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晚秋看着这一幕，她知道，常规的法子，对这种烈性病毒已经没用了。


    抢救室的门被推开，王主任一脸凝重地走了进来。


    “晚秋，别管了，出来开会。”


    “可是病人……”


    “他这个情况，不是你一个人能解决的。”王主任打断她，“院长召集了所有专家，立刻开会讨论治疗方案。快！”


    周晚秋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在病床上挣扎的男人，最后还是跟着王主任走了出去。


    还是那个会议室，但这一次，人少了很多。能坐在这里的，都是各个科室真正的顶梁柱。


    气氛比上一次会议更加压抑。


    院长把一份刚刚从京都传真过来的文件，发到了每个人手里。


    “这是京都方面最新的临床总结报告。”


    周晚秋翻开文件，上面的每一个字都让她心惊。


    “中期症状：腹部绞痛，便血，反复高热……”


    “死亡病例解剖发现，病毒会直接攻击肠道黏膜，造成大面积坏死、穿孔，并引发全身性的感染风暴……”


    “目前，所有抗生素均无效。”


    会议室里，一个德高望重的老专家看完文件，手都在抖。


    “这……这还怎么治？肠子都烂了，神仙也救不回来啊！”


    “京都那边，已经有一百二十个重症病人了，死了两个。”院长把最后的数据报了出来，“死亡率，还在攀升。”


    “我们现在要讨论的，不是怎么治愈。而是怎么在现有条件下，把死亡率降下来。哪怕是降到百分之一，也是胜利。”


    “大家有什么想法，都说说吧。”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看着手里的文件，那上面记录的不是数据，是一条条正在消逝的人命。


    会议室里死一样的寂静。


    所有抗生素无效。


    肠道坏死，穿孔。


    这两个结论，等于直接给重症病人判了死刑。


    “京都那边的方案，是用最大剂量的激素冲击，配合广谱抗生素压制继发感染。”院长翻着手里的文件，他自己的话音都有些发虚，“但效果……很差。大部分病人还是没撑过去。”


    “激素就是一把双刃剑！”一个内科老主任猛地站起来，激动地拍着桌子，“这么个用法，病毒是压下去了，可病人自身的免疫系统也全垮了！到时候别说这个流感，随便一个细菌感染都能要了他们的命！这不是治病，这是在赌命！”


    “那你说怎么办？”孙主任坐在他对面，阴阳怪气地顶了一句，“你有更好的办法？现在的情况就是，不赌，连命都没有！”


    “我……”老主任被噎得满脸通红，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最后只能颓然坐下。


    会议室里又陷入了新一轮的沉默。每个人都拿着那份报告，却没人能从里面看出一条活路。


    周晚秋坐在角落，一言不发。


    她的脑子里，反复回响着报告上的那几个关键词。攻击肠道，高热，器官衰竭。


    这和她记忆里，二十一世纪那场席卷全球，造成巨大恐慌的超级流感病毒，症状几乎一模一样。


    那场灾难里，初期的应对也是一塌糊涂。各种抗生素、抗病毒药物轮番上阵，结果全都败下阵来。直到顶尖的病毒学专家团队在实验室里，成功分离出了病毒毒株，分析出它的基因序列，找到了它独特的攻击靶点，才研发出了真正有效的特效药。


    现在，他们争论用什么药，根本就是在瞎碰。


    一个中医科的主任小声说：“中药呢？咱们用清热解毒、固本培元的方子，先吊住病人的命，总比用激素强吧？”


    “来不及了！”孙主任马上反驳，“你那汤药灌下去，还没起效，病人肠子都穿孔了！远水解不了近渴！”


    争论的声音一下大了起来，整个会议室嗡嗡作响。


    有人提出一个方案，话还没说完，就被另一个人的声音盖了过去。


    “够了！”


    周晚秋站了起来。


    她这一声不高，会议室里所有的声音却都停了，所有人都扭头看向她。


    “我们现在走的路，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周晚秋往前走了两步，站到了会议室的中央。


    “我们连敌人的样子都不知道，手里拿着一堆武器，就胡乱开枪，这仗怎么打？”她扫视了一圈在座的各位专家，“现在不是讨论用什么药的问题。而是要先搞清楚，这个病毒，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孙主任的白眼快要翻到天上去了：“周医生，你这话说的轻巧。搞清楚？怎么搞清楚？你说得倒是容易。”


    “实验室。”周晚秋吐出三个字，“把病人的血液、组织样本送到最高等级的实验室里去。分离病毒，分析它的结构，找到它的弱点。只有这样，才能找到真正能杀死它的药。不然我们在这里开一百次会，也只是在浪费时间，浪费病人的命。”


    她的话，让整个会议室再次安静下来。


    在座的都是临床医生，治病救人是他们的本行。但病毒研究，那是一个完全不同的领域，离他们太遥远了。


    “胡闹！”孙主任第一个跳出来，“病毒研究？那得花多少时间？一个月？两个月？等结果出来，黄花菜都凉了！我们是医生，不是科学家！”


    “总比干坐着等死强。”周晚秋直接顶了回去。


    “你……”


    “就按周医生说的办。”院长开了口，他没看孙主任，只看着周晚秋，“这是一个思路。京都那边应该也在做，但多一个团队，就多一份希望。周医生，你需要什么，列个单子。”


    “授权。”周晚秋没有半分停顿，话说得又快又清楚，“一个能接触到所有重症病例样本的授权。一个设备最齐全的实验室。还有，几个最好的助手。”


    院长一句话没多说，抓起桌上的电话就拨了过去。


    “喂，我是市总院的王振华……对，我长话短说，我们这边有个想法……”


    电话打了二十分钟。


    院长放下电话，对着会议室里的人宣布结果。


    “京都同意了。他们会马上腾出一个P3级别的实验室，所有设备和权限全部开放。”


    “军区派专车来接人，一个小时后到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