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让开。”纪检组的人根本不理他，目光锁定在周晚秋身上，“周晚秋同志，是你自己走，还是我们请你走？”


    周晚秋坐在那里，没有动。


    她抬起头，越过那两个男人的肩膀，看向他们身后那扇敞开的门。


    赵静姝被税务局的人带走。


    自己被纪检委的人审查。


    偷税漏税，泄露国家机密。


    这两盆脏水，一盆比一盆泼得狠。


    好手段。


    她慢慢地站了起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好，我跟你们走。”


    她没有看周围同事们震惊和担忧的眼神，也没有做任何辩解。她只是脱下身上的白大褂，整齐地叠好，放在桌上，然后走到了那两个男人面前。


    “带路吧。”


    一间没有任何窗户的房间。


    墙壁是白色的，头顶的灯也是白色的，光线照得人睁不开眼。


    周晚秋坐在唯一的椅子上，对面是两个审查员。


    “姓名。”


    “周晚秋。”


    “年龄。”


    “二十二。”


    “你的研究项目，为什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取得突破性进展？”一个审查员问道，手里转着笔。


    “因为我找到了正确的方向。”


    “什么方向？”


    “无可奉告。”周晚秋看着他，“在最终结果公布之前，这属于项目机密。”


    “你倒是很懂规矩。”另一个审查员冷笑一声，“那你跟钱仲华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会为了你，动用军方的渠道，给你紧急调配试剂？”


    “他是我老师。”


    “只是老师？”


    “对。”


    “那你跟吴振邦呢？”审查员步步紧逼，“据我们所知，你刚来研究所，他就力排众议，让你当了项目总负责人。你们之间，又是什么关系？”


    周晚秋看着他们，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你们查了这么久，就查出来这些？”


    她的语气很平静，却让对面两个经验丰富的审查员都愣了一下。


    “这个项目，从立项到出成果，每一个步骤，每一份数据，都在研究所的档案室里封存着。我的履历，从出生到现在，清清楚楚。你们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问这些捕风捉影的问题，不如去查查，到底是谁在背后递的这份举报信。”


    “是谁举报的，你不需要知道。”


    “我当然需要知道。”周晚秋靠在椅背上，“因为陷害国家科研人员，阻碍重点项目进程，这个罪名，可不比泄密轻。”


    房间里陷入了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门被推开了。


    一个工作人员走了进来，在审查员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那两个审查员的脸色，明显变了。


    他们对视一眼，其中一个站了起来，走到周晚秋面前，把一份文件放在桌上。


    “周晚秋同志，你的个人履历、社会关系、资金往来，我们都进行了最高级别的背景审查。”


    “结果显示，没有任何问题。”


    “这次的审查，可能是一场误会。你可以走了。”


    周晚秋从那间房间里走出来，走廊的灯光有些刺眼。


    她刚站稳，就看见了等在走廊尽头的人。


    不是钱老，是吴振邦。


    吴振邦就站在那里，穿着一身半旧的中山装，双手背在身后，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没问过程，也没问结果，只是对她说了两个字。


    “走吧。”


    车里很安静，司机开得很稳。


    周晚秋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脑子里还是那间白得晃眼的房间。


    “最近在外面，得罪了什么人？”吴振邦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研究所的曾芦雪。”周晚秋想了想，只想到这一个。


    “除了她呢？”


    “没有了。”


    吴振邦没再说话，他转头看着窗外，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着。


    过了很久，车子快到研究所门口了，他才又开了口。


    “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你安心搞你的研究，外面的事，我来处理。”


    当天下午，静姝医疗。


    万斌海推开了办公室的门，他身后跟着两个保镖似的人，他自己则满脸堆着笑，活像一尊弥勒佛。


    “哎呀，赵总，让你受委屈了！我今天一看到报纸，就替你生气！这都是些什么人啊，见不得别人好！”


    赵静姝正坐在办公桌后头，她面前摊着那份报纸，上面的照片刺眼得很。


    她抬起头，看着万斌e海，没说话。


    “赵总啊，我今天来，是给你送一条活路来的。”万斌海自顾自地拉开椅子坐下，身子往前倾了倾，“你的公司现在是众矢之的，银行那边肯定要抽贷，合作的医院也得掂量掂量。你一个女人家，撑不住的。”


    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合同，推到赵静姝面前。


    “这样，我也不占你便宜。我给你投资，帮你把眼前的难关渡过去，把外面的舆论压下去。”


    “条件呢？”赵静姝终于开口。


    “不多。”万斌海伸出三根手指，“你公司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转给我。”


    赵静姝笑了。


    她拿起那份合同，看都没看，两只手抓住纸的两端，用力一撕。


    纸张被撕成两半，她松开手，任由那两片碎纸飘落在地。


    万斌海脸上的笑僵住了。


    “万总，你胃口不小啊。”赵静姝站了起来，双手撑在桌上，身子也往前倾，直视着他，“税务局的人，是你叫的吧？”


    “报纸上的新闻，是你安排的吧？”


    “赵总，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万斌海的脸色沉了下来，“我这是好心帮你，你怎么还冤枉起好人来了？”


    “帮你？”赵静姝的声音高了起来，“帮我把公司搞垮，你好趁机低价收购？万斌海，你这点手段，也就骗骗三岁小孩！”


    “我告诉你，我赵静姝的公司，是我和我朋友一分一分挣出来的！干净得很！你们查不出任何问题！”


    “至于你说的那些麻烦，什么银行抽贷，医院解约，我认了！我就是把公司关了，从头再来，也绝不会让你这种背后捅刀子的垃圾，占到一分钱的便宜！”


    万斌海猛地站了起来，指着赵静姝的鼻子。


    “你别不识抬举！”


    “我就是不识抬举，你能怎么样？”赵静姝毫不示弱地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