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么？”宁俞走回来，顺手把自己的外套递过去，语气带着点笑意，“从图书馆出来就走神，是还在琢磨那道积分证明题？”


    苏轻舟接过外套披在肩上，布料上还留着宁俞的体温，耳尖悄悄发烫：“没、没有，就是在想……初赛结束后的事。”


    “那正好，”宁俞眼睛亮了亮，顺势放慢脚步，让前面两人走远些，“我想着等初赛结束，咱们去吃学校东门那家炖菜，听说他们家的萝卜牛腩特别香，正好补补这阵子熬的夜。”


    他说得认真，连炖菜里要加什么配菜都细细数着。


    “好。”苏轻舟轻轻应了声，抬头时正好撞上宁俞的目光，路灯的光落在宁俞眼底，盛着细碎的星星。


    初赛当天的市图书馆报告厅外，晨光刚漫过台阶。


    林菲就举着张手写的纸牌跑过来，纸牌上用彩色笔写着“拓扑不秃头队”五个大字，引得路过的考生都忍不住回头。


    “怎么样？咱们的队名够响亮吧！”林菲把纸牌塞到四人中间，又掏出张折好的纸条展开，“我还编了口号，来，咱们一起喊一遍，‘实变泛函不用愁，笔下定理皆顺流！’”


    赵阳先笑出了声，揉了揉纸条：“你这口号够接地气，就是喊的时候别紧张到忘词。”


    嘴上打趣，却还是跟着林菲练了一遍，声音格外响亮。


    苏轻舟看着纸牌上歪歪扭扭的字迹，嘴角也弯了弯，只是捏着笔袋的手指悄悄收紧。


    报告厅里传来的广播声，让他莫名有点心慌。


    宁俞眼尾扫到他泛白的指节，悄悄走过去，把温热的豆浆递到他手里：“别慌，就跟咱们在研讨室练的一样。”


    说着，指尖轻轻碰了下他的手腕，声音压得很低，“你昨天整理的泛函公式卡我看了，比教材还全，肯定没问题。”


    苏轻舟握着温热的豆浆，心里的慌意散了些，刚要说话，林菲就凑过来勾住两人的胳膊：“快，咱们队名得合影！赵阳，你举着纸牌，我喊口号咱们一起比‘耶’！”


    赵阳赶紧接过纸牌，宁俞顺势把苏轻舟往身边带了带，让他站在光线最软的地方。


    “三、二、一，茄子!”林菲的声音刚落，苏轻舟就被宁俞悄悄碰了下胳膊，下意识比出了个浅淡的“耶”。


    相机快门声响起时，他正好看见宁俞转头看他，眼底的笑意像清晨的太阳。


    让人感到温暖。


    广播里传来“考生入场”的提示时，林菲把纸牌折好塞进包里，用力拍了拍三人的肩膀：“加油！咱们集训营见！”


    赵阳也跟着点头：“别紧张，考完我请大家喝奶茶！”


    苏轻舟捏着豆浆杯，抬头看向宁俞，对方冲他笑了笑，指尖在他笔袋上轻轻敲了敲，表达着没问题。


    走进考场前，苏轻舟回头看了眼，林菲正拉着赵阳复习公式，宁俞则站在台阶下冲他挥手。


    考场里的时钟刚跳过八点，试卷分发的窸窣声渐渐平息。


    苏轻舟展开答题卡，指尖先在草稿纸上写了遍“拓扑不秃头队”的口号。


    是林菲反复叮嘱的“定心小技巧”。


    果然写完后，掌心的汗意都淡了些。


    中场收草稿纸时，苏轻舟无意间看到赵阳的演算纸上画了个小小的纸牌图案。


    是他们队名的简笔画，旁边还写着半句口号。


    他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最后半小时，考场里只剩下笔尖划过纸页的声音。


    交卷铃声响起时，林菲几乎是第一时间冲了出来，举着准考证喊：“我最后道题用了咱们练的Urysohn引理！肯定没错！”


    赵阳跟在后面，手里还捏着那张画了队名的草稿纸：“我把口号写在草稿纸最后了，说不定能给阅卷老师留个好印象！”


    苏轻舟走出来时，宁俞已经在台阶下等他，手里拿着两瓶温水。“考得怎么样？”


    宁俞递水时，指尖轻轻碰了下他的手背，“最后道拓扑题，用推论没？”


    苏轻舟点头，拧开瓶盖时，发现瓶身上贴了张小标签，上面写着“拓扑不秃头队，必胜！”，字迹跟宁俞整理错题本的笔迹一模一样。


    四人站在晨光里，你一言我一语地对答案，偶尔为一道题的思路争论两句，却没半点焦虑。


    林菲突然提议：“等成绩出来，咱们再去研讨室聚一次吧！我还想跟你们一起刷省赛的题！”


    赵阳立刻附和，苏轻舟看向宁俞，对方笑着点头：“好啊，到时候我带新整理的泛函专题。”


    成绩出来那天，研讨室的门被林菲撞开时，阳光正透过百叶窗筛进来。


    她举着手机冲进来，声音里满是雀跃：“过了！咱们四个都过了！集训营名单里有咱们‘拓扑不秃头队’的名字！”


    赵阳一把抢过手机，手指划过屏幕反复确认，笑着拍了下桌子：“真的！我还以为最后道拓扑题要凉，没想到居然拿分了！”


    苏轻舟凑过去看名单，目光落在自己和宁俞的名字上时，眼睛笑了起来。


    宁俞站在旁边，手里拿着刚打印好的集训营日程表，笑着把资料递过来：“集训从下周一开始，每天上午是专题讲座，下午分组刷题，咱们四个被分在一组了。”


    他指尖在日程表上标了重点，“第一天讲《抽象代数》的群论，我整理了笔记，等会儿给你们复印一份。”


    林菲接过日程表，忽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掏出四张手写的队徽贴纸：“我昨天特意画的！给咱们队每个人都做了一个，贴在笔记本上，省得集训时跟别人弄混。”


    贴纸上画着简化的拓扑图形，旁边写着“拓扑不秃头队”。


    苏轻舟接过贴纸时，发现自己那张的背面还画了个小小的咖啡杯。


    是宁俞之前帮他带咖啡时的样子，林菲还记着。


    “对了，”赵阳忽然开口，“今晚咱们去吃东门的炖菜吧！之前说好的，庆祝咱们进集训营！”


    林菲立刻附和，苏轻舟抬头看向宁俞，对方笑着点头：“好啊，我订个靠窗的位置，你上次说喜欢看街景。”


    傍晚的炖菜馆里，萝卜牛腩的香气飘满整个包间。


    林菲和赵阳聊着集训要带的东西，苏轻舟坐在宁俞旁边。


    宁俞悄悄把一块牛腩夹到他碗里，声音放轻：“多吃点，集训会很累，得补补。”


    苏轻舟低头吃着牛腩，忽然觉得，比起进集训营的喜悦，更让他开心的是，能和这些人，继续走下去。


    离开餐馆时，晚风带着点凉意，林菲和赵阳走在前面，还在争论明天要不要去图书馆借资料。


    “集训的时候，咱们还一起整理笔记吧？”苏轻舟忽然开口，声音很轻。


    宁俞转头看他，眼底满是笑意：“好啊，就像之前在研讨室一样，有我在，你不用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