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晚秋拉着纪雪清，跟赵静姝一起走了出去。


    外面天色擦黑，街边的路灯亮了起来。


    晚风一吹，纪雪清一直攥着周晚秋衣角的手指松了些力道。


    她跟在周晚秋的身后，看着她走路的样子。


    “大嫂。”纪雪清低声喊。


    周晚秋停下，回过头。


    “我……我们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纪雪清的手指绕着衣角，“把事情弄成这样……”


    周晚秋没有出声，就是看着她。


    旁边的赵静姝可听不下去了。


    “雪清我跟你说，对付这种人，你就不能心软。你今天退一步，他们明天就能踩着你的脸，往前拱两步，你信不信。”


    “今天晚秋要是不这么硬气，这事就得是你吃哑巴亏。”


    周晚秋这才开了口，她的话是对纪雪清说的：“记住，我们不惹事，但绝对不怕事。别人没招惹我们，我们安安分分过自己的日子。但谁要是把脏水往我们身上泼，想踩着我们往上爬，那就要做好被拽下来摔断腿的准备。”


    她顿了顿，看着纪雪清那双还有些迷茫的眼睛，继续说：“嘴巴长在别人身上，我们管不住。但拳头和脑子长在我们自己身上。能用道理讲明白的，我们好好讲。讲不明白的，就用法律。法律是保护我们这种讲道理的人的最后一道防线。你今天学会怎么用它，以后就不会再被人欺负。”


    纪雪清听着，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这件事的后续处理很快。那两家家长在派出所闹了一通，最后还是没能改变结果。两个造谣的女生被学校严肃处理，档案里记了大过，也因为诽谤罪被治安拘留了十五天。虽然没有坐牢，但这个污点，足够跟她们一辈子。


    风波过去，周晚秋的生活又回到了研究所和家两点一线上。大概是纪修杰上次的事给了她太大的刺激，这次第二代靶向药的研究，她反而没那么拼命了，甚至开始主动把一些不那么核心的实验任务分派给李默他们。


    这天，她正低头看着一份临床实验报告，眉心忽然拧了一下。


    胃里涌上一阵恶心。


    周晚秋放下报告，按了按太阳穴，只当是自己最近太累。


    可接下来几天，这种情况很频繁。


    她不只恶心，还容易犯困，看着数据时，眼皮就抬不起来。


    她的味觉也变了，闻到食堂的饭菜就没胃口。


    这天中午，李默端着饭盒跑进她的办公室。


    “周组长！好消息！活体实验的小白鼠，生命体征都非常平稳！癌细胞的扩散被完全抑制，而且没有出现排异和毒副作用！”


    这确实是天大的好消息，意味着他们的研究方向完全正确，距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


    周晚秋也替他高兴，可李默饭盒里的红烧肉味飘过来，周晚秋胃里又是一阵翻腾。


    她捂住嘴，强行把恶心感压下。


    “知道了，让大家继续观察，做好数据记录。”她摆了摆手，脸色有点白。


    李默没察觉到她的异样，还很兴奋：“您放心！绝对没问题！按这个进度，咱们很快就能申请人体临床了！”


    李默离开后，周晚秋一个人坐在办公室。


    她越想越不对劲。


    嗜睡，反胃，对气味敏感。


    周晚秋内心一沉，一个猜测浮现出来。


    不会吧？


    她伸出右手，搭在左手手腕，三根手指轻轻按上脉搏。


    安静的办公室里，她清晰的感受到指腹下沉稳的跳动。


    可沉稳之下，还藏着另一道细微滑润的脉象。


    周晚秋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又觉得荒谬。


    怎么可能？


    她坐不住了，抓起桌上的包就往外走。


    她没跟任何人打招呼，直接开车去了市里的人民医院。


    挂号，排队。


    她坐在妇产科诊室里。


    医生头发花白，拿着她的检查单，说：“恭喜你，怀孕六周了。”


    周晚秋的脑子一片空白。


    她拿着那张写着“早孕”的B超单，走出医院大门，站在街边。


    周围人来人往，她感觉很不真实。


    她，周晚秋，上辈子连恋爱都没谈过的任务机器，这辈子居然要当妈了？


    回到家时，赵静姝正敷着面膜在客厅看电视。


    她看见周晚秋走进来，神情不对，吓了一跳，一把扯下面膜。


    “你怎么了？这副丢了魂的样子？研究所出事了？”


    周晚秋没说话。


    她把手里的包扔在沙发上，走到赵静姝面前，把那张B超单拍在了茶几上。


    赵静姝狐疑的拿起来，看了一眼，先是愣住。


    接着，她的眼睛越瞪越大，嘴也张开了。


    “我……我靠！”赵静姝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声音都变了调，“你……你有了？！”


    她一把抓住周晚秋的胳膊，激动地晃着：“真的假的？什么时候的事？纪修杰知道吗？哎哟我的天，我要当干妈了！”


    “小点声！”周晚秋被她晃得头晕，“别嚷嚷，八字还没一撇呢。”


    “这怎么叫没一撇？白纸黑字都写着呢！”赵静姝拿着单子，来回的看，脸上的笑怎么都收不住，“不行，我得赶紧给纪修杰打电话！这么大的喜事，必须让他第一个知道！”


    她说着就要去找电话。


    “别打！”周晚秋一把拉住她，“他现在在部队，打电话也说不清楚。等他下次休假回来，我当面跟他说。”


    赵静姝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你说得对，这种事得当面说，看他那张扑克脸能有什么反应。而且这才刚一个多月，是不好到处说。”


    她虽然嘴上这么说，可人已经激动得在客厅里转起了圈，一会儿摸摸周晚秋的肚子，一会儿又盘算着该买点什么。


    “不行，从明天开始，你什么活都不许干了！研究所那边也得请假！我给你炖鸡汤，不对，得先问问医生，孕早期该吃什么。还有婴儿房，得赶紧布置起来。小衣服，小被子，奶瓶……”


    赵静姝的兴奋劲儿一连持续了好几天。


    她不仅承包了周晚秋的一日三餐，还把新买的B座公寓里最大的一间卧室给清了出来，美其名曰要提前打造一个全京都最豪华的婴儿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