架练出来的野路子，没什么章法，但胜在刁钻狠辣。


    屋子里的东西遭了殃。


    柜子倒了，里面的东西滚了一地。


    窗户上的玻璃被撞碎了，发出哗啦一声巨响。


    两个人身上都挂了彩，头发乱了，衣服也扯破了，谁也占不到便宜，谁也不肯先停手。


    就在这时，院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我回来了！晚秋，你看我买了什么……卧槽！”


    赵静姝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和跟在身后的张丹阳，目瞪口呆地看着屋里这一片狼藉，以及扭打在一起、跟乌眼鸡一样的周晚秋和纪修杰。


    “你们俩……拆家呢？！”


    赵静姝反应过来，把手里的东西往地上一扔，一个箭步就冲了过去。


    她伸手极其精准地抓住了周晚秋准备挥出去的拳头，同时另一只脚很不客气地踹在了纪修杰的小腿上。


    “都给我住手！”她吼了一声，用尽力气，硬生生把两个人分开了。


    周晚秋和纪修杰喘着粗气，互相瞪着对方，谁也不说话。


    “什么情况？”赵静姝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把周晚秋拉到自己身后护着，对着纪修杰质问，“姓纪的，你又欺负我们家晚秋了？你信不信我把你脑袋拧下来当球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