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拉着张丹丽和纪雪清，天天往百货商场跑。


    今天搬回来一张婴儿床，明天又扛回来一堆进口奶粉和尿不湿。


    小到奶嘴、口水巾，大到学步车、儿童安全座椅，但凡是市面上能见到的母婴用品，不管现在用不用得上，她都成箱成堆地往回买。


    没几天，那间空荡荡的卧室就被五颜六色的东西塞得满满当当。


    周晚秋说过她几次，让她别这么大张旗鼓，可赵静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依旧我行我素。


    纪修杰的休假结束，回了部队。


    又过了半个月，他休假回来，正好赶上赵静姝她们又一次“扫荡”归来。


    他刚把车停进小区，就看见赵静姝和张丹丽几个人，大包小包地从一辆出租车上下来，那架势比搬家还夸张。


    “买的什么？”纪修杰上前，很自然地从赵静姝手里接过了最重的几个袋子。


    “好东西！”赵静姝冲他挤了挤眼，神神秘秘地说。


    进了门，纪修杰把东西放下，看着她们把袋子里的东西一件件往外掏。


    粉色的连体衣，蓝色的口水巾，还有一双还没他巴掌大的小老虎鞋。


    全是婴儿用品。


    纪修杰的动作停了一下。


    他看向赵静姝：“你有了？”


    赵静姝正拿着那双小鞋子比划，闻言差点没站稳。


    “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倒是想，也得有那个条件啊。”


    她把鞋子塞回袋子里，含糊地解释，“这不是给朋友带的嘛。”


    纪修杰没再多问。


    可等他打开对面B座的房门，准备进去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时，整个人都定在了门口。


    原本空着的主卧，此刻已经变成了一个小型的母婴产品仓库。


    墙角堆着还没拆封的婴儿车，地上是成箱的尿不湿，床上铺满了各种颜色的小衣服、小被子。


    纪修杰站在门口，看着满屋子的东西，脑子里那根弦“嗡”地一下就绷紧了。


    他一步步走进去，拿起那张崭新的婴儿床说明书，又拿起一件粉蓝色的小衣服。


    这些东西，不是给什么朋友带的。


    这是……要自己用的。


    一个念头，疯狂地从心底冒了出来，带着一种让他自己都觉得荒谬的狂喜。


    他几乎是立刻就转身冲出了门，连外套都忘了穿，直接跑下楼，开着车就往研究所的方向冲。


    车子在研究所门口停下。


    他冲进办公楼，正撞上抱着一堆文件出来的李默。


    “纪营长？您怎么来了？”李默看见他，先是一愣，随即露出一副了然的笑容，“来接我们周组长下班啊？”


    纪修杰没空跟他客套，直接问：“周晚秋呢？”


    “周组长今天身体不舒服，请假了，没来。”李默回道。


    身体不舒服？


    纪修杰的心一下提了起来，也顾不上再问，转身又往楼下跑。


    他只能先回家。


    周晚秋的确是请假了。


    她正在医院做第二次产检。


    躺在检查床上，冰凉的耦合剂涂在小腹上，医生拿着探头在上面缓缓移动。


    “嗯，宝宝发育得很好。”医生盯着屏幕，忽然“咦”了一声。


    周晚秋的心跟着提了一下：“怎么了医生？是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问题。”医生笑了起来，她把屏幕转向周晚秋，“你自己看，这里，还有一个。恭喜你，是双胞胎。”


    周晚秋看着屏幕上那两个小小的孕囊，脑子又一次当机了。


    一个都够让她头疼了，这一下子还来了俩？


    她拿着新的产检报告，晕晕乎乎地走出医院。


    回家的路上，车子路过一条小吃街。


    一股烤串和炸鸡的混合香味，顺着车窗缝飘了进来。


    周晚秋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一声。


    她那被孕吐折磨得寡淡无味的嘴里，忽然涌起了强烈的渴望。


    鬼使神差地，她让司机停了车。


    十几分钟后，她提着两大袋“战利品”回到了车上。


    炸鸡腿，烤面筋，铁板鱿鱼，还有一杯加满了冰块的柠檬水。


    回到通惠小区的楼下，她刚准备拎着东西上楼，就看见了纪修杰那辆熟悉的吉普车。


    他回来了？


    周晚秋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就把手里那两大袋“违禁品”往身后藏了藏。


    她蹑手蹑脚地打开家门，探头往里看了看，客厅里没人。


    她松了口气，换了鞋，轻手蹑脚地想溜进自己房间。


    “回来了。”纪修杰的嗓音冷不丁地从她身后响起。


    周晚秋的身体僵住，她慢慢转过身，看见纪修杰就站在她身后，身上穿着她早上刚熨好的衬衫，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他不是在研究所吗？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你……”她刚想开口，纪修杰的视线就落在了她藏在身后的那两个大塑料袋上。


    “拿的什么？”他朝她走了一步。


    周晚修又往后退了一步，把袋子藏得更严实了。


    “没什么，给静姝带的零食。”


    “是吗？”纪修杰没信，他伸手，直接把那两个袋子从她手里拎了过来。


    当他看到里面那些油腻腻的煎炸食品和那杯还冒着冷气的冰水时，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看向周晚秋。


    那一下，看得周晚秋心里直发毛。


    “我……我就是突然想吃了。”她小声地辩解。


    纪修杰还是没说话。


    他把那两袋东西放在玄关的柜子上，然后拉着她的手，走进了客厅，把她按在沙发上坐好。


    他自己则在她面前半蹲下来，仰头看着她。


    “去医院了？”他开口问。


    “嗯，常规检查。”周晚秋不敢看他的眼睛。


    纪修杰没再追问，只是把她放在沙发上的包拿了过来，打开，从里面拿出那张折叠起来的产检报告。


    当他看到报告上“双胎妊娠”那几个字时，他那只拿着报告单的手，出现了轻微的颤抖。


    他抬起头，眼睛里翻涌着周晚秋从未见过的情绪，有震惊，有狂喜，还有一种小心翼翼到近乎卑微的求证。


    “真的？”


    周晚秋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点了点头。


    “嗯。”


    纪修杰没再说话。


    他只是看着那张单子，来来回回地看，好像要把它看穿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