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保护好我自己！”


    “你怎么保护啊？”纪修杰说，“你连一口炸鸡都想吃，你怎么保护肚子里的孩子呢！”


    周晚秋听了这句话，彻底生气了。她气得发抖，想走，但是纪修杰挡着她。于是她就伸手去推他。


    她喊道：“你让开！”


    她的力气，在纪修杰面前根本不够看。他怕她动作太大伤到自己，下意识地就抓住了她的手腕，把她往后带了半步，想让她冷静下来。


    可这个禁锢的动作，在周晚秋看来，就是挑衅。她挣扎起来，另一只没被抓住的手胡乱地挥舞着，想把他推开。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在安静的客厅里炸开。


    两个人都愣住了。


    周晚秋看着自己那只还停在半空的手，又看了看纪修杰瞬间偏过去的脸。他的左脸上，一个清晰的五指印，正在迅速变红。


    时间停滞了。


    纪修杰没有动，他只是慢慢地转回头，看着她。他的神情很复杂，有震惊，有错愕，但更多的，是一种受伤。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钥匙开锁的声音。


    门被推开，赵静姝提着刚买的菜，正准备进来换鞋，一抬头，就看到了客厅里这剑拔弩张的一幕。


    她看着周晚秋扬起的手，和纪修杰脸上的红印，嘴巴张成了“O”型。


    “我……是不是回来的不是时候？你俩这是……在上演什么家庭伦理剧呢？”


    赵静姝反应极快，扔下菜就冲了进来。她先是把周晚秋拉到自己身后，隔开了她和纪修杰的距离，然后才压低了嗓门问：“怎么回事啊祖宗？这才刚怀上，你就敢动手了？不怕动了胎气？”


    周晚秋咬着嘴唇，不说话。


    赵静姝又看向纪修杰，指了指他的脸：“你也是，一个大男人，就让她这么打？你那身手呢？喂狗了？”


    纪修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还是没说话。


    “行了，都别杵着了！”赵静姝把周晚秋按回沙发上，自己则叉着腰站在两人中间，活脱脱一个准备断案的包青天。“说，到底怎么了？让他给你气成这样。”


    周晚秋把头偏向一边。


    纪修杰终于开了口，把刚才的争执简单说了一遍。


    听完，赵静姝沉默了。她先是走到周晚秋身边，拍了拍她的背：“你先消消气，为了两个小的，也别这么大火气。你那脾气我懂，但他也是担心你，对不对？”


    安抚完这边，她又转身，走到了纪修杰面前。


    “纪修杰，我问你，你觉得女人怀孕了，就该待在家里，当个什么都不干的宝贝供起来？”


    纪修杰皱着眉：“我只是想让她安全。”


    “安全？你这种才叫不安全！”赵静姝一点不给他面子，“你把她关在家里，不让她工作，不让她出门，她一天到晚胡思乱想，那叫产前抑郁，知道吗？到时候身体是安全了，精神出问题了，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她指了指自己：“你看看我，我当初怀着孕，还不是天天跑公司，跟人谈判，签合同？医生说了，只要不是剧烈运动，保持正常的工作和社交，对孕妇和孩子都有好处！能让心情舒畅！你懂不懂什么叫心情舒畅？”


    “她那个工作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她比你懂怎么保护自己！”赵静姝抱起胳膊，“你别用你那套当兵的思维来管她。她不是你的兵，她是你的老婆，是一个独立的，有自己思想和事业的人。你要做的，是支持她，帮助她，不是打着为她好的旗号，把她圈养起来。你这不叫爱，这叫控制。”


    赵静姝那一番话，像一盆冰水，把客厅里两个人的火气都浇灭了。


    她没给这两人继续对峙的机会，走过去，很顺手地就把茶几上那堆煎炸食品连同冰水一并拎了起来。


    “这些我没收了。”赵静姝掂了掂袋子，“等你生完了，想吃多少我给你买多少。现在，不行。”


    她说完，就把东西全拿进了厨房，传来一阵塑料袋悉悉索索的声音，再出来时，她手里已经空了。


    周晚秋还站在原地，刚才打人的那只手垂在身侧，指尖有些凉。她没去看纪修杰，只是盯着地面上的一块地砖。


    客厅里安静得可怕。


    是纪修杰先动的。他抬起手，碰了碰自己还泛着红的脸颊，动作很轻，然后他走到了周晚秋面前。


    “我错了。”


    他开口，两个字说得很干，也很生硬。


    周晚秋的肩膀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


    “我不该管你。工作的事，你自己决定。”他又补了一句，“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个在战场上能指挥千军万马的男人，此刻看着她，话里透着一股无措。


    周晚秋心里的那股火，就这么散了。连带着，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


    赵静姝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拍了拍手：“行了，说开了就行。一个孕妇，一个伤员，都早点歇着吧。”


    她把周晚秋推进卧室，又回头瞪了纪修杰一眼，才提着自己刚买的菜，回了对门。


    第二天一早，周晚秋是被厨房里的动静吵醒的。


    她走出房间，就看见纪修杰在厨房里忙活。他身上系着赵静姝买的卡通围裙，正笨手笨脚地煎着鸡蛋，锅里的油溅出来，烫得他直缩手。


    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一碗小米粥，还温着。


    看到她出来，纪修杰把火关了，把那个煎得有点糊的荷包蛋盛进盘子，端到她面前。


    “先吃点东西。”


    周晚秋在他对面坐下，拿起勺子喝粥，什么也没说。


    一顿早饭，在沉默中吃完。


    “我送你去研究所。”纪修杰收拾着碗筷。


    周晚秋“嗯”了一声，算是同意了。


    车开到研究所楼下，纪修杰停了车，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周晚秋解开安全带，正准备下车，他忽然开口。


    “等一下。”


    他推开车门下了车，径直走向了刚从另一边过来，正准备进楼的李默几个人。


    周晚秋隔着车窗，看见纪修杰把李默叫到了一边，板着一张脸，也不知道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