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没完。两天后，警察局那边传来了消息。


    那两个造谣的女生，因为情节严重，造成了恶劣的社会影响，已经被正式立案。她们的家长急了，托了关系联系到赵静姝，表示愿意赔钱，只求私下和解，让周晚秋这边撤案。


    周晚秋的回应只有一个字：“不。”


    对方没办法，只能同意警方的调解。


    调解当天，周晚秋带着纪雪清，在赵静姝的陪同下，一起来到了派出所。


    她们到的时候，对方的人已经在了。不是两个，是七八个，两个女孩的父母、叔伯、舅姨都来了，把小小的调解室挤得满满当当，摆出了一副人多势众的架势。


    为首的是一个烫着卷发，戴着金项链的中年女人，她是其中一个女孩的母亲。一看到周晚秋她们进来，就阴阳怪气地开了口。


    “哟，可算是来了，架子还真不小，让我们这么多人等着。”


    另一个穿着夹克衫的男人，是另一个女孩的父亲，他敲着桌子，一脸不耐烦。


    “行了，人来了就赶紧说事。我们都挺忙的，没工夫在这耗着。说吧，要多少钱才肯撤诉？开个价。”


    纪雪清被这阵仗吓得往周晚秋身后缩了缩，手下意识地抓住了她的衣角。


    周晚秋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拉开椅子坐下，把纪雪清护在自己身边。


    “我们今天来，不是来谈钱的。”周晚秋开口。


    “不谈钱？”卷发女人笑了，她上下打量着周晚秋，“不谈钱你们折腾这么大阵仗干嘛？又是找记者又是报警的，不就是想多要点吗？行，我懂。这样，五千块，这事就这么算了。拿着钱，你们也别再闹了，对谁都没好处。”


    她说完，从包里拿出钱包，那样子，就跟打发叫花子一样。


    赵静姝直接给气乐了。“五千？你打发谁呢？你女儿一张嘴，毁的是我妹妹一辈子的名声。你觉得她这辈子就值五千块？”


    “那你们想怎么样？”夹克衫男人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不就是小孩子之间开了几句玩笑吗？至于上纲上线的？你们家孩子是金枝玉叶，碰不得说不得是吧？我告诉你们，别给脸不要脸！把我们逼急了，大家鱼死网破！”


    “对！”卷发女人也跟着帮腔，她忽然话锋一转，看向纪雪清，开始打感情牌，“小姑娘，你也是个学生，你得讲点良心。我们家丹丹就因为说了你几句，现在要被学校开除，还要坐牢！她这辈子都毁了！你就为了几句闲话，非要逼死她才甘心吗？你也太恶毒了！”


    另外几个亲戚也跟着七嘴八舌地附和。


    “就是啊，得饶人处且饶人嘛。”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把孩子逼上绝路，你们就不怕遭报应吗？”


    一句句道德绑架的话，全都砸向了年纪最小的纪雪清。女孩的脸刷地一下白了，嘴唇都在抖，整个人摇摇欲坠。


    周晚秋把纪雪清往自己身后又拉了拉，站了起来。


    她没看那几个叫嚣的家长，而是看向负责调解的民警。


    “警察同志，我想请问一下，诽谤罪的立案标准是什么？”


    民警愣了一下，还是照实回答：“根据刑法规定，捏造事实诽谤他人，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剥夺政治权利。”


    “那什么算情节严重？”周晚秋又问。


    “比如，多次诽谤，或者造成被害人精神失常、自杀等严重后果的，都属于情节严重。”


    周晚秋点了点头，她转过身，终于正眼看向那群家长。


    “听见了吗？造成被害人精神失常，或者自杀。”


    她往前走了一步，盯着那个卷发女人。


    “如果今天坐在这里的，不是我，而是我妹妹一个人。被你们这么多人围着指责，谩骂，威胁。你觉得，她会不会精神失常？她会不会想不开，去自杀？”


    卷发女人的话噎在了喉咙里。


    “你们说，孩子之间开几句玩笑。那我也跟你们开个玩笑。”周晚秋的语速不快，但每个字都砸在人心上，“我现在就出去跟外面所有人说，你们几个，男的在外面嫖娼，女的在外面当小三。反正只是开玩笑，你们可千万别当真，更别报警啊。”


    “你胡说八道！你血口喷人！”夹克衫男人气得脸红脖子粗。


    “怎么？只许你们家孩子拿别人的名声开玩笑，我说你们一句，就成血口喷人了？”周晚秋反问，“你们只想着自己的孩子前途毁了，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今天不站出来，我妹妹的前途，是不是也毁了？她会被人指指点点一辈子！走到哪儿都有人说，就是那个女的，私生活不检点。”


    她环视一圈，最后把视线定格在那两个从头到尾都没敢说话的女孩身上。


    “你们不是在教育孩子，你们是在害她们。在学校里，就敢因为嫉妒，空口白牙地去毁掉一个同学。等她们毕了业，走上社会，为了利益，她们还敢干出什么事来？杀人？放火？”


    “我今天站在这里，不是为了要你们的钱，也不是非要毁了谁。我是在帮你们管教孩子！是在告诉她们，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这个社会，不是谁嗓门大谁就有理！”


    “你们现在，应该感谢我。是我，在她们酿成更大的错误之前，给她们上了一堂最重要的课！”


    一番话，掷地有声。


    整个调解室，鸦雀无声。


    那几个刚才还气焰嚣张的家长，全都傻了，张着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卷发女人最先反应过来，她恼羞成怒，尖叫一声就要朝周晚秋扑过去。


    “我跟你拼了！”


    旁边的民警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拦住，厉声喝道：“干什么！想在派出所动手吗！”


    夹克衫男人也想冲上来，被另一个民警死死按在了座位上。


    调解室里，瞬间乱成一锅粥。


    派出所里的吵闹声被隔在身后，几个民警还在控制那几个撒泼的家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