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功德+73

作品:《我在凶宅当人形驱诡器

    第七次。


    李俟菩在心中默念这重启的次数。


    她以为睁开眼睛又会站在哪个风口浪尖上,等待她将所有的路全都走一遍时。


    事情的发展却有点出乎她的意料,这次她没有落到生死阵中的任何一个定点。


    她澄澈的眼眶中,倒映着的是染红了天际的枫叶,漫山流丹。


    这熟悉的枫树岭让她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阿俟,又走神。”一句仿若叹息般轻声的呢喃回荡在耳边。


    李俟菩猛地抬眸,险些以为自己幻听了。


    只见一道娴静端庄的身影伫立在眼前。


    广袖长袍,仙人之姿。


    这个前半辈子中,几乎每日每夜都陪在她身边的女人,在那么多年以后,居然乍然出现在眼前。


    她以为,她这一生都不会再见到这个人了。


    年长者一身清风霁月,说话谈吐间都带着淡淡的温和,霜叶知秋,她浑身光泽无数。


    李俟菩的头上落下一卷厚重竹简,她一愣,触感真实又沉甸。


    “过会儿将这本书抄写三遍,明日交予我。”


    这话刚落,身侧一人连忙站起身来,替她揽罪。


    “师妹昨日与我下山多有劳累才会如此,怪我没有照顾好师妹,还望师尊莫要怪罪。”


    李俟菩转眸,日光下,枫影斑驳,应庐举手投足都带着敬重,礼数周全。


    高马尾轻搭他肩,宗门校服将他身形勾勒得紧致,鹤骨松姿,少年风华。


    他明媚的身影与之前死白的脸重复交叠,一阵电流刺穿李俟菩的神经。


    她轻呼,扶额用力摇晃脑袋,想要摆脱这种难以控制的疼痛。


    额心却被一指凝住,只听女人道:“静心。”


    她顿时端坐好姿态,依着师尊传导过来的心法调整内息。


    旁边的应庐连忙扑过来,脑后的高马尾给那张俊脸甩了好一个响亮的巴掌。


    他脸颊一痛却只来得及顾着李俟菩,“阿俟……”


    李俟菩飞了他一眼,二话不说给他脑袋来了一下。


    “哎呦!”应庐吃痛地捂住脑袋瓜,眼泪汪汪,“你打我作甚啊?”


    头上惹来两声轻笑,“阿俟,目无尊长,礼数都白学了?”


    李俟菩呼出一口气,闭眼装死。


    脑中却踏入漩涡,一把无形之刃仿若穿过她的颅骨,将她劈成两截。


    这明显不是生死阵的第七次循环。


    也非阵非幻,耳边枫叶落下的脆声如此响亮,一个她不敢触摸的想法浮上心头。


    难道,她真的穿回来了?


    无征兆没预兆的,回到了一千年前,真正意义上的重生?


    李俟菩捏紧拳头,心情不可言喻,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


    “好了好了,快临近午时,你们便先回去吧。”


    师尊收回指尖,似是轻叹口气,转身将枫树下那些残卷书本收好。


    李俟菩缓缓睁开眼,这眼前的一切是那么的真切。


    真切得让她觉着,她这一辈子从没这么清醒过。


    师尊对她袒露的熟悉的无奈神态,宗门中日复一日的枫树岭教学。


    还有应庐那张还略显青涩的脸颊,她摸索着眼前的沉木桌,心也跟着在指尖不停摇摆。


    这种种迹象都在证明她回来了。


    李俟菩不是傻子,可她宁愿当个傻子。


    觉察右侧有一人弯下腰仔细观察自己,李俟菩收神,微微后仰。


    “想不到我们宗门的第一居然也有这么呆的时候,喂,你不会下山一趟,被什么诡物附体了吧?”


    说着,就要去探李俟菩的下颌,却被应庐单手制住:“轮不到你担心。”


    “呵。”


    那人自讨没趣,抽开手,不怀好意地看了一眼两人,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离去。


    “切,本事不济,胆子挺大,阿俟你上次就是太心软了,就应该在演武台上将他揍得下不来台!”


    应庐同样也瞪了几眼那人背影,气呼呼地叉着腰,头上发带晃动,颜色快要与山谷的枫融为一体。


    李俟菩眼中却只有她那好久未见的师尊,她高声道:“师尊请留步。”


    应庐小嘴一闭,看李俟菩起身朝师尊跟前去,十分有眼力劲儿地蹲在一旁画圈圈,没上赶着听悄悄话。


    枫林美极,层林尽染。


    李俟菩站至师尊身前,惊觉自己好似比她还矮一个头,若是自己本体,估计早和师尊并肩了。


    她顿觉时间流逝得真快,眨眼过往就烟消云散。


    她道:“师尊,我……”


    “若要认错,下次何不收敛一点?”


    师尊打断她,语辞犀利。


    但李俟菩哪是想说这事儿,她直道:“师尊,我只是有惑,想请师尊解答一二,并非是认错。”


    李俟菩脑一抽,差点给自家师尊来个大礼。


    在那个世界习惯了说话方式,真是什么忤逆话都能蹦出来,一时竟真忘了礼法礼规。


    “嗯?”


