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堵车？”钱老把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那动静让周围几桌的人都看了过来，“从研究所到你们这儿，要堵一个钟头的车？你们薛家是住在天边吗？”


    薛老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他站起身，走到吴振邦他们这桌。“吴老，钱老，周医生没到，我心里也急。要不，我派人去研究所接一下？”


    “不用了。”吴振邦站了起来，他看着薛老，“我们自己去找。”


    他这话一出，屋里的气氛顿时就僵了。这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他不信薛家。


    就在这时，大门口传来一阵巨大的喧哗声。宴会厅的门被人从外面粗暴地推开，赵静姝带着张鹏和公司的几个保安，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她今天穿的还是那身参加表彰晚宴的红裙子，可脸上没有半点喜气，全是煞气。


    “薛老！万斌海！”她一进来，眼睛就跟雷达似的在人群里扫了一圈，最后定格在主桌的薛老和角落里正想往后躲的万斌海身上。


    “我的人呢？”她一步步走过去，高跟鞋踩在光亮的地板上，发出笃笃的声响，每一下都像是踩在人的心上。


    “我朋友周晚秋，是不是在你们这儿！”


    薛老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一愣，他看着眼前这个气势汹汹的女人：“你是……”


    “静姝医疗，赵静姝。”她自报家门，下巴抬着，半点没有面对薛家掌门人的怯场，“我再问一遍，周晚秋在哪儿？你们把她怎么样了？”


    “赵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薛老不悦，“我今天请周医生来，是为她庆功，怎么会把她怎么样？”


    “庆功？”赵静姝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们薛家会这么好心？你们不是巴不得我们死吗？今天下午，就有人跑到我公司去闹事，不是你们指使的，是谁？”


    躲在人群里的万斌海一听这话，腿都软了。


    吴振邦和钱老也走了过来，一左一右地站在赵静姝身后，那架势分明是在给她撑腰。


    “小赵，怎么回事？”钱老问。


    “钱老，吴老，晚秋不见了！”赵静姝看见他们，眼圈一下就红了，“她跟我说要来赴宴，可我刚才去研究所找她，同事说她早就走了！我给她家里打电话也没人接！她一个多小时前就出门了，到现在都没到！”


    她猛地转向薛老和万斌海，伸手指着他们：“今天京都地面上，除了你们两个，还有谁跟我们有仇！说！你们是不是联合起来把她给绑了！”


    这话一出，满座哗然。所有人的视线都在薛老和万斌海之间来回逡巡。最近圈子里闹得沸沸扬扬的事，大家或多或少都听说了。现在把这些事串起来一看，矛头可不就都指向了这两人。


    “一派胡言！”薛老气得手都抖了，“我薛家行事，向来光明磊落！怎么会做这种绑架的勾当！”


    “那可说不准！”赵静姝不依不饶，“你们连举报信这种下三滥的招数都用出来了，还有什么事干不出来！”


    “赵总，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万斌海终于忍不住，从人群里挤了出来，色厉内荏地辩解，“我们也是今天才知道，周医生拿了国家科技进步二等奖，论文还要上《柳叶刀》！她是为国争光的科学家，我们敬佩她还来不及，怎么会害她！”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钱老当场就炸了。


    “哦？那你们倒是说说，是谁向纪检委举报我们国家的科学家泄露机密啊？”钱老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宴会厅，“是谁动用关系，想让我徒弟身败名裂啊？”


    万斌海的脸，“唰”地一下，白了。


    钱老那句话，不只是在问万斌海，更是在问满座的宾客，问主位上的薛老。


    宴会厅里一下安静得可怕。


    所有人的视线，都从万斌海那张惨白的脸上，移到了薛老的身上。是啊，举报信的事要是真的，那薛家今天这场庆功宴，安的是什么心？


    “我敬佩她，都来不及。”万斌海还在嘴硬，可他声音里的颤抖，谁都听得出来，“我怎么会害她！”


    薛老的脸已经黑得能滴出墨来。他活了这大半辈子，何曾被人当众这么质问过？万斌海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把他薛家的脸都丢尽了！


    他正要开口撇清关系，一阵刺耳的铃声突然在安静的大厅里响了起来。


    万斌海手忙脚乱地从西装口袋里掏出大哥大，慌得连按了好几下才接通。


    他想躲到一边去听，可赵静姝的眼睛死死盯着他，钱老和吴振邦也站在那里，他一步都挪不动。


    “喂？”万斌海把话筒捂得很紧，“你说什么？出车祸了？不用我们动手了？”


    话一出口，万斌海自己都僵了。


    他抬起头，满屋子的人，全都看着他，一点声儿都没有。


    “不……不是……你们听错了！”


    万斌海去挂电话，手抖得按不到键。


    大哥大里头的声音又响又清楚，嚷嚷着传出来：“是啊，万总！那娘们命真大！被拉煤的三轮车撞了，又差点让公交车给碾了，居然没死！现在人被送到市总院了！我们还动不动手？”


    “万斌海！”


    赵静姝扭头看见旁边桌上一瓶没开的白酒，伸手抄起来，举起来就往万斌海的头上砸！


    “我杀了你！”


    “啊！”


    万斌海怪叫一声，抱头就往桌子底下钻。


    赵静姝踹开挡路的椅子，人跟着扑上去，直接把刚从桌子底下爬出来的万斌海又按回地上。


    巴掌跟着就上去了，左右开弓地扇在他脸上。


    “你敢动她！你敢动她！老娘今天就让你给她陪葬！”


    张鹏跟几个保安也冲了上去，把万斌海带来的人结结实实按在地上。


    宴会厅里尖叫声四起，宾客往后退，撞翻了好几把椅子。


    赵静姝揪住万斌海的头发，抓着他的脑袋就往地上磕。


    地板被磕得咚咚响。


    “报警！”她冲着张鹏吼，“告诉警察，这里有人蓄意谋杀国家功臣！让他把牢底坐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