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晚秋没说话。


    她看了看王主任，他气得发抖，然后又看了看纪雪清，她很难过，抓着自己的衣服角。


    然后，周晚秋想，跟他说没用，得换个办法。


    她就拿出了自己的小灵通。


    王主任不明白她要干什么，就看着她。周晚秋按了几个数字，然后把免提打开了。


    电话通了，一个女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说：“你好，这里是市教育局的纪律监察办公室，有什么事吗？”


    王主任的脸，一下子就白了。


    “我要举报。”周晚秋说，声音很清楚，也很冷静，“就是京都大学管理学院的系主任，叫王建国。他利用自己的权力，不管学生被人欺负，还帮着那些造谣的人，呢。他还拿毕业证威胁我妹妹。这些我都有录音。”


    她晃了晃纪雪清手里那个小巧的录音机。


    “我叫周晚秋，身份证号……我妹妹叫纪雪清，学号……”


    电话那头的人显然被这信息量给惊住了，沉默了几秒才回道：“好的，周女士，您反映的情况我们已经记录。请您和您的妹妹保持电话畅通，我们监察组的同志会尽快与您联系。”


    电话挂断，办公室里安静得可怕。


    王主任还保持着站立的姿势，可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骨头，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周晚秋看都没再看他一眼，拉起纪雪清。“走，我们回家。”


    教育局的动作比周晚秋想的还要快。


    当天下午，一个三人组成的监察小组就出现在了京都大学的校长办公室。


    校长是个快六十岁的老头，姓张，一辈子都在跟人打交道，最擅长的就是迎来送往。他一接到电话，就立刻让秘书准备了上好的茶叶和几张购物卡，亲自在楼下等着。


    可他没想到，这次来的人，油盐不进。


    为首的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国字脸，不苟言笑，一进办公室，就直接亮明了身份和来意。


    “张校长，我们是市教育局的，接到实名举报，来调查你校管理学院的王建国，以及相关的校园欺凌事件。”


    张校长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如常。“哎呀，误会，都是误会。几位领导，舟车劳顿，先喝口茶，咱们有话慢慢说。”


    他说着，就给秘书使了个眼色。


    秘书立刻端着包装精美的茶叶礼盒走了过来。


    “不必了。”为首的男人摆了摆手，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本子，“张校长，我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调查。另外，提醒你一句，现在全国上下都在严查教育系统的不正之风，顶风作案，是什么后果，你应该清楚。”


    这句话，不轻不重，却让张校长后背的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他立刻收起了脸上的笑，换上了一副严肃配合的表情。“领导放心，我们学校绝对配合调查！对于这种害群之马，我们绝不姑息！”


    当天晚上，张校长和被停职的王主任，提着大包小包的礼品，找到了周晚秋的新家。


    开门的是赵静姝，她一看这两人和他们手里的东西，就什么都明白了。


    “哟，稀客啊。”她堵在门口，没让路，“我们家庙小，可容不下您二位这尊大佛。”


    “赵总，赵总。”张校长陪着笑脸，“我们是来给周同志和纪雪清同学道歉的。这事是我们的工作失误，是我们管理不当，我们是真心来认错的。”


    他说着，就把手里的果篮往里递。


    周晚秋从客厅里走了出来，她穿着一身居家服，手里还端着一杯水。


    “道歉？”她走到门口，看着张校长那张写满焦虑的脸，“现在知道影响不好了？晚了。”


    “周同志，您看，王主任他也是一时糊涂，他已经知道错了。”张校长把王主任往前推了一把，“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谅他这一次吧。您把那个举报……撤了，行吗？这件事要是捅出去，对我们学校上千个学生的声誉，都是个打击啊。”


    “周同志，您不能这样，您这是把我们往绝路上逼啊！”张校长急了，脸上的褶子都堆在了一起，手里的果篮也顾不上，直接去拉周晚秋的胳膊。


    周晚秋侧身躲开，让他的手落了个空。


    “逼你们？”周晚秋看着他，又看看他身后那个已经面无人色的王建国，“你们拿着毕业证，威胁一个还没成年的学生，逼她忍气吞声的时候，怎么不说绝路？”


    “我们学校上千个学生的声誉……”


    “跟我有关系吗？”周晚秋直接打断他，“我只管我妹妹的名誉。她被人踩在泥里，你们不管，现在怕学校的名誉受损了，就想起来找我了？张校长，做人不能这么双标。”


    赵静姝靠在门框上，抱着胳膊补了一句：“你们学校的声誉，是你们自己搞坏的，别想赖在别人头上。现在知道着急了？早干嘛去了？”


    张校长和王建国被堵得哑口无言。


    周晚秋没兴趣再跟他们耗下去。“东西拿走，人也请回。举报，我不会撤。你们也别再来了，下一次，我就直接让保安把你们扔出去。”


    她说完，不再看他们，拉着赵静姝转身进屋，“砰”的一声，把门在他们面前关上了。


    第二天，《京都晚报》的社会版块，刊登了一篇标题醒目的文章。


    《大学校园惊现“毕业证”威胁，谁给了系主任如此大的权力？》。


    文章没有指名道姓，但时间、地点、事件经过都写得清清楚楚，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说的是哪所大学。一石激起千层浪。报纸发行的当天上午，京都大学的电话就被打爆了。有学生家长的质问，有社会人士的谴责，还有其他媒体同行的追问。


    事情彻底闹大了。


    学校顶不住压力，当天下午就发布了公开声明。声明里，校方对此次事件表示了沉痛的歉意，宣布对管理学院系主任王建国予以开除处理，对造谣的两名女生记大过处分，并勒令其在全校范围内公开检讨。同时，校方表示会给予纪雪清同学一定的精神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