    好在师尊从来都是随心的性子,没有深究,反而对她即将要说的话产生了几分好奇。


    “生死阵中得见故人,是真是假?”李俟菩问出这句话时居然还有些磕绊。


    她抓住自己衣角又放下,忐忑的神色在她脸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无情如李俟菩,面对养大自己的师尊,她到底还是存了些许孺慕之情的。


    原以为自己对师尊真的只余恩情,却没想到如今见她这最后一面,心中的悲楚只有自己明晓。


    “看着我的眼睛,阿俟。”


    李俟菩应声看她,逆着光的脸庞让她眼眶有些湿润。


    多年陪伴,不吝教导,心是无法骗人的。


    “世上真假难辨,若这一刻你觉是真,那它便是真。”


    李俟菩心神一阵动摇,她嗫嚅着唇,脑海中浮现一幕幕师尊自幼教导的身影,心里堵得发慌。


    师尊没有问她冒出莫名其妙的话的由头,反而道:“这是你第一次主动来找师尊解惑,师尊很高兴我们小阿俟长大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有。”李俟菩眼睫颤得厉害,“有很多。”


    第一次,她懂了近乡情怯的感觉。


    多日在陌生世界没有归属感的难受找到了宣泄口,李俟菩深吸一口凉气,多想着这一刻便是真。


    “没关系,不急,以后还有很多时间,你可以慢慢告诉师尊。”


    她身上散发着的朦胧的神性灼热耀眼。


    “可我没有时间了。”李俟菩哑声道。


    这句话很轻,轻到她面前修为甚高的人都没听到,最后的最后也没放在心上过。


    师尊只是亲切地摸摸她的头:“怎么了?是真遇到欺负了?还是师尊罚你罚得太重?”


    李俟菩乖乖垂头,无意识地蹭了蹭师尊温柔的掌心,像只乖顺的小猫。


    一颗晶莹的泪落下,地上的枫叶簌簌煽动,橘黄蹁跹,时间不停地走动,流转过很多很多年。


    脑袋一轻,心上也空了一大块。


    飒爽的红消逝,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际的白。


    李俟菩没有挽留,半晌没动,就低着头站在原地。


    好久,她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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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伸出手去探残留的温度。


    有些东西终其一生才能找到答案,有些思念是在最后一刻才会知晓。


    肩上蓦地一重,李俟菩一个激灵,被动地一掌拍过去。


    手腕却被人隔着衣袖握住,那人道:“你这几天不见,警觉下降了呀。”


    李俟菩回头,应庐的脸近在咫尺,而她身后是陡峭的险峰。


    “怎么,来这青岳山找自在?”应庐满面春风,“嗯?你这么看着我是干嘛,我不在山上这几天,可是想师兄了?”


    青黛的山,晨晓的雾,天地氤氲,似苍龙卧盘。


    舒朗的风划过李俟菩的皮肤,她不理那些混账话,感喟道:“这里风景好,安静。”


    她瞟向应庐服饰,只见这人腰间镶满珠玉,连马尾上都挂着三两宝蓝珠子,一副风流韵态。


    哦,她想起来了,这是应庐有次为了出任务,捉拿吞金诡物那厮假扮的富家公子。


    细枝末节她已记不清,应该是很早之前是事儿了。


    “阿俟,你看!”应庐忽然从身后掏出一盒桂花糕,“嘿,之前下山就看你馋这玩意儿了,尝尝?”


    李俟菩鼻尖一动,即使那么多年了,心中的少许惊喜还是没忘,不但没淡然,似乎还随着时间一点一点在发酵。


    她说:“这个得排很长的队吧。”


    “嗯哼,那在你师兄眼里都不算什么。”


    应庐将那漂亮的盒子塞到她手里,大眼睛乌溜地看着她。


    李俟菩捻起一块桂花糕咬下,淡甜的桂花香在嘴里炸开,填满味蕾,她越咀嚼越香,满足地眯起眼睛。


    “好吃吧,我就说我们阿俟眼光好,一下就挑到了好东西,下次师兄下山再给你带回几个好玩意儿,保你看了爱不释手。”


    应庐看李俟菩轻展眉眼,脸上的笑容简直比桂花糕还要甜上几分。


    可这东西好吃是好吃,就是吃多了有点难以下咽,李俟菩干巴巴地看了一眼应庐。


    应庐立马心领神会,又像变法术似的,掏出两瓶烧刀子,“好酒,来一口?”


    李俟菩嘴边梨涡浅现,顺来一瓶,还大发慈悲地和应庐轻对一碰,才抿嘴饮下。


    她喝得急,醇厚的烈酒与桂花香交杂,李俟菩觉得自己应该是醉了的。


    “阿俟,你有心事啊?”应庐道。


    李俟菩却问他:“失而复得这四字何解?”


    应庐目光一沉,“不解就是最好的解了。”


    李俟菩沉默地看了他一眼,“那得又复失呢?”


    “兜兜转转,不过是刻舟求剑,人呐,得朝前看。”


    应庐举着酒,敬了她一杯,一副看透人生的沧桑模样。


    李俟菩没回,俯瞰脚下,层峦叠嶂,有游人缓慢在孤峰上游荡着,她的心与那走动的白点不相上下。


    “我们的小师妹今天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应庐歪头,故意逗她,“莫不是参透了哪本佛经,要入红尘了?”


    “只是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李俟菩道。


    应庐听此,倒有些神伤,“想明白了是好事,人啊,就是怕某些事情钻不透,困终生。”


    二人站在崖边,宽袖招舞。


    李俟菩眼前又开始出现颠倒,如水中墨迹般散开,无情的暴风雨不断拧住她神经。


    “有花堪折直须折,可我还是想回到很多年以前,再看一次枫雨。”


    李俟菩在意识彻底消散的前一刻说道。


    “风也萧萧,雨也萧萧,缘分默许你离去的,也许会在很多年后重回到你身边。”


    “阿俟,不必纠结,苦海也能行舟。”