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晚秋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两个女同事一左一右地架了起来，半推半搡地往外走。


    “哎，我的报告……”


    “报告我们给您锁好！您就安心回家吧！”


    周晚秋就这么被一群“热情”的同事给推出了研究所大门。


    纪修杰靠在吉普车旁，看到她被推出来，脸上没什么意外。


    等周晚秋坐上车，他还冲着门口那群人点了下头，算是致谢。


    李默他们立刻挺直了腰板，回了个军礼，那样子别提多狗腿了。


    车子开回胡同，刚进院门，周晚秋就觉得屋里好像跟平时不一样。


    堂屋的门开着，里面传出电视机的声音和说话声。


    “谁回来了？”


    周晚秋换了鞋往里走，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两个熟悉身影。


    “三哥？雪清？”


    纪贵安和纪雪清听到动静，齐刷刷地回过头。


    “大嫂！大哥！”纪雪清惊喜地站起来，人已经跑了过来，“你们回来啦！”


    纪贵安也站起身，冲他们点了下头，他比去年看着又高了些，戴着眼镜，多了几分书卷气。


    “你们怎么回来了？放暑假了？”周晚秋看着这俩孩子，心里也高兴。


    “嗯，昨天刚到的。”纪雪清亲热地挽住周晚秋的胳膊，“我跟三哥想着给你们个惊喜，就没提前说。”


    家里一下子热闹起来，连空气都变得鲜活了。


    晚饭是四个人一起做的，纪修杰主厨，周晚秋给他打下手，纪雪清和纪贵安负责洗菜。


    饭桌上，纪雪清说起了学校里的事，纪贵安偶尔补充几句，周晚秋和纪修杰就在旁边听着。


    吃完饭，纪雪清帮着收拾碗筷，忽然开口。


    “大嫂，我有个想法。”


    “什么？”


    “我想去静姝姐的公司帮忙。”纪雪清把洗好的碗放进碗柜，转过身，很认真地看着周晚秋，“我暑假两个月，闲着也是闲着。去公司既能帮静姝姐分担点，我自己也能学点东西，提前接触一下社会，总比闷在家里强。”


    周晚秋有些意外，她没想到纪雪清会主动提这个。


    她看向纪修杰和纪贵安，征求他们的意见。


    纪贵安推了下眼镜：“我觉得可以。雪清学的是管理，早点去公司实习，对她以后有好处。”


    纪修杰也没反对：“你自己想好了就行。”


    “那太好了！”纪雪清高兴地拍了下手，“我明天就去找静姝姐！”


    “不用找了，我给她打个电话。”周晚秋拿起桌上的小灵通，拨了赵静姝的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赵静姝一听这事，在电话那头乐得嗓门都高了八度。


    “好事啊！我这儿正缺人呢！尤其是缺信得过的人！让她来！明天就来！我亲自带她，保证一个暑假，把她培养成我的左膀右臂！”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挂了电话，纪雪清兴奋得脸颊都红了，开始盘算着明天该穿什么衣服去公司。


    周晚秋看着她那副充满干劲的样子，又看了看旁边安静看书的纪贵安，和正在院子里擦车的纪修杰，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好像也挺不错的。


    纪雪清在静姝医疗的办公桌前，整理客户资料。赵静姝从办公室里出来，看了一眼纪雪清。


    公司大门处有声音传来。


    纪修杰正和张鹏搬运新到的办公耗材。他休假，没有闲着，周晚秋去了研究所，他就过来帮忙。他脱了外套，只穿一件衬衫，袖子卷到胳膊肘。他一次搬两箱打印纸，速度快，步子稳。


    一个穿套裙的女人走进公司。她看见纪修杰的背影，停下脚步。


    赵静姝走上前去。


    “赵总，你这儿真是人才济济。”


    “方总，什么事让您来了？合同都签完了吗？”


    来人是新的合作商，叫方菲，一家印刷厂的老板，三十出头，自己打拼出来的公司，为人精明，眼光也毒。


    “合同是签了，但我们想把服务做得更细致些。”方菲的眼睛就没离开过纪修杰，“正好路过，就上来看看。这位大哥是？”


    纪修杰正好搬完最后一趟，直起身，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把汗。他察觉到有人在看他，转过头，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就冲张鹏点了下头，示意自己干完了。


    “我们公司的……后勤保障人员。”赵静姝含糊地回了一句。


    纪雪清听见动静，从格子间里抬起头，正好看到这一幕。她看见那个姓方的女人，看自己大哥的眼神，让她很不舒服。


    “后勤？”方菲笑了，她走到赵静姝身边，压低了些说话的音量，但足够让旁边的纪雪清听见，“赵总，你可别跟我开玩笑了。就这身板，这气场，当个后勤太屈才了。他结婚了吗？没结婚的话，你给我介绍介绍？我这人就喜欢这种有力量感的男人。”


    纪雪清手里的笔“啪”地一下就捏断了。她想站起来，又被理智按了回去。


    赵静姝脸上的笑意没变，她也侧过头，凑到方菲耳边，用同样大小的音量回道：“方总，眼光真不错。不过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们这‘后勤’啊，名草有主，而且主家特别凶，不好惹。”


    “哦？”方菲挑了下眉，“有多凶？”


    “我闺蜜，周晚秋。”赵静姝站直身体，看向方菲，面带笑容。“京都第一研究所心血管靶向药项目总负责人，国家科技进步二等奖获得者，论文刚在《柳叶刀》发表。你说，她厉害吗？”


    方菲的面部动作停止。


    周晚秋的名字，近期在京都商业圈里传播很广。方菲没有想到，那位科学家就是这个男人的妻子。


    赵静姝碰了下她的肩膀：“方总，男人有很多，你不要只看一个人。尤其是，这个人已经有伴侣了。”


    另一边，研究所会议室里，空气沉重。


    周晚秋面前的黑板上，有许多公式和分子结构图。她连续两天没有闭眼休息，眼部有血丝。


    “还是不行。”李默将一叠废弃的计算稿扔进垃圾桶，他说话的声音显示出疲惫，“我们排除了所有干扰因素，模型也优化了十几遍。但每次模拟到最后一步，细胞凋亡的诱导通路都会无故中断。”


    “就像是，那个癌细胞有了自己的意识。”另一个研究员补充道，“它能预判到我们的攻击，然后提前关闭那扇我们想打开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